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格的偶像》superpear

26、第 26 章

　　没事的……
　　朴诗宇拍拍多恩哭得耸动的肩膀。在灵堂里多恩的眼泪就忍不住了，看到穿着一身黑西装的朴诗宇走过来慰问便不再忍耐，发出声音来。她没有说话，就只是哭，朴诗宇就站在那等她哭完。
　　“你怎么也来了？”多恩问，葬礼办得很小，她不知道朴诗宇从哪里得知的位置。
　　朴诗宇抬手晃了晃手中的纸杯，“来还说好的咖啡。不过灵堂应该不让摆，我一会儿会拿出来的。”
　　他走进屋子，黑白相间一切都压得人喘不上气，而真正喘不上气的尸体被摆放在尽头中央，黑白大头照被花拥簇着，上面女人漂亮的面庞露出温柔的笑。朴诗宇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全部健在，就连老家养着的狗都还活得好好的，从出生到现在他没有经历过死亡，所以这是第一次看到身边的生命流逝。怎么上次见面还会说会笑的人，再见就被装到一个又窄又小的木箱子里了？
　　他把咖啡放下，深深鞠了几躬，没有说任何话，又拿着咖啡走出去，想了想，最后摆在门口斜对面的花坛上，大概今天之内就会被打扫卫生的工作人员收走，还会被吐槽乱扔垃圾。多恩还在那站着，大概会一直等到出殡，本想直接走掉的朴诗宇走了过去。新闻说敏舒在家里上吊自杀身亡。上吊，怎么还有人选这样的死法，既痛苦又难看，那么爱美、喜欢在舞台上跳舞的女人，怎么会选择这样死去？
　　人不能跟着去，他们目送棺椁被抬走，朴诗宇的手搭在多恩肩上，“姐你还住宿舍吗？是送你回去还是联系你的经纪人？”

　　朴诗宇刚进公司的时候不懂练习室要预约，也不懂男女练习生不能共用练习室，迷迷糊糊看到一个空旷的练习室就走了进去。他那时候还是个乡巴佬，第一次到首尔，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新鲜。练习室有个女生正在拉筋，看他走进来先是惊讶了一瞬，但是没有说话。朴诗宇学着女生的样子用手抵住膝盖把腿撑开拉腿筋，女生只是冲他笑笑，还是什么都没说。
　　后来女生自己练习，朴诗宇也打开视频练习基本功，那是一套编好的像体操一样的编舞，这个东西没跳合格，老师不会教别的内容。他跳得满头大汗，水壶里的水也喝完了，练习室的饮水机却是空的。
　　“放拖把的储物柜有瓶装水，是给老师准备的，你偷偷喝，别作声。”多恩说。
　　偷？
　　对方用了这个词，朴诗宇便不敢动，多恩亲自走到储物柜拿两瓶水出来，递给朴诗宇一瓶后，自己兀自也打开一瓶咕嘟咕嘟喝了几口，她比还未长个子的朴诗宇高出快一个头，俯视面前的小男孩问：“所以你是没预约好练习室还是没有接受过培训？”
　　朴诗宇眨眨眼，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也不知道严不严重，无论如何这个前辈一样的人完全没有发火的意思。
　　多恩接着说：“练习室要预约，不要和女练习生共用，记住了。不懂的去问练习生训练组，就是带你参观公司那个人。快点走吧，待会有人来了看到你会被骂。”

　　朴诗宇俯视面前的女人，对方已经默不作声快喝完一瓶烧酒，自己什么时候开始比她高的？想不起来了，只记得自己身高超过一米七的时候训练组的姐姐给他和几个同样长高了的男练习生办了个庆祝小派对，点了披萨和炸鸡。
　　“诗宇啊，你看过黄片吗？”多恩问。
　　朴诗宇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开始这个话题，闷闷地“嗯”了一声。青春期的男孩子怎么会忍得住好奇心呢？当然早就看过了。
　　“你看的是哪种？”
　　这个话题太私人了，朴诗宇觉得不太合适，尤其对方还是女性，把握不好岂不是很像性骚扰？他正思考怎么搪塞，多恩接着说：“应该是正常的吧？摆着摄像机，有导演、有演员、有剧本。诗宇你看的是这种吧？”
　　朴诗宇又“嗯”了一声，他实在不知道如何作答，说实话他已经很久没看这些内容的东西了，每天累得倒头就睡，觉怎么都补不够，团队又正在上升期，他很难分出心思。
　　“你们都是在网站上看的吧？那里面也很多偷拍视角的内容，你看过吗？那些……可能是真的偷拍。你知道吗？知道的吧？一定看过吧？”
　　“姐，别喝了，我联系你经纪人。”朴诗宇拿出手机，被多恩一掌拍掉。
　　“和郑泰宇混在一起的，全都一个样，你变成这样我很失望。”多恩止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她自己起身，大步往外走，朴诗宇眼疾手快把人拉着送上出租车。他把她送到了同组合的队长宋智安家，这副模样应该还是有人照看会好些。

　　朴诗宇知道多恩在说什么。在郑泰宇觉得两个人关系挺好的时候，他拿出一部手机给朴诗宇看，里面有个群组，只要顺藤摸瓜会发现那是一个巨大的数据库，里面分门别类有许多色情片，拍摄角度都不正常。虽然一起玩的时候对方和那些人会开这样那样的下流玩笑，朴诗宇以为只是和大多数人一样停留在思想层面，然而发现那些玩笑或许都是实际发生过的行为，他后脑嗡地一麻，像被人打了一样。
　　从那以后他刻意疏远与郑泰宇的关系，郑泰宇不是傻子，察觉到后就立马把朴诗宇这个朋友当垃圾一样丢了，他最不缺陪玩的，一开始也确实觉得朴诗宇有点过于正经，后来发现这人只是自己正经，对别人的行为并不过多干预，才慢慢把他纳入自己的范围内，结果这小子自己不识好歹。他不担心朴诗宇跟任何人说起关于那部手机，因为他自认为任何事都摆得定，那些送到高层和议员酒店房间的漂亮女孩子不是白给的。

　　多恩酒醒后朴诗宇本想再见一面，最后变成了一通电话，他没想到那场葬礼结束后在酒馆包厢是两人最后一次单独见面。多恩之后也因为抑郁症不堪重负，自杀身亡。有报道分析过多恩、敏舒这对姐妹花多么相似的人生轨迹，年纪小小进公司做练习生，出道后替父亲还了几年债才终于拿到真正意义上落到手里的第一笔工资，之后还被家人当成血包不停被索要钱财，交了垃圾男友。敏舒被男友拳脚相加过，被偷拍了私密视频，多恩则是和年纪相差很大的摄影师恋爱，行为举止越来越怪异，被人一点点扒着网暴。
　　朴诗宇觉得自己很卑劣，和多恩打的最后一通电话也是先说明自己没有和郑泰宇一伙。那又如何呢？他知道郑泰宇的行为后选择了无视和疏远，什么都没做。这就像一道电车难题，究竟是放任多数人死去，还是改变轨道杀死少数人，只不过少数人那一端要包括朴诗宇自己。朴诗宇如果站出来可以掀起风波，可终究还是会被扑灭，他看似闪闪发光的人生在权势面前不过是撼大树的蚍蜉。他是个自私的、胆小的人，什么都没做的他后面才知道敏舒一直被男友拿着那条偷拍视频要挟，也许会出现在郑泰宇那个手机里，才知道多恩交了奇怪大叔男友后精神不堪重负期间有在嗑药，那些药的来源也许和郑泰宇的是同一条路径。
　　这样的人一直期望得到更多的爱，真的太卑鄙了。所以朴诗宇思来想去打在手机备忘录上的长文一直没有发到社交媒体，所以他无视陆祈一条条消息、一个个电话。他厌恶不够强大的自己，“朴诗宇不是完美的”这一事实他一直知道。

　　门铃被按响，新搬的住所进出管理比较严格，楼下也就没有再加一道门禁。点的炸鸡和啤酒已经到了，林和俊像是算好一样踩着约定的时间出现，他脸上还带妆，拍完杂志就直接过来了。
　　“要卸吗？”虽然是问句，朴诗宇已经转身要去拿卸妆油和化妆棉了，听到玄关处有两个人动静才回头，看到最不想见的人——陆祈。
　　和看眼色的陆祈不一样，共犯林和俊一脸坦然，“叫你份量点多些，有点吗？芝士球点了吧？”
　　朴诗宇皱着眉头，终究没有说什么，去房间把卸妆的家伙拿出来，林和俊自顾自卸妆，没有一个人说话。林和俊扔掉化妆棉走向洗手间，客厅只剩朴诗宇和陆祈两人，朴诗宇像是把情况消化完毕了，开始拆炸鸡的包装盒，“有可乐，要喝吗？”
　　陆祈还在看眼色，嘟嘟囔囔道：“没有经过你同意就跑过来，很抱歉。”
　　“我才抱歉，”朴诗宇用没碰到包装盒的手背蹭蹭陆祈的发顶，“忍受了我的冷暴力你要生气才行啊，干嘛跟我道歉？”
　　没有得到答复，他擅作主张去厨房冰箱给陆祈拿可乐。这家伙还不喜欢喝酒。回来的时候发现陆祈眼眶泛红，嘴瘪得像只鸭子，感觉委屈坏了。
　　“这是在生气？”朴诗宇蹲到他面前，把拉开拉环的冰可乐塞到他手里。生气也毫无气势，好欺负得不行。
　　陆祈啜了一小口，嘴唇被冰凉的液体浸得红了些，“明明知道是不对的，为什么还要这样？”
　　“不想见到你。”
　　陆祈难以置信地看向他，这样冰冷的话是怎么从向来温柔的朴诗宇嘴里说出来的？
　　朴诗宇苍白的脸浮现一丝笑意，“本来是这样的，但是现在感觉也不赖。”
　　陆祈眉头皱起来，正想说什么，林和俊正好出来，卸妆前后几乎没区别，只是眉毛淡了一点，他通知朴诗宇：“涂了你的水乳。”
　　陆祈看着那张脸，一次又一次理解为什么那时候二姐和自己为了林和俊和朴诗宇谁更好看而吵来吵去，“和俊哥，你皮肤好好，像发光一样。”
　　林和俊拿起一只鸡腿放嘴里，腼腆呵呵一笑，含含糊糊地说：“所以靠这张脸拿下护肤品和化妆品的个人代言，感谢爸妈。”
　　“双眼皮割的。”朴诗宇翘起二郎腿插刀。
　　林和俊一脚过去，把朴诗宇的腿踹得晃了晃，“本来就是内双，加深了一点而已！”
　　朴诗宇赶紧稳住手中的啤酒，还是洒出来一点，他一边笑一边扯纸巾擦地。
　　林和俊继续说：“再说了，现在割个双眼皮叫什么整容，对吧？”
　　陆祈连忙点头附和，林和俊出道前的旧照被粉丝扒出来，像素一般，乍一看确实是单眼皮，已经很好看了，然而公司审美相当在线，给林和俊做了一个加深，把原本的普通内双割成扇形，这样某些角度看还是像单眼皮，可眼睛却被放大了，眼尾也微微上扬，看上去更楚楚动人，不说鲜少有人会怀疑他割了眼皮。林和俊突然凑近看陆祈，问：“你的割的还是天生的？我的就是你这种。”
　　陆祈把眼睛半合起来让林和俊好看得清楚一些，“我练习时间短，没有时间微调。不过医生说不用动，现在可以保留自己的特色。如果非要做可以眼睑下至，眼睛看起来更圆。因为我笑起来是这样的。”
　　陆祈调动面部肌肉露出一个完全笑开的表情，眼睛半眯了起来。林和俊也跟着哈哈笑，“可爱！像那个……脑袋有点黄黄的仓鼠，什么太郎来着？”
　　朴诗宇：“哈姆太郎。”
　　“对对！”林和俊兴奋地拍拍手，“就是那个，很可爱，眼睛不要调哦！”
　　他性格安静，偶尔也有兴致高昂的时候，一般这种时候朴诗宇都在场，想到这，陆祈不免落寞，朴诗宇只是回复了让他别担心的话语就联系不上了，电话也不接，实在没办法的情况下他才找了林和俊前辈。林和俊人很好，分明今天有工作还特地安排了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