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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前世 ...

  •   前半夜迟白睡得并不安稳,他上辈子死的时候早就没了神志,只记得到处是血,到处是惨叫声。

      神魂撕裂的感觉再度袭来,迟白不自觉抖动身体,双手似乎要去抓什么,忽然手上多了件冰凉的物什,凉的透彻。

      迟白好似被冻住一般,只一瞬就松了手,下一秒一股灵力被输送进体内,意识到是谁的灵力后,骤然睁眼,身体一阵无力。

      淮书并未停下手上的动作,半晌确认迟白没事后才收手。

      迟白大脑一片混沌,下意识编着理由,还没想到,淮书柔声道:“做噩梦了?”

      迟白一怔,这一声极轻极柔,仿佛情人间的低喃,难道淮书被人夺舍了?也不对,如今修真界第一人非他莫属,谁有这个能耐夺他的舍。

      再一看,淮书神色如常,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即便隐藏得再好,也终有几分潜藏情感的流露,迟白并未发现异样,放下心,顺着他的话,道:“哈哈哈是啊。可是吵到仙君了?”

      淮书摇摇头。

      按理说有了这么一遭,迟白哪里还睡得着,可躺下没过两分钟,眼皮就睁不开了,他挣扎两秒,随后陷入梦乡。

      倘若迟白稍稍掀起眼皮,便能看见淮书躺在他旁边,眸光点点,眼神炙热如火又带着一点偏执。

      下半夜迟白睡得安稳极了,睁眼已是日上三竿,观里只剩他跟江括。

      刚睡醒还有点迷糊,迟白打了个哈欠:“人呢?”

      江括擦拭手中的剑:“仙君带人出去打听消息了,留我在这里照看你。”

      迟白听他语气不善,不由奇道:“我又得罪你了?”

      江括冷哼一声。

      迟白道:“淮书仙君名闻天下,修为卓绝,不曾想看人的眼光不怎么样,可惜,可惜。”

      江括听不得别人说一句淮书的不好,维护劲比兰泽更像他的亲传弟子,当即道:“你什么意思!”

      迟白懒散道:“我瞧兰泽小友斯文有礼,办事妥当,细致周到,留他照看于我岂不更好。”

      江括挽剑收鞘,破空之声响起:“兰泽最是知礼,要是留下等你醒了,不知怎样消遣他。”

      迟白大喊冤枉:“我是那么无聊的人?你哪来的误解啊。”

      江括见他嬉皮笑脸,气道:“你莫要纠缠淮书仙君!”

      迟白大惊:“何出此言?!”

      而后想起进入镇子前自己口花花的事,连忙道:“那日不过开个玩笑。”

      江括道:“在客栈我都看到了!不知你使了什么妖法,竟让淮书仙君……”

      他似乎难以启齿,迟白激他两句,方才明白,原来那日客栈淮书帮他取下碎发的情形被他看见,由于角度问题,看起来颇为亲昵。

      后来又听见迟白那番话,便以为他在纠缠淮书。

      迟白哭笑不得,可他这张嘴惯是如此,年少的时候就爱撩拨几句,尤其是美人,使点小手段讨人欢心,更是已经成为习惯。

      淮书的长相不必多言,迟白于此道浸淫多年,出手无往不利,哪成想碰到淮书这么个软硬不吃的。

      一来二去,少年人好胜心使然,每次见面必要胡言乱语,撩拨几句,直看他面红耳赤才肯罢休,可惜淮书这人着实冷清,十次有两次才能教他害羞。

      迟白笑道:“你误会了……”

      话音未落,淮书的声音传来:“误会什么?”

      迟白面皮厚,心思一转,立即想到自己可以借这件事撩他一撩:“这位小友误会我在纠缠你——”

      江括急道:“仙君!没有,我不是……”

      淮书淡淡看他一眼,迈步走进来,而后迟白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其实是淮书仙君心慕我。”

      迟白舌尖一转,把“纠缠”二字换掉,不过这种说法更为荒谬。

      江括立时跳脚,结果就听淮书淡淡的应了一声。

      他平时说话声音清冷平静,加上这一声极低,外面又突然响起嘈杂声,迟白离他较远,下意识把这一声当成疑问句。

      江括却听得分明,怔愣在原地,像霜打得茄子一样。

      迟白接过干粮,确认淮书没有恼羞成怒后,心安理得的接过干粮。

      “你们去打听消息了?”

      淮书道:“街上无人,没有收获。”

      迟白想到昨天那个摊主,随后看了看外面的日头:“若真是闹鬼,太阳这么烈,阳气足得很,正是出来活动的好时机。”

      “却不见一个人影,难道他们日日躲在家里?那这些人吃什么喝什么,再者为何不逃呢?”

      迟白吃完东西,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溜达,身后始终跟着一个人。

      在一个拐角处,迟白闪身进去,随后等待时机,抬手朝那人攻去,看清来人后,惊道:“淮书?你跟着我做什么?”

      淮书侧身避开,道:“此地不安全。”

      原来是担心他,淮书修的是无情道,此法走得是无欲无求,杀妻证道的路子,但凡天资不佳的修士能斩断情缘,从此修为便一日千里,再不能教旁人随意欺辱。

      时代在变化,随着各种五花八门的修炼法门一出,各种歪魔邪道,捷径不断,无情道这种用至亲之人证道的法子,不再受人追捧。

      淮书更是此道中的佼佼者,迟白觉得无情道并非断情绝爱,而是心怀大义,心系苍生,没看人家对刚认识几天的人如此上心,亲自出来保驾护航。

      难怪他能练成无情道,迟白自以为找到真相,一阵感动,道:“有劳仙君保护我了。”

      淮书略微不自然道:“走吧。”

      两人穿过一条小巷子,见有人趴在一旁的石阶上,迟白认出是昨天那个摊主,连忙上前,顿觉酒气冲天。

      原来是醉酒,此时天气较凉,这样睡非得着凉,迟白上前轻拍道:“老人家,醒醒。”

      摊主悠悠转醒,眯着眼打量二人:“你们是谁?”

      迟白道:“你不记得我们了,昨天还照顾过你生意呢。”

      摊主好半晌才道:“是了,是了,你们怎么在这儿?”

      迟白指着淮书,道:“这位是大名鼎鼎的淮书仙君,您昨天说此地有恶鬼作祟,仙君便想留下来,除去恶鬼,还你们一个安宁。”

      摊主一听,先是看向淮书,见他仪表堂堂,气度不凡,当下信了大半,颤颤巍巍的起身行礼:“小老儿在此谢过仙君。”

      淮书颔首回礼。

      迟白道:“您说得恶鬼是怎么一回事?”

      摊主算算时间,道:“那是三年前了吧,镇子东头原本住着一位杨姓书生,人长得俊,颇有才情,可惜家里没钱供他读书,便靠给人写字画为生。”

      “日子倒也过得去,后来与邻村一个孤女看对眼,二人就成了亲。婚后恩爱,孤女经常陪着书生摆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后来不知怎的,二人突然发了财,孤女就此性情大变,经常打骂书生,再后来啊书生死了,头七回魂把那孤女抽皮剥筋了。”

      摊主说到此处,叹了口气:“自那以后每个几日便有女子遇害,皆是被抽去筋骨。最开始遇害的都是女子,后来有男有女,也不知怎的犯了这书生的忌讳,惹火上身,自那以后能逃得都跑了,跑不动的就夜夜关紧门窗。”

      迟白若有所思道:“为何不去仙家求救?”

      每座城池都有仙家附属,负责当地的百姓安全,迟白辞世多年,不知此地是谁负责。

      淮书对上他的目光,道:“清枫谷下属驻地。”

      迟白刚要问他,没想到淮书先给出答案,挺有默契嘛。

      摊主道:“穷乡僻壤哪里请得起啊。”

      淮书眼神一凛,迟白安抚的看他一眼,道:“老人家,我送您回去吧。”

      摊主摆摆手,晃晃悠悠的走远。

      过了半个时辰,街上陆续有人活动,大多是四十往上的人,偶有几个孩童,迟白去酒肆打了壶酒,门外几个小孩在嬉闹。

      迟白抛着手里的糖:“来来来,有奖问答,谁回答我的问题,就有糖吃。”

      几名小孩怯生生的看着他,一听有糖连连凑过来。

      迟白道:“你们父母呢?”

      小孩齐齐摇头:“都跑了。”

      有个小孩道:“大哥哥你是想问恶鬼的事吧。”

      迟白奇怪的看向他,小孩眼里虽有怯懦之色,却无一般孩童的童真,眼神麻木。

      “我爷爷说那恶鬼是被他婆娘气死的。”

      迟白扔了两颗糖给他,其他小孩见状纷纷开口,你一句我一句,迟白听了个大概。

      书生突然发迹,富贵不愁,跟孤女也很恩爱,按说好日子就在眼前,谁知道孤女性情大变,对书生非打即骂,后来还有了情夫,书生被活活气死。

      迟白将糖分完,突然闻到鱼香味,抬头一看,淮书正提着食盒站在旁边。

      迟白道:“好香啊!”

      两人随便找了张桌子,迟白刚才的事情告诉淮书,最终二人决定晚上去书生家看看。

      迟白这边的鱼肉都吃完了,淮书那边的却没怎么动,迟白微叹口气,转而夹向其他菜。

      淮书拿了个干净的碗,将鱼肉的刺一一剔除,动作斯文,迟白瞧着眼馋,索性不再看了。

      估计他上辈子……不对,是上上辈子是只总也吃不到腥的猫,以至于这辈子对鱼肉有种异常的渴望。

      迟白胡思乱想间,视线里多了个盛满鱼肉的碗,他眨眨眼,看向对面,淮书正动作自然的收回手。

      两人视线在半空中交汇,迟白诡异得有种熟悉感,是了,以前迟白还是人人交口称赞的名门修士,他爱吃鱼不算什么秘密。

      因此哪怕到了再偏僻荒芜的地方,也总有人会给他弄条鱼来吃,与淮书结伴历练时,去得都是鱼米之乡,顿顿更是少不了鱼。

      有种鱼特别好吃,可惜鱼刺多,迟白不耐烦挑,几次被卡住,彼时他还笑说,自己有可能成为修真界第一个被鱼刺卡死的修士。

      还是迟白看不下去,主动帮他挑刺,后来不知怎的二人同席,淮书都自动帮他剔好鱼肉。

      再看看对方理所当然的样子,迟白忽觉也许这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这怎么可能,他的易容毫无破绽,自觉这几日的接触也并未露出丝毫破绽。

      许是他的目光过于直白,淮书终于开口:“吃好了?”

      迟白一个激灵,道:“没,没有。”

      迟白觉得两人前世关系并不怎么样,勉强称得上朋友,但也仅仅是勉强,淮书每次见他,都很紧张。

      迟白又是个不安分的,总爱往他身边凑,淮书往往不假其色,可现在回想起以前的诸多细节,又觉两人关系算得上亲密。

      只是淮书的每个动作太过理所当然,太过不动声色,以至于迟白从未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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