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救援》乌鲁星

21、第 21 章

　　来人是周晏深，风尘仆仆的，气息都未平稳好，看样子应该是从地下停车场奔来。温喆泞和陆意晚很有眼力，双双找借口离场，陈池叫苦不迭又阻止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主心骨”消失不见。

　　广播结束后看手机，得知陈池为自己打架，周晏深来不及多问直接要了医院地址。此刻见到陈池，才想起陆意晚说陈池不想他知道打架的事。

　　不行，他不想等了。

　　房间密不透风，唯一的逃生通道在自己身后。陈池站在一米之外，距离太远了。周晏深向前走，影子随着移动，陈池还站在原本没有动。

　　两人的影子重叠时，他们的距离在两步。周晏深停下，平视着陈池的眼睛，郑重其事点明真相：“陈池，你为了我跟别人打架是吗，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喜欢你，因为见不得别人说你一句不好的话，因为生气，因为愤怒，因为厌恶你喜欢的人不懂得保护你，也因为自己没胆子，也气自己懦弱胆小。

　　陈池头一次深刻明白了欲言又止的含义，不是不说而是不知从何说起，而是不知怎么说，怎么才能说出后不影响两人的关系。

　　未知的危险太多，每走一步都需要谨慎小心，万丈深渊和长久友谊就在一念之间，容不得一丝马虎和大意。

　　陈池防备太高，忘了还有第三条路可以选。

　　本想瞒着那些不好听的话，现在被当事人揭开，陈池很顾虑，思忖着到底要不要说，最后还是选择含糊，“就是他们嘴巴不干净，我没忍住。”

　　屋里的灯是白光，照得人冷冷清清，周晏深看见陈池的手因为紧张而蜷缩在暗处，也看见为他打架而受伤的嘴角在紧抿。

　　伤口有些深，嘴角有点青，有要渗血的征兆。

　　往日活泼可爱的人站在自己面前，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却紧张的要命。

　　周晏深不喜欢这样的陈池，他喜欢在陆意晚跟前那个爱笑爱闹，会开玩笑的陈池。他也想被那样对待，迫切的想。

　　也不是不能等，只要对方是陈池，多久都可以。可以陪着他等着他开窍，可以慢慢引导他走出第一步。

　　已经成功很多了，周晏深不信陈池不明白他的心。不管是明面的、暗地的还是潜伏在容易被察觉的字词下，他不信陈池没有一丝怀疑。

　　他们之间只差一个时机。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意思。”

　　手指已经抵在窗纸上，只需轻轻一戳就可以窥见内里。周晏深把主动权交给了陈池，也必须交给陈池。

　　圆圈在缩小，两人身处其中，周晏深向前走了一步，陈池没法再往后退。

　　“我……周晏深…”坦白的话近在咫尺，可惜陈池又退缩了。

　　还是不行，还是说不出口，现在还不是时机。

　　“不如我再答应你三个条件吧，前提还和上次一样。陈池，对我提要求，不管什么我都答应。”周晏深又向前逼了一步，势要在今晚结束两人好友的关系，可惜世事无常，陈池太会剑走偏锋。

　　“我不想去广播站当你助手了。”

　　不想当电灯泡，不想打扰你们谈情说爱。

　　前一刻还信誓旦旦跟陆意晚打赌，这会到正事上又退缩，若是被陆意晚知道，指定要骂人。可陈池不是不爱，而是太爱。可以等的，无论多久都可以等，他有耐心等待。

　　现在不是时候，现在周晏深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这种时刻吐露情感，对周晏深来说是压力是苦恼，也会让两人的关系变别扭，变疏离。

　　“好，不去就不去。”周晏深闷闷地扯了一下嘴角，侧身，有要走的趋势，“最近我在做交接，会很忙，就先回去了，你照顾好自己。”

　　病房门开了又关，周晏深来去匆匆，陈池松了口气，庆幸自己又挺过一劫。

　　很突然，竟然下雨了。也或许早就下了，只是自己没察觉。想找伞给周晏深，发现身处医院，没有地方售卖雨伞。

　　打电话过去想问周晏深怎么来的医院，其实心里明镜似的，但就是觉得得打一通电话给他。

　　电话很快接通，他焦急：“下雨了周晏深。”

　　“嗯，我知道。”心爱人的声音响在耳边，陈池莫名感到焦躁，一股强烈的即将要失去对方的意识让他惶恐不安。

　　“你怎么来的？别淋雨。”

　　“我要是说我一定会淋雨，你怎么办。”

　　玻璃窗上有雨的身影在滑动，噼里啪啦的声音被隔绝在外。雨不算太大，不细听的话根本察觉不到下雨，可陈池听到了，咚咚咚的声音像是他的心跳。

　　“我想我会担心。”

　　“陈池，你准备躲到什么时候。”

　　陈池说不出话了，抓着电话张了几次嘴就是说不出一二三。

　　不是没预感，不是没察觉，不是不明白周晏深在等什么，在一些不对劲的场景下，在一些不该有的关心下，陈池不傻，陈池只是擅长否认否定，擅长逃避和怕改变。

　　他不觉得周晏深会真的喜欢自己一辈子，他想要的太过完美，完美到觉得自己都办不到。谢简繁的出现来得好又不好，给了他一个完美退缩避让的理由，又逼得他不得不探头出来表露心迹。

　　二选一，陈池在谢简繁出现时选择了一，现在必须选二了。

　　“对不起，我还是不太行。”最后他这样说。

　　电话那头的周晏深笑了一声，听起来轻松又意外，“没关系的陈池，我最近有一个院校联合主持的友谊大赛要参加，等我一周，到时候我找你。”

　　“不要淋雨。”陈池没忘初心。

　　“知道你一定会担心，也害怕你担心，所以不会淋雨。”

　　没人舍得挂电话，雨一直下，亿万颗雨滴都在为两人绽放透明烟火。

　　雨的声音一点点清晰，陈池希望雨能一直下不停。

　　心跳的厉害，必须得挂了，陈池却找理由延续：“所以加上上次你许诺我剩下的两个要求，我现在已经有五个了对吗。”

　　周晏深坐进车里，嗓音低沉微哑，陈池听见他说：“对，现在你可以认真考虑一下要怎么使用他们。”

　　已经想到主意了。

　　*

　　热搜还在网上挂着，里面的评论不降反增，热火朝天，无不唱好周晏深和谢简繁的般配与登对。

　　已经过去三天，因为不用去广播站也因为捅破了窗纸无以面对，陈池躲了周晏深三天，他的躲很有分寸，除了不见面，其他的照旧。

　　温、陆两人表示尊重不干预，陈池没事儿找事，天天泡在评论里对照自己，结果很丧，处处不如人。

　　谢简繁捐给学校的图书馆有了新名字，叫繁深——由两人末尾的名组成。

　　很浪漫，很好嗑，粉丝量因此而骤增，数不清多少人感叹谢简繁爱的明目张胆又深情满满。

　　陈池很烦，锁屏想要逃避。坐在他身旁的陆意晚看不下去，揽着他肩膀提议道：“我猜你不知道你喜欢的那个明星今天会来咱们学校拍戏。”

　　陈池丧丧点头，确实不知道，这几天一脑门想的全是周晏深和热搜。

　　“收拾收拾走吧，别有事没事闷在热搜里了，憋坏怎么办，我可是会心疼的～”

　　尾音拖着明晃晃的不怀好意，会心疼才怪。陈池气闷地“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已是四月天，气温暖得人浮躁，耳边的蝉鸣声也不似去年那般让人猝不及防，校园不知名的绿植嫩芽抽长，绿意盎然，叶的影子晃在陈池身上，斑斑点点像是衣服自带的扎染印记。

　　两人并肩走的缓慢至极，谁也不急。道路上有不少横幅和易拉宝，上面的内容大致是欢迎陈池喜欢的明星到校拍摄。

　　“哎，校网的帖子看了没，告白那个。”

　　“在校的谁不知道啊，太好磕了好嘛，两个都那么帅，还让不让我们活了。”

　　身旁经过两个女孩子，笑嘻嘻讨论着。陈池有点生气，猛地停下看陆意晚，抱怨的口吻特别明显：“学校就没点别的事讨论？”

　　“有啊，大明星来拍戏，热搜铺天盖地都是。”

　　“谢简繁是不是买水军了。”

　　“对。”陆意晚瞥了陈池一眼，故意把话说重，逗弄意思明显的不要，“人家有钱啊，想买多少好评买不来？指不定明个儿再给学校捐栋楼，人家就能名正言顺搬到周晏深宿舍了。”

　　“他会捐难道我就不会捐？”陈池上钩气鼓鼓反驳，语气却少了几分坚决，“我家不比他家少钱，我大哥我爸有的是钱……”

　　“是啊，你也说了是你爸和大哥，他们要是不同意那你还有招？还是你私房钱够用？”

　　这话戳到了陈池痛处，私房钱早在给周晏深买钻石时挥霍完了，而且还借了温喆泞不少，甚至还拿出了姥爷给他存的压箱底。

　　肯定不能告诉家人，要是让大哥知道，高低也得掉层皮。

　　“喆泞有钱，我借他。”

　　“借我什么。”

　　两人转身，温喆泞站在两步外，看他了然的表情应该是跟了有一会儿，两人的对话他都听到了。

　　“咱们家小池恋爱脑发作，说要借你的钱给学校捐栋楼，这样学校就会想办法让他搬到周晏深的单间寝室，跟人过幸福快乐的同居生活。”

　　阴阳怪气！幸灾乐祸！得寸进尺！谁跟你咱家！

　　“陆意晚，谁跟你咱家，要跟也是我和喆泞一家，你别做梦。”陈池脸色不佳，跳起来用胳膊圈着陆意晚的脖子，然后抬腿对着他的膝窝顶了一下。

　　在预料之中，陆意晚防不胜防半跪地，陈池哪管得着身处何地，压着人“胖揍”。

　　“好好好，错了错了。”陆意晚嘻嘻哈哈，没有认错的态度。

　　陈池不知道，他以为咬牙切齿的模样在好友面前却像是发飙的没有爪牙的小野猫，空有架势没有攻击。

　　“喂，喆泞，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借钱给你家小池，让他去捐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