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拇指》夜梦得

2、第 2 章

　　放学路上苏淮乐也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他看向苏霁，“我真的很丑吗？”

　　苏霁看了他一眼，其实苏淮乐并不丑只不过平时出门遇到的叔叔阿姨都会先夸赞他自己有点赌气罢了。苏霁收回视线说道：“对，很丑。”

　　回到家苏沅芷正把菜从厨房端出来，苏霁脱了鞋就跑回房间了，苏沅芷提醒着弟弟慢点又见哥哥皱着眉头她问：“梦梦，怎么了？”

　　梦梦是苏淮乐的小名。

　　“妈妈，我长得丑吗？”苏淮乐一双大眼睛眨了眨长长的睫毛煽动了讲下，虽然平时出门遇到的叔叔阿姨都夸他好看，但苏霁今天说他丑，他觉得那些叔叔阿姨很可能只是随口一说，因为毕竟见到别人家的孩子不能上来就说丑，所以他来找妈妈求证，他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丑。

　　苏沅芷弯腰摸着他的脸含笑说：“当然不丑，我们梦梦这大眼睛高鼻梁多俊俏啊！还有好多小姑娘羡慕你的睫毛又长又翘呢，突然这么问是新学校里有小朋友说你长得丑吗？”

　　苏淮乐摇摇头。这时苏霁换掉校服洗完手从房间走出来坐到桌前，也没管妈妈和哥哥在说什么只简单说了一句，“妈妈，我饿了。”

　　苏淮乐直起身摸了一把苏淮乐的头，“我去盛汤，哥哥去洗手。”

　　饭桌上苏沅芷问兄弟俩新学校怎么样，习不习惯，小朋友们好不好。但大多数都是苏淮乐在回答：新学校很好，老师很好，小朋友们也都很好，一切都很好。

　　“小霁，哥哥刚刚问我他长得丑不丑，是学校里有小朋友欺负你们吗？”苏沅芷一边给兄弟俩夹菜一边装作不经意地问。

　　如果真的有人欺负他们搞不好又要换学校，哥哥不愿意讲那就问问弟弟。

　　苏霁听到这个问题很疑惑但还是如实回答：“没有。”

　　苏沅芷悬着的心落了下来，苏霁平时不怎么爱说话，不仅仅是在外面和家里人沟通也是少之又少，而且从出生到现在也没说过慌突然撒谎肯定做不到，所以他说没有那就是真的没有了。

　　“那你说哥哥长得好看吗？”

　　一直低头吃饭的苏霁抬起头盯着苏淮乐看。苏淮乐的五官都很好看，右眼角还有一颗小小的痣，不近看的话不太容易发现，发烧的时候眼尾红红的包裹着那颗小痣会让他变得更加明显，皱眉的时候那双眼睛看起来非常惹人怜爱。嘴唇很薄经常是淡粉色的，让人忍不住想要触摸。

　　他低头吃了一块排骨含糊说道：“好看。”

　　正在往嘴里送饭的苏淮乐一证。

　　“好看？”明明自己问的时候还说丑，妈妈一问又说好看，到底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竟然学会撒谎了，不乖。

　　听到答案的苏沅芷笑了，也没注意到苏淮乐的小动作。她想，或许只是苏淮乐自己觉得自己不够好看，但她和弟弟都夸他了应该没事了吧？年纪不大竟然还在意起自己的外貌了。

　　晚饭后苏淮乐帮苏沅芷把碗筷拿到厨房然后上楼，他敲了敲苏霁的房门。

　　门开了苏霁看着他。

　　苏淮乐抿着唇想了好一会然后开口，“你在写作业吗？”

　　苏霁点点头。

　　“…要一起写吗？”这理由太拙劣了，苏淮乐想。

　　苏霁看着他，“好。”说完转身回到书桌前开始写作业，门没关。

　　苏淮乐回自己的房间拿出作业本然后进了苏霁的房间。

　　苏沅芷的房子看着大三室一厅，每个人都有单独的房间，但厨房和客厅是通的苏淮乐和苏霁的房间也只放得下一个单人床大一点的衣柜也放不下。卫生间也是通用的，通常很麻烦。

　　他们俩想要一个书桌，但家里只有一个之前放杂物的桌子，所以苏淮乐让给了弟弟自己去客厅写。

　　苏霁把那个桌子搬到了房间里挨着床，上面铺了一张桌布。

　　苏淮乐搬了个小凳子坐在苏霁旁边，苏霁写的很认真也不觉得两个人用一张桌子挤。

　　苏淮乐看了一眼作业本，照着老师的把今天学的字每个写五个。都是很简单的字，苏淮乐看了一眼苏霁他好像快写完了。

　　苏淮乐终于开始落笔，刚写完一个字他开口，“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苏霁扭头看他，“跟我说话？”

　　苏淮乐也停下笔看着他，“嗯。”

　　“什么话？”苏霁又不看他了。

　　苏淮乐两只手转着笔，“就是，刚刚吃饭的时候，妈妈问你的。”

　　苏霁想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那为什么我问你的时候你说丑？！”苏淮乐急了，他今天一定要知道苏霁哪句话是假的。

　　“因为我想说。”苏霁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下笔合上了本子。

　　“为什么骗我？我是你哥哥…”

　　“我们俩是一天出生的。”苏霁打断他。

　　我是哥哥你不能骗我。苏淮乐想这样说。

　　“可妈妈说了我是哥哥！”苏淮乐提高了些音量。

　　苏霁收拾好本子和笔转头看他，“我知道啊，你是哥哥。”看起来有些不服气。

　　苏淮乐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他声音放低，“我们要是长的一样你就不会说我丑了。”

　　“我才不要呢！”苏霁看着他的样子犹豫了一会，“是因为每次出去他们都先夸你，我不高兴。”

　　苏淮乐一下拉住他的手，“真的吗？”

　　真的吗？只是不高兴才那么说的不是因为讨厌他。

　　苏霁不看他，面对着窗子微微抬起头发出很轻的一声，“嗯。”

　　苏淮乐被逗笑了，“那是因为每次都是我先打招呼呀！你先打招呼他们也会先夸你的！”

　　苏霁趴在桌子上眼睛从臂弯里露出来看着地面，“我才不要呢。”

　　苏淮乐看着他眨眨眼，“那我夸你吧，我是第一个夸你的吧！”

　　苏霁没出声。

　　“你也好看！你是最好看的弟弟！”苏淮乐开心的说着，真好，他们都是最好看的。

　　——

　　这样平凡又安稳的日子持续了很久，但一场家长会打破了这样的日子。学校在升年级之前举办了一次家长会，这是这所学校历年来的规矩只不过每个年级的家长会都会错开，四年级以上往往都是期末考试前开家长会，而四年级以下都是期末考试之后，毕竟还是小学也没什么压力。

　　这次期末考试苏淮乐和苏霁考的都不错平时又是最乖的，班级组织的小活动也都很积极，正常来说开家长会根本不用顾虑。但在班主任通知了开家长会后苏淮乐去办公室找了老师，并告诉她自己的妈妈很忙大概率赶不上家长会。
　　老师不太明白这样优秀的两个孩子父母总有一个能来吧，所以提出让他爸爸来。苏淮乐犹豫半天还是跟老师说道：“我没有爸爸。”

　　这句话刚好被隔壁班的小孩听到，几个小孩儿扒在办公室门口看里面的小孩儿是谁。看清人后又回到班里“分享”，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就传到了本人耳朵里。

　　课间，班级里的小朋友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那对双胞胎没有爸爸”
　　“我也听说了”
　　“真的吗骗人的吧”
　　“是王老师班的小胖听到的”
　　“双胞胎也是假得吧，真的都长得一样”
　　“……”

　　苏霁小拳头攥得紧紧的起身就要过去打他们，但刚站起来就被苏淮乐拦住了，苏淮乐冲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过去。

　　“那就让他们说下去吗？”苏霁的拳头攥的更紧了。

　　苏淮乐拉住他的手，“你受伤了妈妈会心疼，你把他们打伤了妈妈会有麻烦，为了妈妈不要动手好吗？”

　　苏霁低下头咬着嘴唇，“那你说怎么办？”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委屈。

　　苏淮乐松开苏霁的手走过去拍了拍其中一个小孩儿的肩膀，那几个小孩儿一瞬间都看向他，有几个胆子小的甚至往后退了一步生怕苏淮乐会动手。

　　“干什么？”那个被拍的小男孩强装镇定地问。

　　苏淮乐看着他们淡定的开口：“我们是没有爸爸，但是我们有一个很爱我们的妈妈，她对我们很好，她一个人带我们两个我们也很幸福所以没有爸爸也没什么的。还有，我们是双胞胎为什么长的不像你们可以回家问你们爸妈，请以后不要在说我们俩了。”

　　平时这对双胞胎都很安静，即使参加活动也不太爱表达，这是苏淮乐第一次在班级里说了这么多话。

　　几个小孩儿听了以后都纷纷点头，他们不知道这对双胞胎的爸爸去哪了或是怎么样了，但他们看得出来这对双胞胎的妈妈对他们一定很好，好到和正常家庭一样即使没有爸爸也可以。

　　——

　　放学路上苏淮乐紧紧拉着苏霁的手，他问：“你想爸爸吗？”

　　苏霁想都没想回答道：“不想。”

　　“你觉得爸爸妈妈分开是妈妈的错吗？”苏淮乐又问。

　　这次苏霁没有立刻回答，他思考了一下：“不是。”
　　他不知道爸爸妈妈之间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那天晚上爸爸推了妈妈而且离开的也是爸爸，现在是妈妈在带着他们生活所以一定不是妈妈的错。

　　苏淮乐听到他的回答好像松了口气，“那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喜欢。”这次苏霁没再思考，语气中还有些欢快。他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即使没有爸爸，因为之前也不怎么和爸爸见面所以没有突然见不到的心情，妈妈对他很好哥哥也是，所以他非常喜欢现在的生活也无比珍惜。

　　他不想让别人议论自己的家庭，也不需要别人可怜所以他当时想去打那些小朋友，他觉得只要揍他们一顿以后绝对不敢再说他们没有爸爸的事。

　　还好，还好苏淮乐拉住了他不然他就犯错了。

　　晚饭桌上苏淮乐告诉苏沅芷要开家长会的事情，苏沅芷说家长群里通知了她会尽力赶去的。苏淮乐没有告诉苏沅芷班上的小朋友说他们没有爸爸的事情，苏霁也默契的没有说。就这样很愉快的又度过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