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最后的审判》石斧君

23、第二十三章

　　对于侵入者能够瞒过护卫舰的侦查，悄无声息潜入格拉菲斯号，我想有如下的两点原因。首先，对方并未动用目标较大，易被发现的舰艇，而是以单兵小队的形式接近，闪电突袭一个护卫舰，在控制住里面的人员后，乔装改扮，使用缴获的身份卡进入主舰。其次，星舰还没有驶出安保最完备的A区，所以舰上的侦查及防卫人员都放松了警惕，有所疏忽。

　　我没去管休息舱里的事情，休息舱里的人员都是皇室内部人员。全部的护卫队队员都安排在走廊里，由伊希尔领着，此时此刻应该把菲尼克斯围得固若金汤。

　　劫匪选择广播而不是直接抓人，说明其人手有限。如果只有二十个人，这个星舰上足够压制了。至于其所说的按下自毁按钮，我是全然不放在心上的。就算他有胆子按，我也不会让他按下去。

　　除了这七八只雄虫，我沿途又把那些不知所措的侍者和待命行事的护卫聚集在一起。一行大概三十多个人，拿枪的拿枪，拿托盘的拿托盘，拿扫把的拿扫把，也足够我们开展一场抢劫。

　　我们浩浩荡荡地来到餐厅门口，里面已经有了几只雄虫，一看到我，都过来问是什么情况。我环视四周，立刻意识到，这可能是劫匪逃跑的声东击西之计。将注意力全部吸引至餐厅，然后借此机会溜之大吉。我立刻让护卫带我去中央驾驶舱。舱门被锁，无权限不能进入，又因其材质特殊，可以反射一般的激光射线，激光切割也很困难。我问他们有没有传统弹枪，他们说没有，但后勤组长告诉我，可以从通风管道进入。

　　半个小时后，派进去开门的两个卫兵从里打开了门。里面的情景可以说既让人恼火又觉得可笑。舰长和副舰长都被捆成香肠，打晕了堆在角落。他们往通讯系统里插入了一段视频，在按响火警后，视频自动播放。我让他们架着昏迷不醒的舰长解锁保险柜，确认了控制器还在，便让他们把昏迷者抬下去休息，又让舰长助理继续驾驶格里菲斯号。

　　入侵者是为劫掠而来。抢劫造成三十二人受伤，其中六名重伤，物资损失包括50套轻型装备，一批医疗用抗辐射药剂，半数以上的镇定剂和抑制剂，还有高端食品、饮用水净化装置及营养补充剂。而在撤离前，入侵者还特意启动了主舰燃料丢弃程序，造成 40% 的燃料储备被无端抛洒于宇宙真空中。

　　我推测，这应该是一个军雌占大多数的抢劫团伙，而且其中有成员有相当丰富的驾驶经验。

　　在舰长助理向全舰通报完情况，并要求各成员听从指挥，严守岗位后，我接着他的话继续说：“诸君，正如菲利普上尉所言，我们刚刚经历了一次由不明身份的入侵者发动的恶意劫掠行动。这些入侵者以极高的效率和组织性，对我们的物资进行了大范围的破坏与掠夺。毫无疑问，这是一趟危险的旅程，然而越是在危险之中，越能体现我们的决心与意志。不能否认，此次袭击暴露了我们的松懈。因此，从现在起，我希望诸君摒弃懈怠，以严肃而专业的态度面对此次任务，不负民众之期待，帝国之荣耀。”

　　“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格里菲斯号的舰长了。”我看向菲利普上尉，“希望你能吸取埃克博德上校的经验教训。”

　　“是的殿下，我会竭尽全力的。”他抬手行礼。

　　“尽力而为吧，您有我的信任。”我说。

　　这时候，伊希尔也拿着我的终端赶到了。

　　“安利斯塔殿下让你立刻联络他，讲明情况。现在A23的驻军已经往这边来了。”他顿了顿，又说：“还有，前线也致电询问情况了，要求与你本人沟通。”

　　“看来我还是很受欢迎的嘛。”此话一出，在场诸人除了伊希尔都笑了起来，也算是打破了几分严肃。

　　“太子殿下呢？如果可以，先让他来说两句话，鼓舞士气。”我说。

　　伊希尔看了看左右，我于是让其他人先下去。等屏退左右，他才向我坦言，刚才出现骚乱的时候，菲尼克斯已由护卫团的十七名皇家骑士护送，乘舰逃回首都星了。

　　“是大雌侍的安排？”我问。

　　“不，刚才信号中断，没来得及联系叔父。”他说。

　　“这回你没把他打晕？”我问。

　　伊希尔默了几秒，说：“当时我也欠考虑了。”

　　“没关系，毕竟你也不确定星舰会不会被毁。但这么做，你应该跟太子一起行动。”

　　“那不是我的工作。”伊希尔看着我。

　　“太子的安全具有最高优先权。如果他半路出了事，你我都要担责。”我说，“你现在立刻追上他们，登舰后，与大雌侍取得联络。反正格里菲斯要去补充能量，你一来一回完全来得及。”

　　“那你的安全怎么办？”伊希尔问。

　　“这是最不重要的东西。”我说，“快去吧，别追不上了。”

　　伊希尔看着我，姿态标准地敬了一礼。他走得时间刚好，在他走后的十分钟，战舰就响起了自毁警报，开始了六十分钟倒计时。那时候，我正与大雌侍通话。他对我很生气，认为是我疏于管理。而且他问我，我是不是真的想过把菲尼克斯送到霍恩伯格手上。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说，“我还是那句话，您有恩于我，我不会对太子殿下做什么。”

　　我们对视着。大雌侍警告我，如果再出差错，他唯我是问。但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刚断线，舰艇内部就红灯大作，开始了人员疏散的自动广播。

　　终端响个不停，刚按下去的人心又陷入惶惶，翻沸不止。

　　“看来遥控器是假的。”我不无敬佩地说，“该说不愧是亡命之徒吗？完全不管皇室和贵族的怒火。”

　　“现在怎么办，殿下？”新上任的菲利普舰长白着脸问我。

　　“逃生舱能装多少人？”

　　“理论上有八个救生舱，每个救生舱可以装载二十名人员。”菲利普舰长支支吾吾地说，“但是…… 但是因为行李的问题，现在只有四个救生舱。”

　　“不，还有三个。”我说，“太子离开的时候用了一个。”

　　“怎么会…… ”菲利普舰长握紧了拳，又慢慢松开了。

　　“殿下，那我先安排您和那五十名雄虫老爷上救生舱。”他毕恭毕敬地说。

　　“先安排人把那五十只送上去吧，他们出了事，贵族不会善罢甘休。剩下十个位子，优先给技术和医疗人员。这样一来，我们还有二百八十三名人员对吧。”

　　“是的，员工还有二百八十三名。”

　　我思忖片刻，说：“先叫个技术组的人过来，看看能不能终止程序。护卫舰也能装人吧，能装多少，让人做一下统计，按医疗人员，技术人员，防卫人员，服务人员的顺序登舰。同等级别，年龄小的先上。派联络员连线军队，他们应该在赶来的路上，让他们的单舰抓紧时间过来，半个小时到不了，就看烟花秀吧。”我说。

　　“那您…… ”

　　“莱茵兹少尉。”我点了他旁边一个年轻军官的名。他应该没料想我知道他，愣了一下，赶紧举手行礼。我把腿上的毯子递给他，接着我扶住舰长椅的把手，转身坐在了这个冰冷宽大的椅子上。

　　“我命令你，对这把轮椅开枪。”我说。

　　他不明所以，还是照办了。但有看明白的人，朝我投来了各种各样的目光。

　　几道激光射线发出，这个金属轮椅就冒着烟，彻底报废了。我环顾四周，道：“如大家所见，我会一直坐在这里。就算危机解除不了，有皇子陪葬，大家下辈子也可以好好吹嘘一番了。”

　　“殿下，还没到最后一刻，别这么悲观啊。”一个穿着卡其色连体制服，浅金色中长发，戴着紫色护目镜的中年人叼着烟，提着工具箱走过来。这个脸色苍白，两颊凹陷，脊背佝偻，一副瘾君子模样的家伙问我能不能到副驾的椅子上坐着。面对技术组的组长，我也只能退位让贤，让他在中央控制屏上调出一堆颜色花花绿绿的乱码。这完全动摇了我刚才梳理的陪葬品形象，让我只能无奈一笑，不过驾驶舱的氛围倒因为这意外的小插曲有所缓和了。

　　“总之大家尽力就是了，如果格里菲斯号侥幸逃生，我自当摆酒设宴，犒赏诸位。”我笑，“不过喝酒倒是其次，诸位的奖金我也会努力申请的。”

　　如我所料，一提奖金，大家的士气提高不少，总算能够冷静做事了。我让莱茵兹少尉和法尼克负责维持那帮逃生者的秩序。如果有雄虫不满闹事，一律打晕送上去，我会为此负责。

　　“还有，严禁带任何行李，谁私带行李，谁就最后一个上。”我说，“如果有谁对此不满，让他们找我。”

　　莱茵兹少尉领命而去，法尼克却未立即行动。

　　“殿下，您真打算一直待在这里？”他问。

　　“还有四十分钟，阁下尽快吧。”我说。

　　“明明是尊贵的雄虫，您又是何苦呢？”

　　“这种时候还要论一论贵贱，阁下真是有雅兴。”我说。

　　“殿下，前线再一次发来通讯邀请。”联络员提尔西亚取下耳机喊。

　　“看来我们没有辩论的时间了。”我说，“阁下自便吧。”

　　“我只是为您着想——”

　　“把他打晕了，送出去。其他干扰的，一并打晕丢出去。”我对卫兵说。

　　“我以为您是个分轻重的人，但现在看来您——”

　　见卫兵把法尼克拖出去，我转向联络员：“回复他们，事故正在排查。没必要的通讯别浪费时间。”

　　“是的殿下。”提尔西亚应道。但随后，在烟雾缭绕中，技术组组长安西塔尔德告诉我，他有一个不好的消息。侵入者在植入视频的时候，也往中央控制程序里插入了一段远程控制指令。

　　“你的意思是，如果要停止自毁，就会引爆埋在救生舱里的炸弹？”

　　“是的。”安西塔尔德指了指程序后的备注行，告诉我，他们还非常好心地提示，是四个逃生舱里都放了炸弹。

　　“太子现在正乘坐救生舱回返。”我说。

　　“我对政治不感兴趣。殿下，您只说怎么做就行了。”安西塔尔德耸了耸肩，“停还是不停？”

　　“倒计时继续。”

　　我看着跳动的数字，说：“一切按原计划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