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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   陈池缓了口气,抬起的头没有再低垂,他笑了一声像是终于明白了什么又像是彻底解脱了什么。

      这个笑谈不上难看,甚至可以说是好看的、发自内心的笑,加上眼睛里有泪水,更衬得他这个笑生动、具象、美丽。

      眼前的人不懂珍惜不懂爱,分开那三年足以让人脱胎换骨。陈池忘了十九岁和二十三岁的人是不一样的。

      自从再相见,他一直都在渴求二十三岁的周晏深能给予他十九岁的周晏深的爱,他一直在求一直在等,以为只要时间足够长,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听话足够爱,总有一天可以找回十九岁的周晏深。

      可惜,他明白的太晚,可惜,他现在才明白。

      “我没有闹也没有耍脾气。”陈池用最标准的普通话,一字一句提醒说,“是你打电话让我回来把‘蛋挞’接走,是你在我生病的时候追到病房逼我签离婚协议,是你要和谢简繁订婚,是你瞒着我让我在他面前被羞辱,是你组局故意让我去酒店,我们离婚这件事一直都是你在主导在逼迫,怎么到头来却怪我在闹?”

      “周晏深,你不觉得你说这样的话很可笑吗?怎么,你是怕我死不要脸缠着你不走从而影响你们小夫妻甜蜜?”陈池冷笑一声,“你放心,今天踏出这个门,我绝不会再回头,绝不会再出现到你面前,绝不会影响你和他恩爱。我不是那么贱的人,我有自尊,有自知之明。”

      两人从没有大吵大闹过,这要归功于陈池三年如一日的自主妥协。此刻,陈池平静至极,话没有情绪起伏,除了脸色不好看外,其他的和平日没什么区别。

      因为他太冷静太镇定,以至于让周晏深小看了事情的严重性。他仍旧认为陈池在闹,认为只要稍微发发火,陈池还会像以前那般吓得立马服软道歉,所以他说话了,话音甚至带了点不屑和轻看。

      “我已经说了很多遍我们不会因为一张纸改变,你够了陈池,别逼我真的生气。”

      “你觉得我爱你吗?”陈池忽然问。

      这句话问他也问周晏深,这句话是个难题,无论怎么回复都注定陈池必须走人。

      半晌,周晏深终于发觉不对劲,心里隐隐有一丝不安,觉得陈池好像不是在耍小脾气。

      “你心里比谁都清楚我爱你,清楚我可以为了你忍受所有。”

      陈池的整颗心在一瞬间膨胀数倍像是要撑开皮肉脱逃,很痛苦很难忍,于是他选择亲自的,徒手撕开血肉让他的心脏彻底炸裂。

      “可是人的忍痛能力是有限的,我不能为了你傻到不要命。在医院从你说‘没所谓’,我就开始不爱你了。”

      周晏深说他不信,简单几字成功拨乱了陈池。

      “不信?你凭什么不信?你是觉得无论你怎么贬低我羞辱我,我都会对你始终如一?爱是有期限的周晏深,曾经你不珍惜,如今我也醒悟。”

      陈池说完向右侧身准备离开,说多说少结局都不会有变,懒得掰扯谁对谁错。结果刚走一步,手腕便被周晏深攥住,力度掀起的疼痛大得他登时抱不稳鱼缸,水从缸沿洒了一点出来,弄湿了两个人的手。

      “蛋挞”不知何时挣脱了狗绳,它很有灵性像是看出两人在吵架,急得围着两人打圈跑,口中唧唧咛咛喊不停。

      陈池很累,没预想过分开会这么不顺利。可是不应该啊,周晏深那么着急逼签字,现在字也签了东西也搬了也说了不再纠缠。

      “陈池,你敢不喜欢我?你敢!”

      周晏深拉着陈池往楼上去,越来越多的水从鱼缸溢出,陈池害怕里面的水母因为缺水而亡,一颗心揪得紧实。他喊着让周晏深松手,结果换来的却是对方直接夺过鱼缸将其摔在了地上。

      “砰”的一声脆响,陈池大脑短路,顾不得满地的玻璃渣,条件反射似的跪在地上想伸手把水母捡起来。周晏深快他一步,抬腿将水母踩在脚下不让他碰。

      一摔一踩发生在转瞬间,陈池本就伤心欲绝,难以自持,这个时候周晏深竟不顾场合又开口,逼着陈池承认之前说的是气话,逼着陈池承认他还爱。

      怎么爱?裹着玻璃碴爱么?

      两人根本不在一个频道,看事情的角度更是一上一下。不懂得互相理解,只会让事情变的更糟。陈池早乱了,不停捶打着周晏深的腿求他挪开脚。

      可是水母有毒。

      周晏深听见陈池在哭,看见眼泪一颗颗掉,他没有挪走,不知出于何种目的,他俯身捏着陈池的下巴,强迫他和自己对视,然后用嘲讽的语气说:“你竟然为一只水母哭。”

      这不是一只水母,这是陈池埋在心底的秘密,是陈池在面对无数次被冷漠、被伤害时还能坚持爱周晏深的秘密。

      陈池再也绷不住声音,跪在地痛泣质问他:“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这三年我在你身边还不够卑微还不够妥协吗,为什么要这么伤害我周晏深,我到底做错什么了……”

      “做错了什么?你不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周晏深冷笑,原本已经开始柔和的眼眸霎时被恨意填满,看着陈池红肿不堪的眼睛和悲痛欲绝的表情……当下的时机很不适合诉说,这不是一件值得在吵架时,在两人情绪低落濒临崩溃时拿出来细嚼分析的事,把握不好尺度很有可能将两人的关系推向深渊,可周晏深还是说了,他以为这样可以提醒陈池,让陈池越不过愧疚从而妥协。

      “你是忘了还是不敢记?需要我再提醒你一遍?好啊,那你听清楚了陈池,因为你的好心提议促使你父亲害死了我大哥并吞了我家家产,这就是你的错处,我这么对你都是你应得,都是你活该。”

      抽泣声顿时止住,心脏不跳了,五脏六腑好像被人剜走。就是这个原因,这个一直逃避的原因最终还是暴露了。这是不争的事实,就算极力逃避、不提、不想,它依旧是事实。

      捏在下巴上的手离开,陈池没脸没骨气抬头,脊椎被周晏深敲断了,而站在他前面周晏深也好不到哪去,他也不敢看陈池。

      三年了,他不说,陈池也不敢提,这件事情一直被两人刻意避让挂危。周晏深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提,是陈池太有本事,他都忘了陈池一直很有本事。

      两人沉默着,眼泪无声,一滴又一滴。陈池很不喜欢哭,一个男人怎么可能会爱哭,他只是没办法了,只能示弱示弱示弱到周晏深满意,同时也让自己的良心好受。

      这段婚姻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是为了什么,好的坏的都是自找。

      踩在水母身上的脚移走了,陈池看到水母一动不动——死了。

      手抖得像是得了怪病,陈池不太相信,最后他没有碰水母的尸体,他垂着头像卑微到了尘埃,他对周晏深说了句对不起。

      这时,身后忽然传出熟悉的亲切的声音,说:“小池,你没什么对不起。”

      听出来人是谁,也知道自己处于怎样的难堪场景下,陈池不敢扭头恨不得找个缝隙躲起来不让人看见。

      “你自己站起来。”那人又说话,是命令的口吻但听进陈池的耳朵,委屈来得异常汹涌,他再也止不住哭腔。

      “哭什么啊,到现在才知道自己丢人啊。”

      听到这一句,陈池猛地扭头,他看见了他的大哥陈铭,身后站着温喆泞和许久未见的陆意晚。

      意外发生的很仓促,陈池收起眼泪找回视线时,陆意晚已经冲向周晏深给了他一拳,嘴里更是骂骂咧咧。

      “意晚,别碰他。”陈铭说完,一个眼神没给周晏深,转身扶起陈池,温喆泞则半蹲在陈池腿边,将扎进裤子的玻璃渣拽掉,这时陆意晚也回到了三人身边。

      要走时,陈铭说了句等一下,然后转身看周晏深。

      “既然你们已经协议离婚,以后还请周总自重别再来打扰我弟弟的生活。另外一点,我已委托温律师代表我弟弟全权负责他的离婚事宜,周总以后有事,不要找错人。”

      周晏深不为所动,像是听废话似的回复:“这是我和他的事——”

      “周总,”陈铭不耐烦打断,着重提醒现实,“以前是我弟弟认不清现实,所以才任由你践踏他的自尊,侮辱他对你的感情。现在,你已经配不上了。”

      “周总得空不防好好想想这些年你是怎么对待小池,如果还有一点良知,离婚后就不应该再来打扰他,别让我觉得你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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