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椅上的莫扎特》南郡

17、第 17 章坏了，看来我真成了上帝

　　张大爷流了很多血，把车后座的垫子都染透了，我在来医院的路上其实一直在思考到底要不要直接去县上的大医院，我上次陪我姥去过哪里，感觉里面的条件还跟十几年前一样简陋。可我又不是医生，没法判断他的情况，现在的情况又很紧急，可能晚一秒就会让这个脆弱的老头上西天，于是我还是尽我最快的速度来到了镇上的医院。
　　万幸，医院该有的东西都有；等老头进了抢救室，我才打开张大爷的手机调出他女儿的电话，拨通打过去。
　　打过去才知道，张姨早和女儿回市里了，电话那头女儿很是着急，不过再怎么着急她家也在外地，一天根本赶不回来；她还说，弟弟出差也没法回来。
　　我说反正我也没啥事儿，可以先照顾他，随时告诉她情况，这才把张姨的心情安抚下来。
　　挂了电话，我有点无聊，就坐在门口打游戏，跪了一把，我也没心思继续玩游戏。
　　看着张大爷的手机，我心中陡然生出一股窥探欲，我再次打开手机，可看到屏保的时候，我却又不知道我要看什么，登上哪一个APP；与此同时，在这样昏暗冷清的手术室外，我想起了江鹤扬，那个坐轮椅的男人，我依然没弄清楚我对他是何种情感，但我觉得不论是何种情感，我都不会放任它肆意生长。
　　与此同时，我突然想玩一个“游戏”。
　　我点开微信，但我不点开聊天的内容，然后，凭借备注和最后一句话，去找一个人，一个男人——那个穿着很讲究的老头。
　　点进去的一瞬间，我的直觉就告诉我，那个备注为“韩”的人就是他。
　　他们最近的聊天内容并不多，都是问些很平常的问题，吃了么，羊怎么样，更多则是通话，每次都通话也不是很长，我浅浅翻了一下最长的是三十四分钟，当他们每晚都通话。最后一次是在十一月二号，也就是在一个月之前，在这一个月之内他们没再联系过，我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一件大事——他们的关系被儿女发现并且不被允许。
　　我结束了这短暂的窥探，毕竟看一个老爷爷的聊天记录实在乏味。在这样一个信息爆炸的时代，我们轻而易举就可以搜到感兴趣的话题，我们不知不觉间沉浸于碎片化的虚拟世界，谁还会在意一个老人无聊的话语呢。
　　不久后，张大爷从病床上醒来，医生说问题不大，只是腿上胳膊上缝了四针，暂时不便下床，张大爷看到病床前的我们，有些惊讶。
　　没错，我把他的情况告诉了他的“老相好”。
　　我内心是希望他来的，我可不想照顾一个非亲非故的老人。
　　没想到，很快的，韩大爷打车就来了。
　　“你来干什么？”张大爷没有好气地说，他将脸转过去不看我们，“你走吧。”他语气生硬。
　　韩大爷没说话，只是一旁看着他。
　　我什么也不是只是一个路过的好心人，现在也该下线了，于是在张大爷的感谢中离开，离开前，韩大爷还特地送我到医院门口。
　　他今天穿得倒是不那么讲究，旧款的黑色棉袄 ，黑色运动裤，蓝色运动鞋虽然旧但刷得比我的鞋都干净；应该说他整体都很干净，虽然看得出他来得匆忙，苍白的头发在风中凌乱地飞着，瞳孔很黑，感觉像是冬天里的树，虽败犹荣。
　　他说，“孩子太感谢你了，多亏你救了他。”他眼中似含着泪水。
　　我说，“没什么。”
　　冲他摆摆手，便走了。
　　直到过了很久，我回忆起这一天，都觉得我应该直接去警察局，为什么呢？我要让警察叔叔给我颁发一个见义勇为的证书，这可不是我在自夸，而是上天要我在这短短的一天里救了，两个人的命。
　　坏了，看来我真成上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