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新朋友（五） ...
-
一阵稀里哗啦的切割声打断了他的沉思。文建回过神来。
只见一名身穿黑色制服的冲突科院生跳下运载机，挥舞的三对附肢各个手都持一柄特制的切割设备，借着从高空中急速向下滑翔的契机就顺带将溟痕切下一大块。
深蓝色、浅蓝色、红色、淡黄色的液体如大坝决堤，倾斜而下。
被切割的溟痕就像只剥了一边皮的香蕉皮那样，顺着重力垮到地上，露出被包裹在里面的教学楼和一干玻璃窗，上面残留有不少乱色的水液污渍。
“这些液体很难自然风干，在那之前，它们都具备侵蚀陆兽的活性。”
另一名院生则把好奇围过来的小崽子们通通往外圈的方向赶，一边进行情绪安抚工作，一边向他们解释不让他们靠近的原因。
他看着不像冲突科的，身上穿的也是酒红色制服，应当是调查部的某位成员过来协同办公。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可名状的水汽，愈来愈浓。
崽子们心有余悸地后退，稍有控制不住的又会开始乱跑，局面有失控之势。
调查部的那名院生右臂一挥，抬起左腕对着腕带，念：
“根据蒋明焕（20X5）在学界顶刊发布的最新研究报告显示，有足够多的证据表明陆兽对溟痕水汽这样低程度的侵蚀具有一定的抵抗性，一般不会畸变！”
“我相信你们都是一般情况。”那名冲突科院生的动作娴熟，没多久就让整幢教学楼都恢复了原貌。切割下来的溟痕则是被装进运输机里拉走。他收刀，信步来到那名调查部院生的身边，补充说。
“你怎么样，没有受伤吧？”调查部的那名院生则是择近走到围观的其中一个小崽子面前，拉着小崽子仔细打量了一番。
“……”文建没有立刻回答。预言能力用超支，他几近晕厥。
调查部院生与他大眼瞪小眼。
“霍戈！”调查部院生转去朝冲突科院生招了招手，“你过来看看他是不是被你吓傻了。”
“陆易，我没这么恐怖。”那名冲突科院生的嗓音听上去冷淡如泉，甚至有几分泠冽。
“小朋友，你有什么心事？”霍戈半蹲在他身前，问。
文建摇摇头。
“那就好。”他感到自己的脸蛋被五指并拢的手掌以掌心轻轻地拍了拍。“小朋友刚才在想什么？”
陆易笑起来雌雄莫辨，喉结也隐于脖颈象牙白色的皮肤之下，并不明显。
“刚才在想……在想陆易哥哥你身上穿的衣服真好看呀！”
文建作以符合他年纪的回答。
他差点就说自家大哥也有一套了，还想问问陆易跟自家大哥是不是同一届、能不能多跟他讲讲调查部的事？可这样太唐突，没有哪个刚刚经历过劫难的小孩会发表与这场劫难无关的言论。
陆易的气质柔和，声音清润，似乎有种魔力、让见着他的兽都忍不住讲真话，文建差一点没把住嘴。
陆易似乎也察觉到文建在说谎，但他显然不欲纠结一个普通小孩的心中所想，于是便只是笑笑，和霍戈并肩离开了。
“哎，你怎么做到指那么准的？”东乾的语调中透露着好奇。
在文建的指挥下他根本不需要用脑，只管一个劲地往手里捡起来的砖块中注能再投掷就完美解救所有剩余的同学。文建简直就是他的雷达！
文建扯了扯自己的红臂章，表达的意思不言而喻——
你当我干了这么久的风纪委员是吃白饭的？抓哪个违纪的兽不需要眼疾手快？
东乾恍然大悟：“我也要当风纪！”
文建抬眉一扫：“你跟我抢饭碗？”
“好吧——”东乾闭上一只眼睛，拉长的尾音中略显遗憾，“那我不当风纪了。”
东乾双手背在身后，扭过来用肩膀撞了他一下。“嘿，你要去哪？朋友。”
文建：“……”
东乾：“呃。同、同桌？”
“……朋友。”文建拉低了自己的帽檐，嘟哝着，朝东乾伸出手，“教学楼损坏成这副德行，未来几个月怕是都得上网课了。我要去收拾书包回家，你一起吗？”
“好啊！我们一起！”东乾眼睛亮了亮，高兴地牵住他的手。
……
“……”
不是。
文建看看站在自家身边麻花辫都差点翘起来的东乾，无语凝噎。
我是让你和我一起收拾书包，没让你和我一起回家啊！
“文建，你家的装修真有特色。”东乾左看看、右瞧瞧。
整体布置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海洋主题纪念馆，天花板由充满废土科技感的深蓝灰色水泥铺成，每隔一定距离就有波澜状的黑影堆叠上去，配以偶尔几片不规则的暖黄色晕光，神秘又压抑。
幸好天花板周围的三面墙都被改造，充满淡蓝色的模拟海水，横贯整个造景池的立石连绵高耸，直逼水面。珊瑚礁、群鱼、蝠鲼穿梭其间。
水面处有斜向下照射的几道光源，不仅在造景池里形成美丽的丁达尔效应，还未室内增添几缕柔和的浅蓝光。
东乾趴在玻璃上，恨不得把脸贴进去。
文建开始思考自己该怎么跟大哥解释。他不想才开始上学没多久，就给大哥添麻烦。
门外响起开门的喀哒声和欢迎回家的智能机器语音。
他还没想好呢，大哥就回来了。
思维瞬间停摆。
文建顿时像被铸了水泥般的僵硬地立在原地，无法收起来的尾巴紧张地在左边裤管下顺着小腿盘旋，颤抖着缩紧。
大哥看到东乾了……
大哥朝他走来了……
大哥朝他伸手了……
文建闭上眼睛，心脏怦怦乱撞，不敢再看下去。
下一秒，他感到自己被一条有力的手臂托住屁股抱了起来，口罩和兜帽都被摘下，一只布满细茧的温暖手掌在他头顶揉搓。“我们文建交朋友了？快跟大哥介绍介绍。”
预想中的责问并未发生，文建却感到泪管有液体在翻涌，莫名地想哭。
“大哥好！我叫‘东乾’，今天和文建正式成为朋友！”
“噗。‘正式成为朋友’？”余元杰忍俊不禁。
“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吃个便饭吧。”申侑也系上围裙，在后腰松垮地打上一个结。
余元杰帮他系紧。
晚餐桌上，文建大快朵颐。东乾手里捏着餐具，原本还有些拘束，可一看桌面——发现自己再不吃就没饭吃了，当即加入干饭行列。
就在他们快要吃完晚饭之时，门外突然响起阵不寻常的敲门的声音，节奏颇具韵律特点，两短一长——两短一长……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新朋友（五）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