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案》山河浮

24、亦西里

　　“不是你这一身是来玩cosplay的吗？怎么手上还拿着根棍子?”
　　市局走廊内，张烁一脸谄媚的移开架在自己头上的棍子，汪晋手劲可不是虚的张烁愣是没移走半分。
　　“天天搬尸体，怪不得手劲这么大。”张烁偏过脸小声嘟囔道。
　　“你他妈说啥?”汪晋立刻警觉道。
　　“没啥，没啥。”张烁连忙否认自己刚才说的话，讨好的眼神看着汪晋。

　　陆钦抱着东西从俩人后面路过，虽然不理解但是还是友好的对着被抵在墙上的张烁点了点头。
　　“现在的年轻人还是太有精气神了。”陆钦感叹道。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不大不小，但是汪晋和张烁刚好能听的见。
　　“汪主任，你饶了我吧，我咋能知道你在下面玩cosplay呢？”张烁眨巴着大眼看着汪晋诚恳道。
　　“玩你个头。”汪晋瞬间暴怒，扬起棍子准备打死张烁这个异谋分子。
　　“哎哎哎，汪主任，这里是市局，有监控，咱不能打人啊。”张烁连忙阻拦，生怕下一秒自己的小命不保。
　　话说到这汪晋也略微冷静了一下，似乎真的在认真考虑张烁说的问题。

　　“没事，在市局也不妨碍我揍你，毕竟你爸早都想打你了，但是一直没找到机会，这次我来替张局干他要干的事。”汪晋手起棍落，张烁连忙叫道：“凌队啊——这里有人打你队员，快来救命啊——”
　　不远处的凌宜没时间管张烁这件事，接过陆钦递过来的文件夹进去了。

　　“汪主任，你放过我吧，你看看我就是上楼清扫了一下垃圾，你又恰好在下面玩。”
　　“嗯?”汪晋略带威胁的声音传来，吓得张烁连忙改口：“修水管，这阴差阳错的事情我也控制不了你说是不。”

　　“汪晋！法医部那边有人找你，说是发现证据了。”就在俩人对峙的时刻，从法医办公室那边传来叫喊声，汪晋手一顿，撇下张烁拎着棍子转身就走。
　　张烁探头探脑，看见汪晋走后还不忘说：“汪主任，你要不然换一身衣服，这样子进解剖室是会被骂的。”
　　“我他妈知道。”汪晋骂道。
　　“我他妈知道~”张烁阴阳怪气道。
　　汪晋：“……”

　　“林希这件事是你搞的吧？”手机上面显示通话中，电话对面声音带着温柔传来。
　　“是。”一指手在黑暗中拿过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修长的手指搭在沙发边上。
　　“警方的目光已经开始怀疑你了，而且你住的地方离那个警察那么近，要不然还是出境吧。”
　　“放心，警察查不到我的。”
　　对面没说话，良久后只听对面挂断电话，手机发出“嘟嘟嘟”的声响。

　　对面墙壁上，最中间一张照片明晃晃的是一张在熟悉不过的脸，凌宜身后是蓝底的背景图，在快门摁下的瞬间他似乎捕捉到相机后面的人，嘴角竟然带着浅浅的微笑。
　　“凌宜。”那人抬头看着对面墙壁上贴的凌宜照片念道。
　　“多年未见。”

　　“我操他妈的死条子，你他妈是想死是不是，老子都他妈说了林希和我是两情相悦，怎么现在怀疑到我头上。”李柏这仅仅只是一个晚上没见，身体和精神就像是老了十岁一般，眼睛下是浓浓的黑眼圈，脸上的皱纹仿佛凭空多出来一堆。
　　陆钦自动屏蔽李柏的前半段骂人的话，手上看着刚才审问林建华的对话，看着李柏出声道：“其实林希早想和你分手对不对，但是你一直不择手段的追求她，甚至和她发生巨大的争吵。”
　　坐在边上的凌宜接着道：“林希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你的，你俩之间到底说了什么？”
　　李柏下意识的准备反驳，但是接下来凌宜的话把他要说的话全部堵了回去。

　　“显示一分钟二十七秒的电话你俩之间说了什么？或者说是你威胁了林希什么？”
　　“我操你妈的，老子怎么可能会威胁林希，我他妈怎么可能会威胁她?”李柏反应激烈，浓重的黑眼圈上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因为用力他的眼球似乎下一秒就要凸出来。
　　“打完那通电话后你是不是把林希带走了，并且你很有可能是林希死前最后见到的人。”凌宜审视的目光在李柏身上打量，后者如遭雷击一般愣在原地。
　　“不可能，林希说她要去城中村找她的朋友，我不是最后一个见到她的，一定不是的，你们调监控，警察不是无所不能吗？你们怎么不去调监控啊？！”李柏的吼叫声在审讯室传来阵阵回响，原本在记东西的陆钦手下意识的顿了一下。

　　“朋友?”凌宜疑惑的声音传来，“什么朋友?”
　　“林希的大学同学，也算是她半个闺蜜，她俩日常遇见了就是K歌，喝酒，打牌，或者俩人窝在她闺蜜家里看一整天的手机。”李柏如实回答道。
　　“你刚才说她朋友在什么地方住着?”凌宜问。
　　“城中村啊，有什么问题吗？”李柏不明白为什么凌宜反应这么大问。
　　凌宜和陆钦对视一眼，俩人都从彼此的眼里看见一丝希望。
　　“她朋友叫什么名字？”凌宜问。
　　“嘶，你问我，我又没和她闺蜜加过微信，具体什么名字我也不知道。”
　　陆钦表情冷了下来，瞬间坐在对面的李柏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连忙改口道：“姓苡，就是那个草字头一个以的那个，名字叫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姓苡。”

　　“去联系拘留所，查查被抓紧来的人有没有姓苡的人。”
　　“明白。”不用凌宜说第二遍陆钦拔腿而出。

　　“哎哎，警察这是什么重大线索吗？我提供了会不会减刑啊？”李柏看这俩人紧张的神情和动作问道。
　　凌宜原本准备和陆钦一起出去，但是听到李柏的话停了下来。
　　“不会，帮助警察破案是你最基本的义务。”凌宜扔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李柏看着被关上的门喃喃道：“不是说好的减刑吗？警察还反悔的啊？！”

　　窗外天气剧变，行人道上率先砸下来一滴雨水，紧接着那滴雨点瞬间被后面而来暴雨掩埋。
　　“凌队，查出来了！”陆钦手上扬着报告道。
　　“念。”凌宜从一大堆的户籍资料里抬起头。
　　“苡栖，林希的大学同学兼室友，半年前辞退工作在家啃老，上次抓捕行动的时候她刚好不在村子内，目前在哪里警方也不清楚。”
　　“她父母被抓了吗？”凌宜问。
　　“父亲苡纠当场被警方捕获，现在就在拘留所接受教育。”
　　“叫张烁过来，让他顺便带着两人一起。”凌宜拿起靠在墙边的伞，对着陆钦道。

　　“哎哎哎，组织有命令于我，我一定誓死完成任务。”张烁原本躲在窗帘背后数蚊子，闻言立刻掀开窗帘道。
　　“你刚才一直躲在窗帘后面?”陆钦看着他问。
　　“对啊。”张烁如实答道。
　　“你多窗帘背后干什么？”陆钦实在想象不到一个人躲在窗帘背后几个小时能干啥。
　　“数蚊子。”张烁得意的晃了晃脑袋。
　　“你他妈的。”端着保温杯经过的张局瞬间暴怒，抄起皮带就要揍张烁。

　　凌宜连忙拦下，眼神示意张烁快走。
　　在陆钦和众位专案组热心群众的帮助下张烁被安全的互送到办公室门口。
　　“你也真是欠。”左明风总结道。
　　“彼此彼此嘛。”张烁谦虚道。
　　左明风：“……”

　　“滚滚，赶紧滚，别让张烁回来。”左明风推着张烁叫道。
　　“我真走了你又舍不得，哥的魅力就是如此之大。”张烁拉住左明风的手，看他的眼神似乎都快要拉丝。
　　左明风被恶心的一哆嗦，险些一巴掌上去。
　　“切，冷漠的男人。”张烁气鼓鼓道。

　　恰好凌宜推门而出，然后就看见了如此炸裂的一幕。
　　“咳咳，张局还在里面呢，你俩注意点。”凌宜道。
　　左明风瞬间举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道：“我和张烁什么关系没有，我这辈子只忠于我那可爱无比，漂亮无比的女朋友，哪个眼瞎的人能看上张烁这种屌丝。”
　　张烁：“……”
　　周围围着的人纷纷点头，对于左明风的形容十分赞同。
　　“在你们心里我就这么不配拥有爱情吗？”张烁当街抹泪问。
　　“难道我不配吗？凌宜宜?”张烁转头整个快要贴到凌宜身上，后者连忙往后退了半步。
　　“保持距离，张警官。”凌宜疏离道。
　　张烁：“……”
　　“更何况我不叫凌宜宜。”凌宜礼貌道。
　　张烁：“………………”

　　“得了，你们心里根本就不在意我，你们心里根本就没有我，啥话也别说了，我自己默默消化就好。”张烁悲催的声音传来，似乎下一秒他就要仰头45°角，流下成年男人的泪水。
　　“张烁，你他妈的，老子一拳给你弄死。”张局拉开办公室的门就看见张烁面带伤感，一脸忧郁的看着市局的LED灯，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抄起皮带准备再次抽死这个逆子。

　　“我日。”张烁连忙躲过张局的攻击，一边骂一边往外面跑去。
　　张局很显然是年纪大了，追不上张烁的步伐，气的他就连手都在抖：“以后这货要是在偷懒不干活，躲在窗帘背后数蚊子你们就给我说，让我抽死他。”
　　凌宜和众人连忙应下，梁欣田相当有眼色的护送张局回了办公室，沈文也着急忙慌的去茶水间倒水。

　　张烁沉默的站在车边，身高的优势和长相在此刻显得尤为突出，阔腿裤搭配上上身的T恤，手上拿着一把黑伞，和暴雨的适配度格外的高。
　　“好拽啊。”凌宜嫌弃道。
　　刚才还一脸害怕被张局揍的张烁，此刻俨然变的成熟，本来就偏向港式那边长相的张烁微微挑眉，紧接着他看到没拿伞的凌宜，大步流星走向凌宜的方向。

　　暴雨的狂风吹乱了张烁的头发，身后的天空被一道闪电划过，短暂的照亮张烁的脸。
　　“凌队，来吧。”张烁站在市局台阶下撑着伞道。

　　陆钦仿佛知道张烁会干什么一般，早都撑着伞从边上的台阶走了，下到最后一节台阶时还不忘回头对着凌宜比了个加油手势。
　　凌宜：“……”

　　“凌队，我这诚意还不够?”张烁问。
　　“就算诚意再够，也不能相抵你躲在窗帘后面数蚊子这件事。”凌宜回怼道。
　　张烁被噎到了，和站在台阶上面的凌宜对视几秒后终于上前几步拽住凌宜的手，不由分说的把他塞到伞底下。

　　“等会感冒就不说了。”张烁教训道。
　　边上的凌宜轻笑出声。
　　“笑什么，我说的是实话，这种天气最容易发烧了，你小的时候作文不是写大暴雨发烧母亲背着你去医院?”张烁问。
　　“嗯。”凌宜淡淡的回应道。
　　张烁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自己刚说完这句话后凌宜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开心。

　　“凌宜他和你和你们都完全不同，他父亲早逝，而他的母亲当年也死的早，你说话的时候注意一点，别把人家的心伤到了。”张局好像在那天凌宜进医院的时候专门给他打电话交代过。
　　“当时我说了什么。”张烁心想。

　　“我知道了，你别管了，好好抓人，可别让人跑了就行。”

　　是的，当时的张烁只是敷衍了事，完全没有把张局的话放到心上。
　　“凌队……”张烁叫道。
　　凌宜低头看着地上的积水问：“怎么了？”
　　“对不起。”张烁道。
　　这次的凌宜没说话，只是一直盯着自己的鞋尖。

　　“没事。”快到车边上的时候凌宜终于出声，黑色的车窗倒影出他自己的脸庞，瞳孔在路灯的反射下带着淡黄色的浅光。

　　市局外围种的白杨树随着暴风哗啦啦的响，远处时不时传来几声鸣笛，对面大排档内飘散出来烧烤的味道和围在桌前划拳的声响混合在一起。
　　市局门口的闸门打开了，那辆黑色越野车打着车灯转弯汇入到马路的车队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