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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往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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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未醒来已经有段时间了,开了一旁的床头灯来看时间,发觉自己才刚睡了三小时不到。
“好吧好吧,本来想着这几天忙了那么多事,应该能睡上个好觉的,结果现在竟然都到了只要一不做梦就睡不着觉的程度了……”
于是他不想再这样迷乱着闷头硬睡,既然睡不着那就别睡了,抽根烟清醒清醒后再重来也没关系。
“咔哒”,是房门碰撞上的声音。
江亦巡出了房间后,直接一眼便望见了那站在阳台处的背影。
屈未听及声音便是猛地转头,见到江亦巡的蓦然出现,不免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哥,都快凌晨了,你怎么还站在这抽烟呢?”
“哦……那个睡不着,就出来抽根,哎,巡儿你怎么也起来了?”
想了半天也不知如何掩盖,索性便不再遮掩。
“出来喝水。”
“嗯,那个……我抽完就回去睡了,我刚才开门出来的时候挺轻的,是吵到你了?”
“没有,就只是渴了。”
“啊……行。”
江亦巡接了杯水后却并没有转身回去,而是就站在那儿缓缓喝着。
屈未感觉此刻自己突然就想咳嗽,好像开着窗的风有些凉。
但碍于江亦巡在此,周围也都很安静,于是屈未只好接着忍了忍。
撇了一眼将要拐进房间的江亦巡,屈未终于是在关窗户的时候,捂上嘴巴磕了起来。
屈未觉得自己咳的不重,应该是不在江亦巡能听到的范围。
但没想到江亦巡竟又几步返了回来,“哥,你怎么了?感冒了?”
“啊?你怎么又回来了,没感冒啊,我当然没事了……”
屈未一转身就对上了江亦巡。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只要江亦巡一靠近自己,就感觉自己要忍不住更过多地接近他一样,唉……
屈未想着往后退一步再绕过去江亦巡,没想到一退就贴在了窗户上,结果江亦巡紧接着就又往前贴了过来。
“你看着一点都不像没事的。”
屈未无奈,“你又知道了?”
“明明近视度数不高,但这段时间却一直都有带眼睛去上课,连早起也一直都是闷闷的没状态,吃饭的时候还会不小心把菜掉在衣服上,然后只能大叫着赶紧去换新的,但接着又会变成了闷闷的状态,话也跟我说的少了很多,更多的都是我在问,而哥一直都是嗯嗯嗯然后就没了,加上………”
“哎哎哎!”
屈未不免瞪大了些眼睛,他观察得这么仔细嘛?
是不是该说你还真有做侦探的潜质啊?!
江亦巡:“?”
看着江亦巡被自己叫停后的一脸无辜,屈未也不好再过多说什么。
“没有……上课不戴眼睛看不太清,睡不着只是……最近……”
其实他这段时间睡眠确实不好,戴眼镜也不过是想遮遮眼下日渐显现的黑眼圈罢了。
“哥,是压力太大了吗?”
“额……算是吧……”屈未应和着江亦巡的猜测。
“你那什么……先靠个边儿呗,我这烟都快烧到手指上了。”
江亦巡往旁边侧了身子,留出屈未离开的空间,“抱歉。”
屈未刚弯着腰将烟头按灭在桌上烟灰缸里,身后便接着传来江亦巡的声音。
“我也有些睡不着,要不要喝点酒?”
“啊……可以吗?”
屈未一脸惊喜。
“当然……”
其实家里有些酒,不过是没有什么适合的时间或场合能喝上罢了。
随后两人坐在茶几旁,喝起了小酒来。
制冰机新打出来的冰块很凉,混着酒的辣热一道直通下去,很是舒爽!
“嗯哈哈,爽!”
两人也开始渐渐说起了话来,其实两人从小就算是无话不谈,只不过渐渐随着年龄增长,互相间肯定是都互相有了不能传达给对方的小秘密心思,或许只有这样的契机才能有能够释放压力的勇气。
屈未喝着喝着后劲就上来了,其实屈未是那种一遇上自己想吃的或想做的事,就要自己一下子就干上瘾才肯罢休的性子,尽了兴后的感觉才是真的开心。
哪怕拿酒杯的手都有些对不准嘴喝进去了,还要往口里灌。
以至于不小心将自己的衣服脸脖子都撒了个遍,但他自己也因喝醉而自然顾不上这些。
随后江亦巡就带着仍旧持续输出的屈未回了房间。
一直到江亦巡给他又拿毛巾擦了擦脸还在一直迷糊着说着话。
“巡儿……我真的感觉自己忍不住……”
帮屈未擦着脸的江亦巡免一愣,“什么?”
不过屈未似乎是并没有在跟他说话一般,只听清了这一句后其余便又是模模糊糊。
没再得到回应的江亦巡有些不甘心。
随后往衣柜里帮屈未去找衣服给他穿。
而屈未就侧了身子躺在床上,嘴里还是喃喃着不知道说些什么。
江亦巡拿了衣服过来后,就打算帮屈未去脱身上已被染了酒渍的衣服。
“出出,衣服上沾酒了,我帮你换掉好不好?”
“嗯……好。”
“坐起来,我先帮你脱上衣。”
“好!”屈未借着江亦巡的力就立马坐了起来。
乖乖的做出投降的姿势来。
结果江亦寻刚给他把上衣一提溜下来后,屈未就举着手松了力气,直直往后仰了去。
“呜呼!”
举着上衣套了个空的江亦巡:“……”
随后江亦巡刚想去拉屈未起来,却发现屈未已然哽咽着含了泪哭起来。
一时间的情感转变似乎过快,江亦巡有些没反应过来,怎么刚还好好的突然就给哭起来了。
“出出……”江亦巡俯了身下去帮屈未擦着沿着眼角流落的泪珠。
“唔……巡儿……”
“嗯,我在。”
“巡儿…我刚才起来不是因为什么睡不着,而是……本来睡得好好的,忽然间觉得我妈妈过来抱我的,我真以为她回来了,真的,当时我觉得心里快要乐炸了……”
江亦巡一震,紧紧着抱住了屈未。
“结果我猛地醒了过来,是啊,都过了这么多年了,每每这样的梦做出来,我还是会觉得是真的,真的以为她回来了,可是不是,那只是梦……是梦,每当那一刻我意识到后就会立马清醒过来,但我多想一直停留在其中再也不要醒来,因为周围都黑的可怕,只有我一个人……”
“可是……如果真的,如果突然有一天,她真的回来了呢……”逐渐泣不成声,眼泪止不住地流下。
“留下心里的印象越来越少,但又深刻,我当时根本反应不出来什么是死亡,直到我握着她冰凉的手,没有温度,直到在殡仪馆里将她推向火化间时我再也无法忍受,周围人将我拦了住,我当时长的矮小还没有力气,连最后帮忙抬推车进去都不能……”
所以以后的屈未一直都执着于长高这件事至此有了解释。
“在之后我就特别特别执着于想长高长壮,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为什么……为什么啊……”
屈未止了言语后,只剩默默的哽咽。
“没事出出,没事的,我在,我还在这里,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不是吗?”江亦巡往上抬了些身子,对屈未说着。
屈未咽了下嗓子,觉得自己的嗓子疼堵的难受,他望了望眼前人,醉酒的人似乎在仔细琢磨着这句话的具体意思。
“出出应该不会忘吧,当时在医院里我说我也是一个人,也很害怕,家里很冷很冷,纵然有亲人陪伴,可是这些亲人,我并不喜欢他们,跟他们相处很冷很冷,跟一个人独处没什么区别。”
“所以我也是一个人……”
跟屈未的相处每一刻他都异常珍惜,哪怕是一点点的相互交谈,甚至此刻这般的相拥,他都渴望至极。
紧接着江亦巡的吻便落在屈未的嘴唇之上,屈未愣愣着没躲。
或者说他根本不会意识到江亦巡在说完话的下一秒就是朝他亲了上来。
当一个人失去的所有时,他只能逼不得已去接受那救命稻草般的好意,于是那个人便会在往后漫漫的成长的过程中,一直苦苦思索着该如何偿还清这沉甸甸的好意。
可当好意渐渐累积过多后,最初的感恩之情则很容易在某一刻如决堤之水般转换成对恩人的歉疚,以及那永无止境的退步……
那一夜,屈未睡的很熟,或者说是被累成这样的。
事后屈未陷入了深深沉思中,他其实一直都对自己的性取向抱有着一些怀疑,毕竟他这么多年都是跟江亦巡一同生活,学业和课外的一些事都很忙很充足,基本上分不出什么心思来想别的。
哪怕是自小到大一些对他有意思的女生不老少,可自己似乎也总不在这些事情上放过心思,总是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
况且那年的发生的事,他感觉自己也确实是受了影响,所以这些年他也总以为自己会对同性恋这件事很厌恶。
在逐年的扩散幻想加固下以至于他很不愿意面对自己这一点,所以无论男女他都没有谈过或者接近暧昧什么的,直至自己跟江亦巡的那一晚之后,他发现,对于同性恋这件事自己并不厌恶,而厌恶的只是当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