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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祖宗来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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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觉得锅盖头不是一般人。
虽然这个贱贱的系统已经把记忆全部输送给了她,但她依旧不知道自己所处的具体年代到底是何年何月。
只能从自己的着装和记忆里的画面推算,大约可能是上世纪七十年代上下。
可是又觉得不大像,她虽然历史不好,可大概也知道七十年代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就算村里再闭塞,消息再不流通,也不可能一点迹象都看不出来的。
那会是什么年月呢?
她看看自己的花布衫……
不管什么年月,反正是旧时代,旧时代,怎么会有人能种出小西红柿?
反正不管怎么着,现在年月不好,她选择恬不知耻的抱大腿,吊在锅盖头的“伟大技术”里开一家私人农场,多种点稀罕物,卖也好吃也罢,反正有粮不发愁。
虽然她也并非完全就信任了这个锅盖头,但是,这年岁,这情况,一个把自己从坑里拉出来的人,总比外面乱七八糟的人的可信度要高的多。
初来乍到,先找个靠谱队友比较好。
她暂时不打算做什么独立女性。
她是来解决“丧”的,不是来当武则天提升原主的“独立女性魅力”的。
原主上一世一辈子的丧,都跟她死要面子的倔驴性子有关。
在奶奶家受了委屈,在莫东东那受了情伤,发誓长大再不吃奶奶一口饭,再也不依赖男人,要自己闯出一片天。
她痛恨自己的身份,一心从|政要当|官。
于是她走了,到外面闯荡世界去了,咬着牙有泪自己流,结果呢,见谁被谁骗,去哪哪有坑,
最后还栽到一个秃头手里,什么都没得到。
做人,还是要顺势而为,能屈能伸,该要强时要强,该示弱时得示弱,珍爱生命远离丧气。
千万别和自己较劲。
原主走过的路流冰海都不能再走,可一时也想不起目前什么路比较可靠,于是决定暂时缓一缓。
至少先把这具骨瘦如柴的身子缓过来再说。
她和刘海在离城50公里左右的镇上租了一片田。
田主是个老大爷,一开始并不想把田租给流冰海,因为她没钱付租金。
流冰海说,等她的农田有了收成,卖出去的菜品分利润的20%给大爷,算入股。
大爷盘算着,这分红比租金要划算些,便勉强答应了。
这田就算承包了下来。
流冰海在农田立了个牌子:琴海农场。
刘海猜也猜到了,她看上了他手里的这点种子。
不是他抠门,但他这点种子,开个小小的田园还可以,说到“农场......”
这还真是个暴发户的口气。
流冰海听到他这么说,十分通情达理:“那就田园吧,也行,慢慢发展。”
于是,又把牌子换成了【琴海田园】。
这口气让他觉得好笑,有几分大老板的架势。
不过想想她过去被人欺负惯了,冷不丁这么一“自由”,一“解放”,可能是有点儿飘飘然,也就没和她计较。
小农庄顺顺利利的开了起来。
只是刘海发现,流冰海好像就是个吃白食的,天天瘫在地上晒太阳,就跟一夜之间解放了的大尾巴狼似的。
原本以为要一起好好战斗,结果没出来几天,初见时端茶送水睡仓库的那份贤惠半点儿也没有了。
大早上的还得叫她起床吃早点,他这是伺候祖宗呢?
流冰海确实“大解放”了。
她瞧着原主这瘦到极致的骨架,怎么也不像是个能有福气的人。
她准备先养膘。
况且,上一世原主出走以后走哪栽哪,她现在得先留着点儿神,稳当稳当。
所以她准备先”享受享受”,给原主先增加点“幸福值”,减少点“丧气值”,多积点分以后备用。
所以,第一大任务:先养膘!
她总觉得以后自己还是会遇上很多莫名其妙的倒霉事,所以趁着抱大腿的功夫,先给未来那个倒霉的自己提前积点分。
不过,做人虽然可以厚脸皮,也得讲点策略。
第一日住进农庄,她左右环视,看了看环境后,去收拾了自己和刘海的床铺,然后,就在放下枕头转身要去给刘海沏茶的那一刻,突然,有意无意的,鬼使神差的,莫名其妙的,情不自禁的,头晕了起来。
“哎呦。”她扶起额头。
刘海:???
“怎么了?”
这是怎么了这是。
流冰海非常虚弱:“不知道,好像有点晕,不知道……是不是掉进那个大坑里的缘故。”
“最近不是都好好的吗?”刘海道。
流冰海楚楚可怜懂事道,“也是不想奶奶不放心我走……”
之前都是硬撑的,知道吗,硬撑的。
但刘海似乎根本没把这事当一回事,也没有寻根求源,只是看她不舒服,便道,“那你别弄了,我来吧,你快休息吧,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再研究农场怎么弄。”
“嗯……”她淡淡道。
她是暂时不可能有休息好了的时候的……
隔了几天,刘海询问过流冰海的意见后,开始下种子了。
虽然她还没有恢复健康,但是租来的地不能空着,早日种点东西好吃饭。
索性刘海拿着锄头,先去刨地了。
过了几日,流黛玉还没下地,刘海觉得自己好像捡了个大骗子。
这大骗子一天到晚啥也不干,老在床上躺着,不知道是病入膏肓还是快死了。
这天,流冰海又在屋里敲乌龟壳。
她把这乌龟带来已经两个月,两个月里,她每天晒晒太阳,和乌龟做做游戏,日子不咸不淡,对农田里的一切不闻不问。
专心养膘。
刘海忙的脚丫子朝天,进屋又看到流冰海面无表情的捧着乌龟仔细研究。
“你不干点农活,天天就这么养膘吗?”
自从他捡了这个大骗子,她就成了至高无上的女皇。
流冰海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的脸上有说不出的诡异,“你不是在干吗?”
刘海把锄头插在地上,气极反笑:“我一个人干,你就睡大觉,你觉得合适吗?”
她也觉得不太合适,但享福比脸重要,于是别过头说:“不忙。”
刘海......
什么叫不忙?
他忙的很!
于是他踹了踹她闲到发慌的屁股蛋子,“去!锄地去!”
流冰海手里的乌龟从掌心滑落,乌龟脑袋又滋溜一下钻了进去。
她回头淡淡看向锅盖头。
还是一开始的样子,娃娃头,成熟脸,这样的搭配怎么看都是极不相称的违和。
她别过头,揉了揉发痛的屁股。
“我的好日子没多久了,你就让我再享受享受吧。”这声音像白开水一样淡。
刘海......
什么叫好日子没多久了?
这不是刚走出木田村,刚结束坏日子吗?!
这女人太赖了,在老太太那儿一言不吭,到了他这儿懒成一头驴。
哦不,驴比她可勤快多了。
刘海一个人每天干活干的呼哧带喘,可是这祖宗什么都不做,还满脸委屈的望着他,好像他是什么黑心凶残的黄世仁,她才是无辜的大蜜蜂似的。
“你看我过去吃了那么多苦头,你就让我享受几天好日子不行吗?”大蜜蜂又一脸哀伤的提要求了。
看这脆弱的表情,就好像每天拿着锄头像傻子一样锄地的,不是唯一的他似的!
但是瞧着她那举目无亲的可怜相,刘海竟然又觉得说不出什么,甚至有一种,让人家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可怜娃娃去种地,是多大多大的罪过的感觉似的。
耳边还时不时想起一阵幻听:
喂,人家刚刚逃离虎口,你不能对人家好点?
喂,人家都没爹没娘了你还趁火打劫?
他实在受不了良心的谴责,于是每天的对话变成了这样:
“祖宗,吃早点了。”
“好的。”
流冰海接过烫烫的一碗小米粥。
“祖宗,喝水吧。”
“好的。”
流冰海接过凉凉的一杯白开水。
“祖宗,留神太阳别烫着您。”
“好的,哼。”
流冰海卷起清澈白嫩的小眼皮。
“祖宗我胖了!”终于有一日,她对刘海说。
就在她没皮没脸抱大腿,颐养天年的这几个月,她已经被锅盖头养胖了。
之前暴露的青筋已经没有了,皮肤也细嫩了起来,就连原本有些凹陷的两腮也有了婴儿肥,嘭嘭的布满了胶原蛋白。
人一胖,就显得很天然无害……
刘海望着自己辛辛苦苦养起来的“猪”,闷头嗯了一声,“可不是吗,您天天啥也不干,吃了喝喝了吃,睡饱就去晒太阳,您不胖还有天理?”
他话是横着说的,心里倒早已没了半点脾气。
瞧着这日渐丰满的猪,他心里忍不住还有点成就感。
他可是把她从悲惨的逆境中拯救成为小祖宗的人,他实在是太伟大了。
“都是你的功劳,等我以后飞黄腾达了,也像你养着我这样养着你!”流冰海笑盈盈的,伸手捏起了锅盖头的肩。
自从跟着锅盖头离开田木村,她也算是对自己赌上一把,虽然对他还不完全了解,但是,能横着心养出肥膘,想必那个贱系统也不会把她怎么样。
她最近心情不错,把原主养的白白胖胖后,贱系统还奖励了她不少积分,并且还特意膜拜了一下她的脸皮。
有时候,享福是需要放下脸皮的。
任它系统再有身份,也得按规矩给她办事!
她就说自己的赌注没有错,早就知道锅盖头不像坏人,抱上一只大腿果然吃得饱睡得香。
她笑眯眯的看着刘海,心里是满满的知足,说了一大堆以后要养他的话。
她倒是也没想那么多,就觉得礼尚往来嘛,等她甩掉了满身丧气,也反过来伺候伺候他,让他也享受享受。
刘海却把这话当成了承诺。
这些天,日日伺候着这祖宗,看着她拼命耍赖睡大觉的样子,他心里早已爬上了几分小美味。
毕竟是自己亲手养肥的猪。
有时候赖床不起,他还得亲自把吃的塞到她面前。
有时候猪连碗都懒得端,生怕一不留神就累着自个儿似的,他还得把米汤送进那祖宗胃里。
有时候夜深了,他还得习惯性的操心那祖宗有没有乱踢被子,毕竟养祖宗是会成为习惯的,犯贱也是。
几个月过去了,这祖宗气色越来越好,被自己养的水水灵灵的。
于是自然,不知不觉的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
如今这小胖手在自己身上捏来捏去,还说着像“承诺”一样的讨好话,刘海觉得心头痒痒的,有种不能自已的小美妙。
又想起曾经的往事……她明媚地站在莫东东跟前,被他一把拽进怀里的情景。
他忽然理解了莫东东为什么当时不受控制的,把这祖宗一把拽进怀里了。
她在这儿举着拳头,一边说话一边晃来晃去的样子,确实让人有点儿忍受不了。
半路捡了个祖宗?
有点儿值。
日子就这样一天又一天的过去,转眼到了秋收的季节。
流冰海胖了一圈,浑身上下充斥着天然无害,她换上临行前给自己新做的花布衫,觉得自己的“膘”也养的差不多了,再赖下去,就不是祖宗,是癞皮狗了。
“幸福值”已经提上了大半,该干点正事儿了。
秋收季,农庄的收成不错,这片地界是个靠天吃饭的好地界。
这天,她看着刘海翻腾着收上来的粮食蔬果,琢磨着自己的正事。
这附近都是农家,家家都自己种粮,粮食自然没什么出路。
她准备去城里推销农粮。
她盘算过了,这些东西留下一部分自己吃,再留一大部分拿出去换钱,剩下的一部分想办法寄回村里,给小木和奶奶。
然后,她还想去看看母亲。
养够膘的流冰海决定干事业,刘海一时倒不习惯了。
看着她头也不晕了眼也不花了,费劲倒腾这些收成,他问:“你真要进城?”
流冰海:“嗯,我还想顺路去看看我娘。”
以前她觉得自己看着太惨,不愿意去,现在自己白白胖胖了,可以去见见亲人了。
刘海不太适应她突如其来的勤奋,蹙蹙眉说道,“你自己行吗?能认识路吗?”
流冰海斜了他一眼,“我有那么笨啊?”
刘海心里觉得不大爽快。
倒也不是真觉得她多笨,只是,她这么大剌剌的当了几个月大白猪后,他真把她当成智障了。
不仅想问她认不认识路,还想问:你会吃饭吗?会喝水吗?会盖被子吗?
毕竟拿她当祖宗养了这么久,已经不确定她还会不会最基本的生存能力了……
总之现在在他眼里,她就是一个事事需要照顾的废物。
废物哎.......废物要进城了?呵呵呵。
刘海沉下脸,不太放心。
流冰海斜了他一眼,打趣道,“祖宗我走了,这些天你可以高枕无忧放松睡大觉了!”
放松个屁。
看着她笑嘻嘻的高兴样,刘海鼻孔里不屑地哼哼了两声。
不过她说的也对,这几个月快累死了,等她走了,他也吃饱喝足晒太阳,过过猪一样的日子。
按她的话说:享受享受。
“我走了,你记得每天吃饭睡觉晒太阳,等我回来,你恐怕没有这种好日子过了。”流冰海叮嘱。
然后,扛着一大袋子“稀罕物”走了。
刘海拦她也拦不住,她说,你种地行,但是出去推销是要靠卖厚脸皮的,你那脸皮厚度能行吗,你知道怎么卖脸皮吗。
这方面他确实没有什么经验……
于是默默无语地看着她自信地扛着大粮食袋子走了。
……
这边的城里,真的很像另一个世界。
城里的世界和她想的一样,大街小巷,码头胡同,女人们穿着优雅知性的旗袍,漫步在音乐声不绝于耳的街头。
走到城市街头,她收起了在锅盖头面前笑嘻嘻的嘴脸,恢复了从前的那份疏离。
她站在这城市对着巷尾看了许久许久。
这城市,在流冰海的认知里,在她对这个客观世界仅有的认知里,像上海。
可它不是上海。
她看了看街边的一个路牌:玄州。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地方。
这些日子她隐隐有一个感觉。
系统给了她记忆,可就是始终没告诉她所处的具体年代,和城市。
她有点怀疑这不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不过这也没什么,这世间的维度如此之多,穿到哪里都无所谓,只要能活得享福快活就好。
现在的日子算享福了吗?
她恍惚间想起锅盖头那张脸,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养肥的小脚丫,嘴角爬上一丝难以说清的无奈笑容。
……
玄州是个热闹的城。
街头有人卖货,有人杂耍,卖货的和杂耍的经常隔空对话过问收入,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浓浓的烟火气。
流冰海在巷子口一户矮院门前驻足。
院子是铁门,她拍了拍铁门上的大把手,厚重的铁门发出老年人般的苍老声音。
主人寻着敲门声出来,打开门,看到水灵的像豆腐一样的貌美姑娘,吓了一跳。
再看看她背着一麻袋的东西,更是诧异。
“张......张琴?”又看了会儿,这才把她认出来,女人惊叫了一声。
流冰海乖乖一笑,看着这个没少挤兑自己母亲的人,温和的叫了一声:“舅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