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系咸鱼男高逆风喝茶》伽莲

52、是谁呢

　　晚上是自由活动时间，班上的人都默认要去坐船，去看河边的夜景。

　　姜砚、林山檐、江柏昭和谢泽四个人同坐一条船，在水中摇摇晃晃的船只像一只只纸折的月亮。左右两岸都亮起眩目的灯，河水却又有着黑夜一般的颜色，零星的灯光如同溅落的火星，碎在一圈圈涟漪上。

　　岸上人声鼎沸，姜砚靠着玻璃窗望着徐徐滑过的景色，像盯着鱼池的猫。

　　他终于意识到这里的一切其实和G市都不一样，G市没有这么长、这么静的河，也没有一到夜晚就齐齐亮起灯光的古建筑群。他像个第一次见到糖葫芦的小孩，内心雀跃，看了好久才兴奋地转过身看林山檐。

　　而林山檐一直在注视着他的神情，看到他转过头来，只是微微一笑。

　　他们来的时间很对，正巧赶上了当地的灯会。

　　江柏昭拿着手机一顿咔咔乱拍留着准备当画画的参考，谢泽看着装饰在河边的花灯，大呼小叫：“哇你们快过来看！那个灯是只猫蹲在莲花上！”

　　林山檐闻言走过去，饶有趣味地拍了几张照片，称赞道：“挺可爱的。”

　　姜砚扬着笑，笑他：“猫奴。”

　　游船驶了快一个小时才靠岸，江柏昭和谢泽一跳下船就吆喝着要去吃夜宵。

　　姜砚一手搭着林山檐有力的手臂，一边看准地方才从船上跳下来。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早就把自己七点之后不吃东西的原则抛到了脑后：“好好好，快走。”

　　他们没作挑选，就这样在附近的街道里找了家店坐下。

　　因为他们四个长相都实在出挑，服务生有种惊艳之感，特意把他们带到了二楼靠窗的位置。

　　江柏昭哗啦啦地翻了一遍菜单，姜砚还在研究着哪道本地菜看起来最好吃，谢泽大手一挥说他请客，林山檐则给每个人的茶杯里都倒了一遍热茶。

　　姜砚给谢泽捧场：“谢总大气。”

　　林山檐也说：“谢总大气。”

　　江柏昭点好心心念念的蟹黄捞面之后附和：“谢泽偶尔大气。”

　　谢泽懒得骂他，装作没听见。

　　姜砚吃夜宵只是为了尝尝鲜，就只点了一碗桂花汤圆，林山檐跟他一样，江柏昭和谢泽则一人一碗蟹黄捞面。

　　窗开着，冷风便灌进来，侧过头去却能看到外面来来往往的人和游船画舫。

　　桂花汤圆甜却不腻，有着桂花淡淡的香味，桂花碎、红枣、枸杞和银耳隐约浮在汤面上，红豆馅和稍粘的糯米搭在一起，别有一番风味。

　　姜砚很喜欢，吃得忍不住用脚尖点点地板。

　　林山檐吃得慢条斯理，他光是用余光看到姜砚的小动作，就知道这是姜砚喜欢的口味。

　　他似乎挺喜欢这样的甜品。林山檐默不作声地记下了。

　　江柏昭和谢泽将鲜熬的蟹黄直接倒进捞面里，同时低头呼噜呼噜地吃面。

　　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安分的主，趁着人齐还点了瓶桂花酿，准备今晚不醉不归。

　　姜砚虽然是鲨鱼齿的御用调酒师，却从来没有喝过酒，最多也就调的过程中滴一滴试味，所以一瓶桂花酿放上来的时候也有些跃跃欲试。

　　坐了一夜船之后，他似乎比平时高兴不少，多了些任性，少了些稳重。

　　谢泽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在准备倒进林山檐的杯子里时，姜砚却拦住了他：“这酒多少度？”

　　江柏昭挑挑眉：“别孤立我们小林，度数不高的。”

　　林山檐拍了拍姜砚的手背，示意他安心：“我没那么容易醉的，喝一点就好。”

　　姜砚狐疑地看了两人一眼，最后勉强点了头。

　　酒呈淡淡的金色，浓郁的桂花香在酒入喉舌的瞬间爆开，淌过喉咙时又能明显感觉到酒味。

　　甜和洌平衡得极好，味道相当不错。

　　四个人碰杯，齐声说了句：“今天快乐。”

　　江柏昭感受着口腔里的桂花香，向姜砚晃晃酒杯：“怎么样，调酒师，你对这个酒有什么评价？”

　　姜砚一杯下去感觉脸有点热，他微微笑着看江柏昭，然后又捏着酒杯伸到鼻子前嗅了嗅：“我从来不喝自己调的酒。”

　　江柏昭看着他的反应，偏过头看旁边的两个人笑着指了指姜砚：“这人醉了。”

　　姜砚淡笑着看他：“没有。”

　　谢泽低低地笑了，对着姜砚叫了声“姜爷”。

　　姜砚懒懒地看过去，挑着半边眉问：“怎么了？”

　　谢泽说：“醉了没有？”

　　姜砚笑了下，因为有些热，然后把羽绒服的拉链拉下来了一点：“开玩笑。”

　　谢泽严肃地看着林山檐说：“都把拉链拉下来了，那是真的醉了。”

　　林山檐侧过头看了姜砚的脸一会，然后往他的杯子里倒了热茶说：“不喝了，喝这个。”

　　姜砚懒得反驳，只是靠在椅背上笑着不说话。他不解释，只是看着剩下三个人交换眼神。

　　谢泽看热闹不嫌事大，爽朗地笑着问他：“人家说酒后吐真言，姜爷，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姜砚喝着林山檐倒的那杯茶，回答道：“没有。”

　　江柏昭看了林山檐一眼，林山檐的表情只是淡淡，慢慢地喝着桂花酒。

　　谢泽大呼小叫：“怎么可能没有？是不是连兄弟都不说？”

　　姜砚扯了扯嘴角：“没有怎么说，我看你才是喝醉了的那一个。”

　　姜砚并没有醉，只是喝了点酒胃里暖又觉得店里的暖气十足，所以拉低了些拉链。他做事向来有分寸，只是尝个鲜，顺便配合配合谢泽也不是不行。

　　他使坏起来半点不含糊，似笑非笑地看着谢泽反问：“问这种问题，我看你才是有暗恋的人了吧？”

　　谢泽连着喝了好几杯，确实有点上头，真的沉吟思考了一下，想了半天又没想明白，又转过头去问江柏昭：“我有没有暗恋的人啊？”

　　江柏昭翻了个白眼：“你知道暗恋的暗怎么写吗？”

　　谢泽啧了声，然后认真地看着姜砚答道：“他都不知道我就也不知道了。”

　　姜砚笑了，又开始笑个不停，靠着林山檐的肩膀笑。

　　林山檐也笑，但笑容莫名比平时淡不少，只是一杯酒一杯酒接着倒。

　　姜砚靠在他肩上时，他才没喝得那么快。

　　江柏昭喝酒很斯文，倒是谢泽越喝越觉得有味。

　　姜砚看不得他们喝那么多，又不想浪费，于是又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了点，边问谢泽：“那你许愿条写了什么？”

　　“写这个人考上他的美院，我们仨都心愿成真呗。”谢泽大大咧咧地指着江柏昭，大着舌头说。

　　姜砚看着江柏昭笑，江柏昭只是耸耸肩膀。

　　谢泽话匣子一打开，就忍不住多说：“我就知道他写的肯定很敷衍，那能怎么办，人家都说这里很灵的呀，不就只能我写了？”

　　姜砚逗他：“那你现在说出来了不灵了怎么办？”

　　谢泽翻了个和江柏昭一模一样的白眼：“心诚则灵，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小子心里最想要的是什么。”语气里又有说不出的得意。

　　姜砚小口喝着酒，手指夹着酒杯，却被林山檐扯了扯衣袖，差点把酒都出来了一点。

　　姜砚抬眼看过去，看到林山檐的脸色还算正常，不像谢泽醉得满脸通红。姜砚看了一会也没看出他是醉了还是没醉，只好低声问：“怎么了？”

　　“下雪了。”林山檐说。他的眼睛注视着姜砚，声音有些低哑。

　　姜砚看向窗外，只看到零星飘落的细雪。他微微睁大了眼睛，忍不住重复道：“下雪了。”

　　“出去看看吧。”然后林山檐才站了起来，一手拉着姜砚。

　　姜砚这下确定林山檐是真的醉了，换做平时林山檐可不会这么无礼，不顾江柏昭和谢泽。

　　他往桌上看了一眼，江柏昭还在谢泽的脸上画乱七八糟的东西，边拍照边录像，骗着谢泽承认自己是大猩猩，看上去并不像醉了的样子。

　　林山檐倒像是显得有些急，紧紧握着姜砚的手想要把他往外带。

　　姜砚只好加快问：“小昭你清醒着吧？”

　　“放心吧，我带他回去。”江柏昭向姜砚随意地摆摆手，一边喊服务员过来买单，一边扯着谢泽的手搭上自己的肩膀。

　　姜砚一直被林山檐拉着，他的脚步很快，像是生怕这场雪停下，姜砚就看不到了。

　　在走出室外前，他又忽然停下，把姜砚的外套拉链拉到了最上。

　　姜砚半张脸埋在衣领里，只露出一双好看的眼睛，他说话闷闷的：“林山檐，你醉了。”

　　“看雪。”林山檐没有接他的话，只是伸出手心，接着天上落下来的雪，伸到姜砚的面前。

　　漫天的细雪落下，被寒风吹得更像是一场雾，纷纷扬扬地飘落，将整片古建筑群都映照得如同一场旧梦。一切都好像变得很安静，所有人都驻足，所有人都惊喜地仰望今年的第一场雪。

　　空气干冷，亿万片雪花降落在姜砚的瞳孔。

　　他看着林山檐伸出的掌心，上面其实什么都没有，但是他还是笑了，认真地回答道：“对啊，是雪。”

　　林山檐轻声问：“姜砚，开心吗？”

　　姜砚说：“很开心。”

　　林山檐垂着眼睛，看着空落落的掌心，然后握紧了拳头：“其实我有喜欢的人。”

　　姜砚还在望着满天的雪，在灯光的照耀下如同千万只萤火虫，他伸出手想抓，听到这句话后饶有趣味地“哦？”了一声。

　　但林山檐始终没有说话，姜砚看向他的时候，发现他只是目光温柔而痛苦地看着自己。

　　姜砚和他站在雪里对视，直到雪都落在姜砚的睫毛上，他才眨眨眼睛问：“是谁呢？”

　　林山檐仍然只是望着他，最后才缓慢而艰涩地说：“他说他没有喜欢的人。”

　　姜砚本来想安慰他，单恋有什么关系，可是林山檐始终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让他始终没有办法这样轻松地说话。

　　林山檐只是安静地看着他，站在雪里，眼神温柔又痛苦。

　　姜砚在那个瞬间只是忽然明白了林山檐说的是谁。

　　在两个人漫长的无声对峙里，他淡淡笑着说：“你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