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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修仙世界的炮灰觉醒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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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
方鸣潮扣了扣门,端着新鲜出炉的抄手。
“不见!”
方员外嘴上说着不见,脚却不听指挥地挪了几步就要起身去开门。
听到儿子用身体撞开门的声音,又故作矜持地捧着账本,一手算盘珠子噼啪作响,算没算进去也只有自己知道了。
“你来干什么?”方员外看去,只见儿子的脸上和鼻尖都沾了面粉,像只小花猫。
“爹啊,下人说您晚膳还没吃,我做了红油抄手给您开开胃。”
方员外不动如山,丢了个帕子过去,“擦擦脸。”
又道:
“你做的?”
方员外坐在书桌边,不经意地往外抻了抻脑袋。
“是呀,是呀。我做得。”
方鸣潮囫囵抹了脸,把吃食端出来,滚烫的碗壁烫得他手指通红,便拿手捂着耳朵,原地跳脚。
“你小子,还会做饭,我怎么不知道?”
方鸣潮腼腆一笑,自觉这次发挥不赖。
“现学的。忙活了好半天。”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尊贵少爷,头一回做饭,确实忙活了好半天,差点没把小厨房给点着了。
试了好几次,最后做出来的红油抄手能入眼了,比起先前看不出物体的吃食。这一碗皮是皮,馅是馅,辣椒油浮了厚厚一层。
好在看着熟了。
“吃你这抄手,你是想要害我?”
方员外最有志气,不打算动筷子,况且无事献殷勤,儿子前来必是为了那个昏迷不醒的臭男人!
“哎呀,这是我做得最好的抄手了,厨娘都夸我聪明能干,你别不识好人心!”
方鸣潮委屈巴巴。
小少爷哪里干过烧饭的粗活,被油烟呛了好几次,又是揉面皮又是包馅,更别提为了下抄手,被雾气灼得掌心燎出了好几个水泡。
他和父亲都嗜辣,没想到一碗红油抄手做起来居然这么麻烦。
越想越委屈,不吃就罢了,还夹枪带棒暗讽他的抄手难看像下了毒似的。
方少爷一向榆木脑袋,在这会儿却似开了窍,连讥诮也听懂了。
“哼,不吃就不吃,我倒掉!”
“以后再也不做了!”
方鸣潮顾不上碗烫,就要去端,谁曾想,口直体嫌的方员外抢先一步护食,舀了一勺塞嘴里:“倒掉做什么,好吃,好吃的很!”
方员外昧着良心说话,儿子果然喜笑颜开。也是这时,他瞧见方鸣潮掌心的水泡,关切道:“烫伤了?”
“涂药了没?”
“我没事,一点也不疼。”得了关心,方鸣潮吸吸鼻子,把酝酿得差不多的眼泪憋回去:
“茹儿给我敷了冰块,一会子回去再上药。”
小少爷观方员外吃了口抄手,脸颊红火,顺势给他捶肩膀。
“儿啊,直说吧。对你老爹这么好想要什么?”
“爹,还是你了解我。”方鸣潮藏不住事,当即坐下来,原形毕露,抱着方员外的手臂撒娇。
不过来时喜儿嘱咐小少爷不要那么快说出来,方鸣潮不由懊恼自己刚刚的行为,此时抱着方员外的手不上不下,只能扭扭捏捏道:“就是,那个……”
“哪个?”
“那个!”
“哪个?”
“哎呀,等那人醒了,你也不要把他赶出去嘛!”
方员外不作答,闷头吃抄手。
方鸣潮看他几眼,员外不为所动。
真这么好吃?比厨娘烧得还好吃?
见他吃那么香,方鸣潮有点走神,颇为自豪地赞叹自己的手艺。
这一碗红油抄手,辣的方员外老泪纵横。
“你说话呀,你说话呀!”方鸣潮胡搅蛮缠。
“给爹倒杯水,爹就考虑下。”方员外蹬鼻子上脸,“不要烫的。”
方少爷这厢火急火燎地倒完了水,那厢又听了员外折腾人的小要求,也没同往常贫嘴,只乖乖坐下来吹茶水。竟是分外耐心。
方员外心里叹气。
抄手热气氤氲飘进员外的眼睛。
“诺,喝吧。”
“那就这么说好了,你不许赶走人家。”
方鸣潮笑得两眼弯弯。
恰好下人来报:“老爷。少爷。那人醒了。”
“醒了?”
“醒了好呀!”
方鸣潮当即丢下方员外,呼哧呼哧往外跑。
“当心门槛!”
“小没良心的!”
方员外瞧着碗里的抄手,也不知道是辣椒放多了还是怎地,几滴眼泪砸进红油汤里。
方鸣潮回到屋子,那天人般的修士再度睁开眼睛,眼里藏了点迷茫,“你是?”
霜白的如瀑长发随他起身垂落在床沿,快要掉在地上,方鸣潮几步上前,半跪着,捧住了。像捧了珍宝似的,痴痴憨憨地瞧着那人。
“公子,公子?”
修士皱眉。
“噢噢,我是方鸣潮。”
“方公子,我好像失忆了。你认识我吗?”
失忆了?这可怎么办才好,我是你的小相公呀。
这般痴念着,小少爷竟然说出声来。
“相公?”
修士不大相信眼前这个珠光宝翠,风流浪荡儿,可他眼底的欢喜又是如此真切。
真让人感觉他当是极喜欢、极喜欢自己的。
连头发也要捧着。不舍得让它落地染了灰尘。
“诶!”方鸣潮给了杆子就要爬,白白沾人便宜。
“你——”修士耳覆薄红,生气眨眼时睫毛翘得厉害,称得小少爷活脱脱一个调戏良家妇女的恶霸。
连害羞起来也是天上人间少有的好看。
方鸣潮自己解读起修士的神态却是和现实里对方的想法毫不相干。
他瞧得更痴了。
红烛滴泪,痴儿锦衣华服,玛瑙抹额,珍珠缀发,腰系玉佩。
“少爷,你又在胡说了,仔细老爷听见了!”喜儿端药进来,见床上半起身的修士疑惑,解释道:“你昏迷在溪边,似是重伤,我家少爷救了你,送你去医馆,老大夫猜你是个修士。”
“原来如此。是你救了我。”
修士将视线挪到他紧抓自己头发不放的手上,这少爷却毫不自觉,一心一意道:
“是呀是呀,是我救了你。”
“少爷,快些松手。”喜儿察言观色,拍了拍方鸣潮的肩。
“噢,噢。”方鸣潮红着脸把修士的头发捧回床上,临了,手不知往哪放,脚也不知往哪迈。
呆呆傻傻,看着不甚聪明。
喜儿放下药,拉着方鸣潮的手照着烛光仔细瞧了瞧:
“才一会子功夫就红得厉害,我的好少爷,茹儿方才还念叨着给你涂药,你快些去找她。”
“晚些时候再来看这修士罢。”
“可是——”方鸣潮犹豫再三,不愿意挪开身子。
那修士虽不明所以,但看婢女眼色,便微微颔首。百般不舍的少爷得了心上人的指示,吃了蜜似的高兴离去。
“公子见笑了,只我家少爷贪恋美色,无论男子女子,见了好看的就走不动道。”喜儿笑了笑:“嚷嚷着要和人成亲也是常有的事情。您是绝世之姿,就是神仙见了也要自惭形秽,所以少爷方才的胡话,您别放在心上。”
前面半句话是万万没错的,后面的可真是冤枉了方少爷。
他平生风流浪荡,却从不轻易许了成亲的痴话。
先前说过,小少爷继承了方员外的好些优点,贪财好色自是其一,另一点却是情深不寿。可惜,方鸣潮没心没肺惯了,花言巧语又是信手拈来,竟无仆从相信。
如此,便是连小少爷先前纯然欢喜的痴态也变作不怀好意的贪恋美色。
“我知晓了。”修士展露点笑意:“方少爷率性天真。”
这一笑,顿时满屋生辉,富丽堂皇的屋子也是万分俗气起来。
喜儿竟也看呆了几许,好在她心里全是方少爷,便道:“你醒前,老爷怕你是修士,深受重伤唯恐招来祸端,便要你醒来就速速离去,不过少爷为你特意做了抄手去求老爷留下你,如今你虽然留下了,不过——”
修士颇为识趣,一张脸虽长得不食人间烟火,但为人处事倒还算圆滑:“我会尽早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