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花》芋苗酸

6、收款一百元

　　林一没有料到方虞还有这样作用，给他摊位吸引一拨人流，纯属意料之外，看方虞顺眼了许多。

　　围观的小姐姐秉持着欣赏帅哥的态度，都来帮衬林一生意，一直问林一方虞下次还在不在，期待下次还能看见这位帅哥。

　　现在，林一看方虞就是一坨行走的金子，向他投去赞赏的眼神。

　　方虞惊愕一下，会意一笑。

　　鉴于张楚名吐了一波巨大‘彩虹’，脸蔫成苦瓜色，扶着肚子蹲在路边。

　　唉，他这遭的是什么罪，堂堂大好男人搞成这样子，要是被冤家看见，不得笑掉大牙？

　　林一忙于炒粉没空，便打发陆西宁照顾照顾张楚名，帮他买碗养胃粥，人好歹是他带过来的。

　　见了张楚名虚脱那样，陆西宁不明白，他没见过比小孩子还娇气的人，张楚名长得挺正常的，怎么一来身体就不正常了。

　　不管别人怎么想，张楚名还纳闷呢，他一辈子就没吸过如此污浊的空气，快把他吸干了，胃空脚麻腿酸。

　　他换了个地方，不管地板脏不脏，一屁股坐下去。顾不上张大少的涵养，腿都使不上劲了，脸皮暂时收一收。

　　越想越生气，他张楚名金枝玉叶，堂堂张氏集团肚子，哪个不得巴结一下，从小到大没出过这么大的糗事，被女生怼，还没有人关心。他为什么要放着轰趴不去，要来这里遭罪，张楚名宝宝心里可委屈了。

　　路过的人好奇地看向他，但被旁边一坨呕吐物熏到，张楚名瞪着那人，看什么看，没见过失魂落魄的人么，哼！

　　独自坐在地上舔伤口许久的小张同学，终于迎来一份迟到的关爱。

　　一份透明塑料袋里装着一小盒粥，冒着腾腾的热气，在他面前晃来晃去，饿得他肚子咕咕叫。

　　“起来，到另一边，这里太臭了。”那人说话毫不留情。张楚名也觉得好像有点味道，勉为其难地挪了地方。

　　“喏，给你的。”陆西宁把粥递给他。

　　张楚名泪眼汪汪，满怀感激地喝起白粥，不计较陆西宁的臭嘴了，“呜呜呜，终于吃上一口热乎的，你真好。”

　　“别谢我，林一让我带的，慢点喝，噎着了我可不负责。一个大男人用什么叠叠词，怪恶心的。”陆西宁看着他的蠢样，哪天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张楚名立刻不‘呜’了，人生受到一万点暴击，心里对陆西宁升起的一点好感，已荡然无存。

　　“呵！我不是谢你，我是谢林哥。”张楚名说完默默喝粥，不理会他身边这人。

　　然而，他沉默不代表有人沉默。

　　陆西宁明显听到他对林一的称呼不同，而且和称呼方虞时是一样的。陆西宁打量着张楚名，眼前这位不像是会随便叫哥的人。

　　据他了解，在南城中学，几乎没人能和方虞走得近，张楚名是为数不多的一个，但这人的二哈气质他实在不敢苟同。

　　在他看来，方虞除了学习，各方面都很神秘，而林一很单纯。很神秘的人和很单纯的人牵扯上关系，不正常。

　　林一，方虞，本该是两条无限延伸的平行线，永远没有交集的两个人，却交织在一起，他想不明白。

　　“看在我帮你带了粥的份上，说说看吧，你们和林一怎么认识的？你怎么叫林一‘林哥’？”陆西宁抛出问题。

　　张楚名精神头来了，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对他和林一关系感兴趣的人，也就不计较陆西宁刚才嘴毒的事情，没想那么多，一股脑全说出几人在松山公路认识的经过。

　　在他的描述下，林一出神入化的车技，说得有多夸张就有多夸张，能有多刺激就有多刺激，能多惊险就有多惊险，说林一都巧妙地躲开危险了，无论是速度，还是技巧，还有观赏性，三者并存，张楚名肢体动作配合着语言，勉勉强强展示给眼前这人。

　　听得陆西宁提心吊胆，心惊肉跳，面色越来越难看。

　　张楚名在富二代赛车党里没见过陆西宁，看他眉头一会儿紧张一会儿舒展，以为他听傻了，问他有没有意向加入，前提是要能拉他林哥一起来。

　　叫林一‘林哥’当然是处于崇拜之情，他是要拜林一为师傅的，虽然林一不收，不妨碍他叫林一为林哥。

　　“你做梦！”陆西宁激动地跳起来，他说什么也不会让林一参加什么破赛车，更别说张楚名是有过'前科'的人。

　　两人对骂起来，各执一词，掀起一轮口水战。

　　骂人的时候特别容易情绪激动，肾上激素飙升，耗心耗神，对战完两人算是正式认识了，男生的友谊去得快来得也快，不会计较太多。

　　陆西宁想到车库的事情，问他们放学怎么碰上的。张楚名吐槽说，课后他被老胡留下，就让林哥帮他带句话给方哥，之后的事你也知道了。

　　“你让林一帮你带话给方虞，不是有手机吗，线上说一声就完事，非叫人跑一趟？”陆西宁对他这个猪脑子智商堪忧。

　　“我当时不是忘了吗？”张楚名挠挠头，嘿嘿一笑。

　　不对，他突然意识到没有林哥微信，他要去加林哥微信。

　　夜市人流慢慢增多，林一摊位前是有人排队，新老顾客都有，有冲着方虞去的，有冲着炒粉去的。

　　林一负责炒粉，方虞负责打包装袋，人实在太多，他顾不过来，陆西宁照顾张楚名去了，唯一闲着的人只有方虞，试想让方虞帮忙，没想到他答应了。

　　“小哥哥，你看着好年轻，是不是正在上学？”光顾的小姐姐攀谈。

　　“不，我已经成年了，本来考上大学了，但家中贫困，就辍学打工，出来养家糊口了。”林一戴着口罩，撒谎信手拈来，买一波惨，他说的话真假参半，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好可怜。”其他的顾客也跟着附和，小姐姐更加同情他了。小姐姐看不出他的表情，但被林一家境可怜，产生怜惜的情绪。

　　林一炒着小姐姐那份粉，用锅勺淘起半勺油，煤气开中大火，蓝色的火焰持续燃烧，随时间过去一大半变成红彤彤的，锅烧热，便腾出手单手打蛋搁进碗里，快速把蛋黄蛋清搅拌均匀，放进锅里，几秒后翻面，煎香炒散，铲出嫩嫩的鸡蛋，放到碗里。

　　继续加入油，放入胡萝卜丝、豆芽，炒香，接着加入沥干水分的米粉，快速翻炒，米粉炒至松软，再加入炒好的蛋。

　　“小姐姐，要不要辣？”

　　“要微辣，谢谢。”

　　便撒入一些小米辣，辣味慢慢融入米粉，锅气混杂着辣椒味，水蒸气冒出，要不是林一戴着口罩，非常容易被这气味呛着。

　　再加入一把空心菜，看着清脆爽口。酱油、秘制酱汁、陈醋、盐依次放入，加点腐乳，一份热腾腾可口的米粉出锅了。

　　陈醋是林一的秘制配方，别人家炒粉吃起来味道淡淡的，而林一家炒粉吃起来很入味，功不可没的是陈醋和腐乳。

　　方虞听着林一话里不实的言论，打包的手一顿，淡定地看着林一，真是个小谎包。

　　林一问，“你还要加什么吗？”

　　“加，我要加，你家的卤味我全加一遍，一共多少钱？好吃的话，我会下来再来的，小帅哥。”小姐姐恨不得把

　　这些全买走，让小帅哥早点下班，他家实在太可怜了，但掂掂钱包放弃了。

　　“好咧，我们家卤味也是相当绝的，保证你吃了下次还想买。炒粉十元，腊肠三元，鸡脚鸭脚各三元，卤豆皮两元，卤蛋一块五，猪脚十五元，共收你三十七点五元，手机支付扫码就行。看小姐姐这么漂亮，送你一块豆皮，下次再来给你打折啊。”林一情绪价值拉满，一边示意方虞麻溜点，别让人家等着。

　　“看你嘴甜，我下次还来。”小姐姐拎着粉，开开心心走了。

　　方虞不解，林一能对别人说一连串话，对他却惜字如金，避之甚远。

　　如此差异对待，让方虞有点郁闷。

　　全加菜的顾客不多见，林一自然要嘴甜一点，留住回头客，才留住金主妈妈。

　　林一对自己手艺是很有自信的，试过他手艺的人就没有不说好的。还有人，他就是天生当厨子的料呢。

　　看看自己，再看看同行，对比惨烈，同行完败。

　　托方虞的福，很多人来光顾林一的生意，米粉都快买完了，很快可以收摊，剩下几份就留给自己人了。

　　不同于别的摊摊，全是科技与狠活，做什么都放入致死量的食品添加剂，连自己做的食物都不敢吃。林一用的全是真材实料，不仅卖给别人自己也吃。

　　平时，林一摆摊到最后收摊，最后一碗粉是留给自己的，当成是晚饭，回到家不用再开灶。

　　这时，方虞手机传来一阵震动，拿起手机看见名字，摁掉。

　　打电话那头不放弃，方虞的手机一直在震动。

　　林一忙着做方虞那份，看见他一直拿出手机，又放回口袋，开口道，“这里没什么事，你去休息一下，做好了我叫你。”

　　“好。”方虞略带歉意地看着他。

　　走到一旁接听电话，那头传来懒洋洋的语调，开玩笑调侃，“方二少，今晚你不会放哥哥我鸽子吧？”

　　“嗯，有事。”方虞没有表情，一脸平静地说。

　　那头语调依旧懒懒散散：“你有事，张楚名那小子也有事？一个两个电话打不通，你们也太不够意思，哥哥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的接风宴都不来？那我可太伤心了。”那人假装挤出几滴眼泪。

　　方虞：“明天陪你。”

　　那头：“是哪个小妖精把我们方二少的魂勾走了，小时候跟在哥哥屁股后面甜甜糯糯的小男孩去哪了，你哥哥我的心好疼……”

　　越说越离谱，方虞果断挂掉这通电话。

　　呵呵，有趣，坐在包厢里的男人抿了一口红酒，一只手搂着女生的腰，“来，小宝贝，我们继续。”

　　“方虞，你的炒好了。”一只碗里装着大份炒粉，另一只碗装着卤菜，满满当当的两碗。

　　这一幕被张楚名看见，大声喊，“林哥，我的呢？”眼睛巴巴看着。

　　林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问他其他问题，问得张楚名一脸心塞。“吐完了？”

　　“吐完了。”

　　“好点了？”

　　“好多了。”林哥还是舍得关心他的。

　　“看着我们吃吧。”

　　“林哥，这不公平。”张楚名弱弱地说，他错过了林一炒粉的英姿，连口吃的都吃不到吗？

　　这句话被后面而来的陆西宁听见，嘲笑道，“你有没有常识，吐过的人要吃清淡的，忌重油忌重盐。有粥喝就不错了，知足吧。”

　　“方哥。”张楚名求助唯一旁观的人，方虞低头吃粉，不理会他。

　　张宝宝心里苦，谁知道，他好像忘记了一件事。

　　几人默默干着晚饭，忽然有人过来买粉，林一抱歉地对他说已经买完，如果他想买让他下次来早点。

　　“方虞，我是不是没有你的联系方式？”林一嘴里吃着粉，口齿不清地说了一句。

　　方虞：“是。”

　　林一热情道：“来来来，我们加个联系方式。”

　　“林哥，我也要加你。”张楚名说，他忘记了联系方式这回事。

　　几人相互之间加了联系方式，方虞微好友列表多了一名好友——林一，林一转给方虞一百元，他不明所以，看向林一。

　　手机里与林一的聊天界面打开着，方虞还不太熟练操作这款软件，指尖不小心点到转账那个地方，很突兀地传来一道声音，“xx收款一百元。”

　　另外两人惊愕，是谁？

　　“谁的声音？”张楚名率先打破平静。

　　“我！”方虞目视他。

　　“哦，哦，哦，方哥啊，没事。”张楚名表示，被方哥注视着压力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