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时分》关山夜雨

18、泡面惊魂

　　小草连绵的土路上，唐冉推着自行车和黄昏并肩而行。
　　走着走着，左侧土路边出现的一株植物吸引了他的注意，唐冉对身旁的宋凡道：“帮我扶着车。”
　　“怎么了？”
　　“当然是有好东西给你。”唐冉走到那株植物前蹲下，扒拉开上方草茎的遮挡，伸手摘下上面挂着的约硬币般大小的圆圆果实。
　　乔红星在唐冉身后好奇的探头探脑：“什么啊？能吃吗？”
　　“这个叫马炮瓜，可以吃。”站起身的唐冉笑了笑，他先给了乔红星一个，“尝尝，你会喜欢的。”
　　乔红星放在鼻间闻了闻：“香香甜甜的。”
　　“是吧？这是好东西。”唐冉又给了宋凡一个，“我猜你没吃过。”
　　宋凡半信半疑的接过：“你觉得我还会上当？”
　　“我们之间要有信任啊好学生。”唐冉先一步放在嘴边咬了一口，“啪”的一声果实炸开，内里苦涩带着怪味的汁水直击味蕾，唐冉硬生生忍住了即将皱成苦瓜的五官，“微甜，还不错。”
　　“啪啪”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两个苦瓜精也一同出世。
　　“哈哈哈哈哈。”看到他俩的囧态唐冉笑的不行，“被骗了吧，这个确实是能吃，不过它本身的味道没几个人能受的住。”
　　“好好好，以身设局是吧？”宋凡连呸了数次，嘴里的苦味依然存在，他把自行车在土路边停好，抬脚快速上前双臂从后方穿过紧紧锁住唐冉胸膛，“来红星，让他尝尝人体秋千的滋味。”
　　“等等。”唐冉挣了挣背后的束缚，“不敢了不敢了。”
　　“晚了。”乔红星会意，伸手牢牢抓住唐冉的腿抬起，“这是我们回报你的。”
　　“1，2，3！”两人同声胳膊一起使力，唐冉就那么横在两人中间荡啊荡。
　　“真错了。”唐冉伸手搭上紧锁在胸膛的胳膊，讨好般的轻轻捏了捏，“放我下来吧？以后真的不敢了。”
　　温热的痒意在皮肤表面持续延绵，再听着他软下声音的求饶，宋凡心里的坏心思持续生长：“你说我们要不要加大力道？”
　　“好啊。”乔红星扣紧手中的腿，“要飞喽。”
　　唐冉横着的身体被荡的与他们的肩同高，他赶忙抓紧宋凡的手臂大喊：“哥，两位哥我真的知错了，下次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了。”
　　“怎么办呢？哥都叫了，我们也不好意思欺负弟弟。”宋凡停下使力的胳膊，“这次就原谅你了。”
　　“下次叫哥也没用了哦。”乔红星把唐冉的腿放下。
　　脚下终于有了实感，唐冉松了一口气：“心脏要被你们甩出来了。”
　　宋凡伸手摸上他的脑袋顺毛：“唐冉不怕唐冉不怕，魂魂快回来。”
　　唐冉瞪向他：“感觉你在摸狗。”
　　“哈哈哈哈。”乔红星笑着伸手，“让我也摸摸。”
　　唐冉一个微蹲躲过：“再摸咬你们，走了回家。”
　　.
　　虫鸣婉转，天上的圆月笑成了月牙。
　　“冉冉，哪袋是你带回来的杨梅？这里面怎么还有生的？”唐攀在自行车篮里拿下那兜半熟杨梅，“这个也能吃吗？”
　　房间内，正和朋友们打游戏的唐冉匆忙推开床边的玻璃窗，说：“生的是我带回来的，那个别吃我留着有用。”
　　宋凡从游戏中抬头看向窗外：“姑姑吃我和红星带回来的吧。”
　　“对，三爷爷给了我们不少，姑姑放心吃。”乔红星说。
　　“好，谢谢。”唐攀把半熟的放了回去，挑了几个熟的走进厨房清洗。
　　“汪汪”撒手没跟着杨涵跑进厨房，她站在水槽边踮起脚：“妈妈我也想吃。”
　　“好，先等妈妈把它洗干净，要不然里面藏着的虫虫，会在你肚子里生小宝宝的。”
　　杨涵紧紧护住小肚肚：“我不会让它进去的。”
　　“哒”雷娇霞关上天然气灶喊道：“可以搬桌子椅子了，盛完菜我们吃饭。”
　　唐新立从院中的躺椅上起身，走向玻璃窗前敲了敲：“孩子们别玩了，出来吃饭。”
　　“爸，我就不吃了不饿。”唐冉点着手机屏幕大杀四方，“你俩快去吃饭吧，等吃完我们再玩。”
　　“我也不饿。”宋凡说，“回来之前吃太多杨梅了，胃里还没消化完。”
　　乔红星放下手机：“那我去吃了，从第一次吃过以后，我一直想着奶奶做的饭。”
　　唐冉：“去吧去吧，我们先玩会别的等你。”
　　“好。”乔红星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院中的雷娇霞见还有两个人没出来，便问：“你俩干嘛呢？不准备吃饭了？”
　　唐冉回道：“奶奶，我俩不饿你们吃吧。”
　　“真不吃啊？晚上别饿的偷偷找东西吃。”
　　“真不吃，我俩现在什么都吃不下。”院中的声音作罢，唐冉退出游戏滑着手机，“对了，杨梅明天就寄出去吧，再等下去要坏在路上了，院子的车棚里有大小刚好的箱子。”
　　“好，走的时候我拿一个，明天早点去快递站。”
　　“你不在我家留宿啊？”唐冉理所当然的以为他会留宿，他有点不想让他走，“要不就住一晚？刚好我们三个好好玩一场，上次我们都没好好玩，光喝酒去了。”
　　“这不好吧，在你家又是吃又是睡的。”
　　“没什么不好的，我上次也说了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别总想的那么生分。”唐冉盯着他道：“别跟我说相处这么久，你只把我当表面朋友，那我要伤心了。”
　　“没有没有，你是我放在心里的朋友。”宋凡退出游戏界面，“我打个电话给我奶奶说一声。”
　　“好。”唐冉开心了。
　　.
　　卧室墙上的时钟指向零点，乔红星打着哈欠站在灯源开关处：“关灯了，大家晚安。”
　　躺在床上的宋凡把手机充上电：“晚安。”
　　“啪”刚刚还铮亮的房间瞬间陷入黑暗，乔红星摸索到床直接倒了上去：“睡吧睡吧，周公找我做美梦了。”
　　唐冉已经有些饿了，他想着睡着了就不会饿了，于是拉了拉身上的薄被，说：“晚安。”
　　屋内的时钟“嘀嗒”的转，虫鸣伴随着的夜换来了两道清浅呼吸，唐冉听着呼吸声却怎么也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一会儿，饥饿的胃不断剥夺着身体的控制权，唐冉受不住了悄悄坐起了身，轻轻的从宋凡身上翻下床。
　　唐冉拔掉床头柜充电的手机，打开手机灯悄咪咪的摸向门边，就在要摸到门把手时，身后忽然想起一道声音。
　　“偷偷摸摸的准备去干嘛？”宋凡微抬脑袋迷糊着声音问。
　　唐冉拍了拍要跳出口腔心脏：“草，吓死我了，我饿的睡不着，肚子里的杨梅早消化完了，你不饿？”
　　“饿，现在厨房还有剩饭吗？”
　　“有也进撒手没的肚子里了，不过厨房的柜子里有一箱方便面，吃不吃？”
　　“吃。”宋凡掀被下床，“我和你一起去。”
　　“出去以后要小心，我奶奶觉浅。”
　　“好。”
　　“吱嘎”这一声在静谧的夜间格外响亮，门缝中散发出来的光芒驱散了客厅中的些许黑暗，唐冉道：“我俩像不像在拍鬼片？”
　　“刚刚吓那么很，现在说鬼又不怕了？”
　　“我本来就不怕，是你太突然了。”走到客厅的大门后，唐冉小心的拿掉挡门的单杠，睡在窝里的撒手没听到门边有动静，歪着脑袋看去。
　　“汪汪汪”见是自己的主人，撒手没那叫一个开心，它从窝里起身屁颠屁颠跑了过去。
　　“嘘嘘。”唐冉慌忙蹲下身捏住它的嘴，“好儿子乖乖的哦，快回去睡觉。”
　　“他既然是你儿子，不应该姓唐吗？怎么起了个撒手没？”宋凡问。
　　“具体为什么，比起用嘴说没实际行动来的贴切，等有时间给你展示展示。”
　　安抚好撒手没唐冉带着宋凡摸进厨房，唐冉用手机灯照到墙上的灯绳伸手拉开，黑暗瞬间被驱散。
　　“好了，我去柜子里拿方便面。”唐冉指向放碗的柜子说：“那里面有一个小电锅，你拿出来接点水。”
　　“好。”宋凡转向碗柜打开，拿出里面的两人用小锅，端到水槽边开始接水。
　　“完了。”打开柜子的唐冉并没有找到方便面，“恐怕被我奶奶拿去她房间了，也太精了吧。”
　　接好水的宋凡把电锅放到灶台：“那不能吃了？”
　　“能，你还吃青菜吗？吃的话我去院子里的小菜园摘一点。”
　　“不吃了，随便填填肚子就行。”
　　“好，那你端着锅先去我房间，我去我奶奶房间里拿。”唐冉拉灭厨房灯，重新打开手机灯，两人又悄咪咪摸回客厅。
　　回客厅后，唐冉的脚步放的更轻了，他拐向对面房间一点一点拧开房门，他先是借着从门缝里跑进去的光，在昏暗的房间内寻到了放在桌子上的箱装方便面。
　　接着，唐冉关掉手机灯从门缝里挤了进去，他凭记忆走到放方便面箱子的地方，一边把手伸进箱子一边看着床上的动静。
　　“哗啦……哗啦”每拿高一点方便面袋子摩擦的声音就高一倍，唐冉偷的那叫一个提心吊胆。
　　终的，不知在留了多少滴虚汗后，唐冉总算是惊无险的拿到了，他转身准备出去，身后半开的门缝中却杵着一个逆着光的脑袋，而脑袋正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唐冉的心脏大惊，大脑瞬间发出指令，嘴巴非常配合刚要大叫出声，唐冉快速出手死死捂住。
　　门缝中的脑袋动了动，宋凡小声道：“站那干嘛呢？快出来。”
　　听到熟悉的声音，唐冉内心的惊惧才平复下来不少，他拿着方便面轻手轻脚的走向门边，等彻底走出雷娇霞的房间后，唐冉的语气带着轻责：“我靠，你他妈还说我吓人，你看看就这会儿功夫你吓我多少次了？要不是反应快我就喊出声了。”
　　“抱歉，我看你那么长时间没回来，以为出什么事了，真的不是故意的。”
　　宋凡的嗓音带着委屈认错态度良好，听的唐冉彻底没了脾气：“好了，我刚刚说的话也有点重，没有怪你的意思，就是以后能不能稍微给点提示？我胆子再大也禁不起这么吓啊。”
　　“我一定紧记在心。”
　　“走吧，回去下面。”
　　.
　　“嗡嗡……嗡嗡……”睡得正香的唐冉被枕边的手机吵的烦不胜烦，他迷糊着眼紧皱眉头摸索到手机接通：“谁啊？大清早的最好有正事。”
　　“还在睡啊？别赖床了，我都起来了。”
　　“陈晓画？大周末的你勤快个什么劲？”唐冉把手机拿离耳边看了一眼时间，“我去，七点半，到底是什么大事，能让你放弃赖床的机会？”
　　“我爸妈昨天出门约会，参加了什么恋人对对碰，赢了几张游乐园的票，去吗？”
　　“下周末再去不行吗？我昨天凌晨三点才睡，不想动想睡觉。”
　　“明天这票就失效了，快起来，我想的是最晚十点到游乐园内部，这样一直玩到下午四五点直接就回学校了。”
　　陈晓画等了一会儿，电话那头完全没有回话，她说：“八点，如果这个时间你还没起来，我就和梦豪去你床边闹了。”
　　“知道了。”唐冉挂断电话。
　　锢在唐冉腰间的胳膊动了动，宋凡迷糊着声音：“一大早的谁啊？”
　　“晓画说有几张游乐园的票，邀请我们去玩。”唐冉伸了个懒腰，“等会儿吃完早饭，先去快递站寄杨梅吧，让他们在镇口等我们一会儿，寄完东西我们再去汇合。”
　　唐冉感受到贴在背后的脑袋点了点，他伸手拍了拍自己腰间横着的胳膊：“那就起来吧，别赖床了。”
　　“……两位大哥别抱了行不行？”睡在床上另一头的乔红星不知何时坐起了身子，“我要被你俩挤掉了。”
　　宋凡撤开横在唐冉腰间的手臂：“一看就是你睡觉不老实。”
　　“？”乔红星觉得自己冤死了，“你一个睡觉最不老实的横在中间还有理了？你都不知道我的腿被你挤下床多少次。”
　　宋凡打了个哈欠，起身下床：“不知道啊，我睡着了怎么知道？”
　　“行了你俩，快收拾收拾准备出去玩了。”早一步起床换好衣服的唐冉拧开房门，“我先出去找箱子。”
　　院中的雷娇霞正择着葱，见唐冉从屋里出来，说：“今天起那么早啊？那早饭我把你们的也做上了？”
　　“好。”唐冉走向车棚左瞧右看，“奶奶，这里的纸箱呢？”
　　“在厨房的柴火堆里，你要再晚起一会儿，我就拿去烧了。”
　　“说明我和它有缘，找的刚刚好。”唐冉走进厨房，从柴火堆里拿起一个纸箱把它恢复原样，接着把它拿到院子里，再拿出自行车车篮里的一兜半熟杨梅倒了进去。
　　“你这是准备寄出去？”
　　“是啊，好学生准备寄给爸爸妈妈的。”
　　雷娇霞放下手中还没有择完的葱，站起身说：“你这样不行，路途遥远还没到就全磕坏了，你帮我择葱吧，这个我帮你弄。”
　　“好，谢谢亲爱的奶奶。”
　　雷娇霞捏了捏他软乎乎的脸颊：“就你嘴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