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拇指》夜梦得

4、第 4 章

　　苏淮乐回到家时已经八点了，苏沅芷躺在沙发上假寐。听到开门声她立刻坐起来，一脸的憔悴好像是最近太累了。

　　“妈？”苏淮乐看见苏沅芷有点惊讶，“你怎么在这睡。”

　　苏沅芷没回答他起身去厨房，“我和你弟弟在等你回来吃饭。”

　　苏淮乐在ktv的时候吃了点东西虽然还是有点饿，但他没想到妈妈和弟弟都在等着自己吃晚饭，那正好再吃一点吧。

　　苏淮乐洗了手来帮苏沅芷拿碗筷。苏沅芷把锅里热的饭菜端了出来问：“玩的怎么样，开心吗？”

　　“挺开心的。”苏淮乐如实回答。

　　“你弟弟要是和你一样就好了。”苏沅芷把菜端上桌“去叫他出来吃饭吧。”

　　苏沅芷希望苏霁能像苏淮乐一样，除了学习之外也多交些朋友，没事一起出去玩玩苏沅芷也很高兴。但苏霁不知是没什么朋友还是不愿意和人出去，总是一个人待在家里。

　　苏淮乐上楼敲了敲苏霁的房门，没有回应。再敲一次，依然没有回应。苏淮乐的手刚握上门把手准备直接进去，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苏淮乐没问他在里面做什么也没问他听没听见敲门声，只说了一句：“下楼吃饭。”

　　苏霁看着他的背影，这似乎和平时的苏淮乐不太一样。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苏沅芷已经把饭盛好了。三人坐在饭桌前很安静，没有一个人说话，苏沅芷没再像以前那样问他们一天都干了什么有没有什么开心的事，今天的她好像很疲惫。

　　苏霁还是一如既往得沉默寡言，倒是苏淮乐现在脑子一团糟，他在想ktv那件事，在确认那件事。

　　晚饭后苏淮乐回到房间坐在书桌前，一顿晚饭吃完他好像确认了自己的性取向。大概是一出生就喜欢同性，虽然自己才发现但他可以确定自己不是突然喜欢男生的，他烦躁的抓着头发，眼睛一瞥看到了苏霁初一参加作文大赛的奖品，是一个本子。

　　苏霁初一的时候应老师的要求参加了作文比赛并拿了二等奖，一等奖是学校自己做的奖杯，二等奖是一个本子。一个白色的硬壳上面印着奖杯的笔记本，内页还有老师的寄语——

　　“最棒的不一定是你，但你一定是最棒的。”

　　前三名的同学拿着奖品拍了照，照片被学校贴在一楼大厅。但苏霁不是很喜欢这个本子所以就送给苏淮乐了。

　　“你真的不要吗？这是你的奖品。” 苏淮乐握着本子问苏霁。

　　“不喜欢。”苏霁看都没看那个本子一眼。

　　“那好吧，我会好好保管的。”苏淮乐开心地收下了本子。

　　盯着本子看了一会儿苏淮乐鬼使神差地翻开本子在第一页上写了一句话。

　　第二天早上苏淮乐下楼看到苏沅芷站在玄关处弯着腰手好像捂着胸口。

　　苏淮乐走过去，“妈，不舒服吗？”

　　苏沅芷摆摆手，“我没事，早上没做饭你和小霁出去吃点吧。”

　　“好”，苏淮乐扶着苏沅芷的胳膊，“你要是哪里不舒服就去医院，如果是累的就休息几天吧。”

　　苏沅芷点点头喘了口气，“好，妈妈知道了。”然后就出门上班了。

　　苏淮乐看着关上的那道门，每次都说知道了但没有一次休息过。苏淮乐拧了一下眉，好像自己和弟弟给妈妈带来的压力太大了，作为哥哥好像是应该分担一下家里的压力。

　　苏沅芷拖了一个月的时间才去医院，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工作太拼总熬夜引发的不舒服，可却没想到自己得了癌症。

　　来医院检查时已经很严重了，医生建议她马上进行手术，但苏沅芷却说她要考虑一下。医生几次相劝无果最后只好答应给她一天时间考虑，并告诉她时间真的不多了进行手术越快越好 。

　　今天是学校的期末考试，苏淮乐考了总榜第一，苏霁学习虽比哥哥差点但也考了不错的成绩。可是两人回到家却没看见眉开眼笑等着他们回家的妈妈，也没有刚做好冒着香气的饭菜。

　　苏沅芷回到家时已经很晚了，她看到客厅的灯亮着忽然想起忘记回家给两个儿子做晚饭了。

　　苏淮乐听见开门声连忙从沙发上站起，苏霁的视线也传了过来。

　　“妈，你去哪了？这么晚不回家打电话也不接。”苏淮乐上前接过苏沅芷的包。

　　“哦，手机没电了。”苏沅芷换着鞋，想起自己手机好像是关机了。

　　苏沅芷从医院出来后去了那条离家很远的小河边，然后又去公园坐了很久。她路过那家常去的超市想着进去买点吃的给两个孩子，可却空着手出来，像是忘记自己进去要做什么的。

　　她想了很久，从听到那个消息，拿到报告单后就开始想，想了一路想了一天。她觉得瞒着不是办法，总会知道的不如现在就告诉他们，还不会被打的措手不及。

　　当然如果可以治好那最好了。可当她看向两个儿子的眼睛时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不是觉得这个病说不出口，也不是因为儿子长大了有些东西不好说。而是她实在说不出自己可能会离开他们了。

　　她舍不得。

　　她说不出口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妈，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从一进门苏霁就看出来了，但一直到苏沅芷坐在沙发上他也没能听到一句话。

　　“我…”

　　只说了一个字就没有下文了，苏淮乐和苏霁也不急着问，她有话要说就一定会说的。

　　三人大概坐了十分钟，苏沅芷终于重新开口：“妈妈今天去医院了。”

　　听到医院两个字苏淮乐不由得紧张起来，“你去医院了？”

　　苏沅芷点点头她的眼眶已经有些泛红。

　　“是哪里不舒服？医生怎么说？”苏霁问。

　　“…妈妈得了癌症”她顿了顿，“而且很严重。”

　　“怎么会。”苏淮乐慌乱地看着苏沅芷，“不可能啊。”

　　苏霁也很不可思议，他不愿意相信，“是不是医院搞错了！不可能的！”

　　苏沅芷摇摇头，“没有搞错，那么大的医院怎么会连诊断结果都搞错。”

　　其实刚拿到报告单的时候苏沅芷也以为弄错了，她多次向医生确认，结果都是一样的。

　　又是一阵沉寂，良久苏霁再次开口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苏沅芷看着他突然就笑了，“妈妈会解决好的，你们不用太为我担心。”

　　“一定要治疗。”苏霁看着苏沅芷。

　　苏霁盯着苏沅芷的眼睛，想从她的眼睛里看出来点什么，可是什么都没有。 太突然了一切都太突然了。

　　苏沅芷安顿好两个孩子就回卧室了，其实她睡不着但就是感觉很累，她想强迫自己睡着不再去想那些事。

　　上了楼苏霁跟在苏淮乐身后进了他的房间，苏淮乐关上门安慰他说：“没事，别害怕。”

　　苏霁抬眸看他，“你总说没事。”

　　苏淮乐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其实他也害怕但他是哥哥他不能表现出来，如果他害怕了那弟弟一定更害怕。

　　…

　　漆黑的房间里，苏淮乐和苏霁平躺在床上。

　　过了很久，苏霁开口道：“哥，你会保护我吗。”

　　“会。”苏淮乐听到问题几乎没有犹豫地回答。

　　像是听到了已知的答案苏霁没什么反应又问道：“那你，会一直在吗？”

　　苏淮乐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自己怎么会丢下这个弟弟呢所以他依然没有犹豫，“会。”

　　苏霁侧过头看苏淮乐，“一直吗？”

　　这次没有立刻得到回答，大概过了三秒苏霁刚想把头摆正睡觉，忽然他听到苏淮乐说：“嗯。”

　　“我才不信！”苏霁觉得他犹豫了，他为什么不能一直和自己在一起呢，他真的会离开吗？

　　苏霁想着，然后他在黑暗中好像听到苏淮乐笑了，很轻的一声随即又说道，“那拉勾。”

　　苏淮乐把小拇指伸到苏霁面前，“拉勾盖章。”

　　苏霁看着面前的小拇指，然后也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勾在苏淮乐的手指上，然后盖了个章。

　　苏淮乐看着两个勾在一起的小拇指勾起嘴角，“盖章了，哥哥不会骗你的。”

　　“…幼稚。” 苏霁撇开视线。

　　苏淮乐收起笑容，“好了，睡觉吧，听话。”

　　苏霁没松手，苏淮乐也没抽出手，两人的手一直拉着勾睡到了天亮。

　　第二天正在上课的兄弟俩突然接到老师的告知说苏沅芷进医院了。

　　两人打车急忙赶到医院了解了情况，苏沅芷是公司同事送来的，当时正在上班旁边的同事注意到她嘴唇发白额头冒汗，说话也是大口大口喘气就赶紧送医院来了。

　　医生给苏沅芷做了检查说她的情况必须尽快准备手术才能挽救，让他们俩把之前去医院检查的报告单拿来。但他们并不知道报告单被放在哪里，或许已经被扔掉了。

　　苏淮乐找到给苏沅芷做检查的医生，“请问，我妈妈得了什么病？”

　　“乳腺癌，已经恶化了。”之后医生又叮嘱了什么他一句也没听进去。

　　原来是乳腺癌，好治吗？为什么苏沅芷不立马来医院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