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从谋杀开始》腹肌少女

91、重要的真相（十一）

　　凶手是谁……
　　从来都不重要。
　　但……
　　最重要的真相……
　　又会是什么呢？
　　痛苦从来都不难被发现……
　　可是痛苦……
　　是有距离的。
　　每个人受制于自己所处的环境，自己的认知，乃至于自己的性别……
　　那真相到底是什么呢？
　　2月15日农历新年大年三十
　　在外省打工的林河，终于挨到了最后一点时间，眼看就要到午夜十二点了，他准备打烊关门。
　　这是他在外面的第一个新年。
　　冷冷清清，但胜在安静。
　　新年的第一顿饭，是餐馆里剩下的饺子，免费的，老板很大方送给了他。
　　餐馆里有些冷，他抖了抖身子，裹紧了自己的衣服，打算吃完饺子就回那简陋的出租屋去。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他头也没抬，就说：
　　“不好意思我们打烊了，明天开始休假，你们请回吧。”
　　身后没动静，好像还站在后面，他疑惑的抬头，却见到了熟悉的面孔。
　　“好久不见……”
　　卫国平裹着大衣出现在他身后。
　　“哈喽。”
　　同时出现的，还有姜茳和金宇。
　　“你们怎么……”
　　他感到很疑惑，为什么他们会找到他。
　　“有个消息要给你，有时间吗？”
　　林河哑然地点了点头……
　　冬天的风异常的冷，今天的风更胜。但林河从未感到如此严寒过，那种手脚的血液像是被人彻底抽干了感觉。
　　他甚至都忘记了呼吸……
　　周围的声音在那一刹那，全都消失，脑子里乱哄哄的，开始了耳鸣。
　　“别说了，别说了！”
　　他大喊着，抱着头，蹲了下去。
　　卫国平停止了讲话，三人看着崩溃的他，眼里都是悲悯……
　　2月1日
　　梧桐村的一个村民，在土里播种时，暴毙而亡。
　　他浑身是血，被发现的时候，早已断气。
　　村民们迅速报警。
　　警方检验尸体后，发现死者中了一种稀有的毒，这种毒素让他的五脏六腑都溃烂，硬生生的被痛死的。
　　是谁给村民下了毒？
　　警方立刻引起了重视，成立了专案组，梧桐村开始人心惶惶。
　　然而……
　　死亡的序幕……才正式被拉开……
　　2月10日
　　距离第一个村民的死，过去了十天，在这短短的十天里，梧桐村的村民接连因为相同的毒，死于非命。
　　偌大的梧桐村，近乎折掉一半的人。
　　警方开始怀疑大规模投毒的可能。
　　于是警方封锁了梧桐村的饮用水，开始检测，而剩下的一半村民，送去了医院体检。
　　2月12日
　　警方在梧桐村所有可能成为饮用水的水井之中，检测出了相同的毒素。
　　而就在这短短两日之内，送入医院体检的村民们也相继出现了死亡，在他们的体内也都发现了致命的毒素。
　　他们被发现得太晚了，救不回来了，只是发作得时间早晚问题。
　　最后……
　　梧桐村还仅剩几个村民在医院坚持着，抢救着。
　　终究是太晚了……
　　而林河的父母，是死亡的村民之一……
　　卫国平接到通知的后，正在村口指挥马路。
　　梧桐村先前的连环杀人案因为嫌疑犯的死，加上证据的不足，成了悬案，封存在了档案室。
　　卫国平觉得惭愧，开始流放自己，不再成为一名刑警。
　　所以他接到梧桐村投毒案的时候，人完全处于震惊的状态。
　　最终，师徒三人聚齐，讨论后，他们决定找到林河……
　　2月15日
　　梧桐村最后一名村民确认死亡……
　　三人经过调查，终于找到了林河的踪迹，并告知了他这个不幸的消息。
　　这本该是新年，是团圆的日子，却成了悲剧。
　　“是她吗？”
　　林河痛苦后，终于缓和一阵，抬头问卫国平。
　　这世上，对梧桐村最恨的人，莫过于未清宴了，除了她，没有谁会这么做，只可能是她。
　　而根据毒素的发作时间……
　　恐怕……
　　在她被逮捕之前，或者说……从她来到村子里的第一天起……
　　她就已经在做这件事了。
　　所以未清宴是凶手。
　　她被逮捕的时候才没有否认。
　　因为她真的是凶手。
　　“我们没有证据，但……”
　　大家都知道，只可能是她了。
　　“不过……村民包括你父母体内的毒和她体内的毒并不是一样的。”
　　也就是说，村民给未清宴下了毒，而未清宴也给村民下了毒，他们谁都没想到，未清宴也会这么做。
　　这时，林河死死的抓住了卫国平的手臂，眼睛瞪得老大。
　　“你再说一遍？”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过年前，十月份的时候去医院检测出来的毒，那个毒……
　　并不是他父母给他投的，是未清宴投的。
　　因为煮饭烧菜用的水，是下了毒的水！
　　所以他的体内才会有！
　　如果当时他……
　　他把父母拉到医院去体检……
　　那是不是就……
　　就能提早发现？
　　而他之所以幸免遇难，是因为他离开了梧桐村，早早离开了，没有继续服毒……
　　“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他瘫坐在地上，痛苦的掩面。
　　可他说不出自己父母无辜的话，因为他知道父母不无辜，她只是报复他们而已。
　　“就那么恨……整个村子的人吗？”
　　他苦笑着。
　　“你说得对。”
　　他抬头看向卫国平。
　　“她是疯子，她确实是疯子。”
　　他后悔了，可他也说不出太狠的话，因为这件事里没有赢家。
　　“这个毒……”
　　姜茳忽然开口。
　　“它非常的特殊，它暴露在空气中不需要一年就会自动挥发，而人体内停止一个月服用，没有继续在身体里堆积和新的毒素融合，那所有的毒都会顺着体内排出去。”
　　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
　　姜茳盯着他，很认真地说：
　　“如果我们把村民逮捕了，哪怕是审讯一个月，耽误一个月，他们所有人都会相安无事。”
　　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
　　“以上，是我个人的推测，我觉得她下这个毒的时候，其实是希望警方能找出真相，逮捕所有人，这样所有人会因为遭到法律的制裁而保留性命。”
　　但不幸的是……
　　警方没有逮捕任何一个人。
　　或者说……
　　其实未清宴早就看清楚了一切，她给了大家赎罪的时间，可现实是残酷的，法不责众，这是默认的规矩，所以……
　　村民注定了会死。
　　“但你父母不一样，村民可能逃不掉，但你父母……如果你当时不逃避，选择让你父母自首……”
　　那林河的父母还有救。
　　如果从林河父母着手，把林河父母和村长逮捕，那这些个人的命，都可能保留下来。
　　可是林河选择了成为父母的孩子，摒弃了真相，所以……
　　“怎么会……”
　　林河受到了打击。
　　他不敢相信因为自己的迟疑背叛，导致了父母的死。
　　“她怎么可以……”
　　“她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他发出了怨恨，手用力的捶在了地上，使劲的捶着。
　　是啊，她怎么能这样去考验一个人的人性呢？
　　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啊。
　　那可是自己父母，大部人只会选择包庇啊。
　　“从某种层面来说，我觉得她并不是疯子。”
　　卫国平开口，虽然嘴里都是薄荷糖的味道，但很苦，他竟然在这一刻，理解了未清宴的做法。
　　“她只是太纯粹了。”
　　太纯粹了？
　　“至善至性，无法容纳人性的复杂，如果处理不了，那就全部清除，这是她的行为模式，因为从小就没人教她道理，所有的东西都是她自己悟出来的。”
　　那个可怜的，孤独的姑娘，心里有着自己的一套标准。
　　“我想……是因为你那次，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抓捕王建国后，给她带来的震撼吧，她可能会以为……你那样坚持正义的人，也会因为她……而选择站在真相这边。”
　　所以她把林河作为了锚，让林河来选择。
　　如果林河选择了真相，那所有人的命，都可能幸免，比如从林河父母自首开始，了解到四年前发生的一切，村民的恶被发现，那全部被带入警局审问。
　　一个月的时间……
　　足够了……
　　哪怕是一个月的时间，不用坐牢，都足够解救所有人的命了。
　　可偏偏这个环节出了问题。
　　“你是她的锚，但又不只是你，她加了双重保险，除了你，还有我们，可我们都没有成功。”
　　所以那次未清宴在笑卫国平，抓她顶多一个月，可抓住过去的凶手，却要一生。
　　太久了……
　　来不及了……
　　没人会知道半年后，梧桐村会以这样惨烈的结局收场……
　　“我恨她！”
　　林河失声痛哭。
　　他恨她，恨她的发疯，恨她的决绝，也恨自己。
　　为什么他在每一个环节都出错呢？
　　“错的不是你，也不是他，而是人性，人心太复杂了，我们谁也没有料到。”
　　可就算惨烈，真正的凶手也已经付出了代价，这场悲剧，终究是落幕了。
　　然而……
　　萦绕在卫国平心头的，还是那句话：
　　重要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人全死了，真相也终究被埋没了。
　　他仿佛又看到了未清宴，站在大风里，对着他笑，咧开嘴，笑得很明朗。
　　【你输了……】
　　他听到她在风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