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竹马又怎样？》香水爷爷

2、变故

　　林墨感觉消息发出去的一秒钟都没到，就看见一个硕大的问号出现在他俩的聊天界面上。

　　下一秒。

　　【对方邀请您进行视频通话】

　　犹豫着点了同意，电话一接起，对面就又是酒吧内震天动地的dj音乐，程川的声音在那头喊得比音乐还要响：“你已经见到了？！你已经见到了？！”

　　在酒吧唱了一个晚上的林墨只感觉耳膜刺痛，不爽道： “你那吵死了。”

　　“等我一下哈，宝贝，”程川懒洋洋地带着点娇媚回应了一句，林墨却没分清这“宝贝”到底是喊自己还是喊旁边的小姑娘。只听聒噪的背景音逐渐变小，总算是能正常听见对面的声音。
　　“什么时候见到的？！墨墨啊，你是不是兄弟，我可是第一时间就告诉你了，你这怎么搞上秘密行动了。”

　　“少来。”

　　对面话锋一转，语调开始变得八卦，“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冰释前嫌，破镜重圆啊～”

　　闻言，林墨有点丧气：“哪来的破镜重圆，”说罢，又觉得不对，找补道，“你会不会用词，我和他之前也就是同学。”

　　“对对对，同学，同学这6年来天天找我打探消息。”程川话中带着调侃，毫不客气的说道，“我看你就是死鸭子嘴硬。”

　　林墨忽然沉默，顺脚踢了一颗路边的小石头，“他什么都没说，”

　　“然后你就没有继续问了？”

　　“问也没什么意义，这么多年了，想解释早就解释了，没解释的原因无非也就两个，要么就是他根本没有苦衷，要么就是我不配得到那个解释。”

　　听到这句话，程川也沉默了片刻，随即气愤道：“好家伙，他真不领情？行，等着，我找人揍他一顿！”

　　林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拉倒吧。”
　　“到此为止吧。”

　　“哎，别动不动就‘到此为止’‘到此为止’的啊，”程川拖长了调子叹气，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随即调侃道，“宝贝儿，要不你回杭城？陪哥玩几天？哥这圈朋友随便你挑，保证一个比一个有意思，肯定比他好！”

　　林墨想也不想就回了句： “滚。”

　　听见他骂人，对面嘻嘻笑道：“还能骂人，看来没事，宝贝儿啊，那你好好的啊，有时间哥来沪市看你。”

　　林墨刚想开口说不必，只听见对面传来娇羞女声，问程川怎么还不回去。虽不是什么正经事，但他不想继续打扰程川，收起原本打算说的话，转而说道，“先顾你的宝贝吧，我这刚下班，先睡一觉。”

　　程川肉麻的很：“我宝贝不就是你吗，哎，你一个人能不能行啊。”

　　“别恶心，挂了。”

　　程川明白林墨此刻不需要太多关心，倒是识趣，“那你好好的啊，我随时查岗，晚安宝贝。”

　　挂断后，林墨以最快的速度回了家。这天过于疲惫，到家后就立马瘫痪在床上，企图用睡眠去逃避这一切。

　　发生的事情太多，这一晚林墨的睡眠很浅，他梦见了很多碎片，几乎全都和宋时有关。
　　有他和宋时发生过的，也有未发生过的。

　　真假混淆的碎片好像都变成了真实的记忆充斥在他的梦境里中，梦里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受，只觉得他们全都混杂在一起，又喜又悲。

　　翌日早晨，他是被一通电话吵醒的。

　　来电显示是他的妈妈，林墨有点困顿的挠了挠自己的头。因为平时他和妈妈几乎从来不打电话，只用微信沟通，他甚至都没有备注这个电话号码，他迷迷糊糊的接起。

　　“小墨……”贺婉声音不似平时的轻快。

　　“妈？怎么了？”听出不对，林墨顿时变得清醒。

　　“你快回来一趟吧，昨晚你爸不知道怎么了，和我说心脏不舒服，现在人已经在医院里了。”

　　“现在人怎么样了？”
　　“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人还没有醒。”贺婉顿了顿，继续说道，“小墨..”

　　手机里的声音忽然沉默，再开口时，语气里已经是抑制不住的哭腔：“回来吧，小墨。”

　　“我马上回来，”林墨立马从床上翻滚起身，一边乱翻着衣柜的衣服，一边着急忙慌道，“哪家医院。”
　　“就在爱立医院。”

　　“妈，我先挂了啊，订票。”林墨利落地挂断电话，订了最早一班飞杭城的机票。

　　沪杭相距不远，几个小时后，林墨已经落地杭城机场，见到接他的司机。他上一次在杭城是三年前，第一次回来却没有时间多看一眼熟悉的城市，面无表情的上了车。

　　车一路驶向医院，林墨坐在后座，闭上眼，脑海里却不由自主浮现出儿时父亲的模样：那个强势而无所不能的男人，眉宇间永远带着严肃。

　　一路沉默地走到病房门口，透过窗户，目光定格在病床上的人身上。此刻病床上的男人和林墨记忆里相比清瘦了许多，两颊瘦的已经凹陷，头发好像也不似从前茂密，鬓角已经依稀出现了几抹白。

　　他感觉躺在病床上的人好像在这三年里一下子就衰老了很多。

　　“小墨！”
　　来不及继续想，身旁的声音将他唤回现实。
　　还没反应过来，母亲已经钻到了林墨的怀里。

　　“你终于回来了。”贺婉像是一个人攒了好大的委屈，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有点颤抖。

　　“回来了，回来了。妈，”他任由贺婉抱着，用手轻轻在贺婉的背上拍了拍，继续问道，“爸…他怎么样了？”

　　贺婉抹了两把泪，从林墨的怀中抽离，平复了情绪，“昨晚后半夜醒的，但估计最近也累了，醒了没多久又睡过去了。”

　　林墨眼神微微收紧，轻轻点头：“爸怎么忽然昏倒了？”

　　贺婉将他拉到一旁，“几年前那次公司重创后，你父亲身体就一直不好，这两年越来越差，公司那帮老滑头趁着他身体不好就闹着要分家。”

　　林墨没有说话，静静听着这一切，不知觉间已经皱起了眉。

　　“他还…”贺婉望着他，眼中似乎涌上了更多情绪，忽然一把握住他的手，眼底噙着泪光，欲言又止，“小墨，回来帮帮你爸吧。医生说他不能再累，也不能受刺激了。”

　　林墨嗅出一丝不对，感觉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妈，到底怎么了？”

　　贺婉吸了吸鼻子，“没事，就是看你爸爸这样难受。”

　　他总感觉他妈还有什么事情瞒着他，正想继续追问。却听见巡房的护士的声音传来：“病人好像醒了，家属和我一起进去吧。”

　　贺婉用手轻轻在眼眶处点了点，迅速整理好自己状态，林墨轻轻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别担心，随即深吸一口气，二人朝病房里走去。

　　护士进房间后就开始给林庄做检查，一边鼓捣着仪器，微微皱起了眉：“血压怎么一直降不下去，还是有点高，后面转家庭病房也不要操劳了，最近都要休息，避免高强度工作。”

　　病床上的人没有说话，只是任由着护士摆弄着自己，倒是贺婉每一句都‘嗯’了下来，还问前问后，有关于出院后的各种注意事项。

　　林墨看着这一个场景内心很不是滋味，记忆里，他的父亲总是一副很威严的样子，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林庄总能冷静应对，好像就算天塌下来他爸都不会倒下。
　　但这个不会倒下的男人，现在就羸弱的躺在自己的眼前。

　　贺婉扯了扯林墨的袖角，示意他先说话。

　　林墨顺应道：“爸。”
　　他低着头，已经做好准备被数落这出跑的三年，但病床上的人只是打量着林墨，或许是疾病让他脆弱，或许是真的太久没有见到自己的儿子。

　　病床上的人已经没了曾经那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竟显得有些脆弱。

　　良久，他微微点了点头，身体的虚弱让导致他点头的幅度不是很大，几欲开口，最终只变成一句话：
　　“回来了。”

　　林墨有点意外，按照他爹的脾气，多少也会批评他几句，但是林庄什么膈应人的话都没有说。
　　这样的情况，他一下子不知道现在应该说些什么，只压低了声音道：“嗯，回来了。”

　　病房的空气一时间有股诡谲的静谧，显得护士摆弄仪器的声音格外突出。

　　今天是挂水的最后一天，护士例行检查后准备拔出林庄手里的留置针。针头很粗，拔出的时候他无意识的‘嘶’了一声。

　　护士拔完针后离开，叫了贺婉去办相关的出院手续。

　　病房内只剩他们父子俩人，林庄盯着林墨看了许久，“人看起来倒是成熟了。”

　　林墨心里五味杂陈，当年他俩之间其实也没发生什么大事。

　　高三那年本应该出国读商科，一切就绪时他却转手瞒着他爹给自己报了个艺考培训班。
　　本来就有音乐基础，他爹又忙与工作，他就这样靠着自己的小存款在国内滞留了大半年。
　　最后高考竟还真的给他考上了。

　　他爹知道后气的头都大了。

　　一怒之下把他所有的卡都停了，林墨倒也是个倔脾气，他不理解为什么凭自己努力考上的学校他爸不给他读。他也不是一定不能学商科，只是本来以为他爹会赞叹道自己的儿子出息了。
　　却莫名其妙被妈的狗血淋头，林墨这次‘事变’视作对父权制压迫的反抗！

　　于是就这么离家出走了。

　　本应能被一句服软就解决的冷战，却偏偏因为父子二人的嘴硬就持续了这么多年。

　　“这次回来就别走了，”林庄忽然叹了口气，有些无力的闭上双眼，像是不愿意面对，
　　留下来，回集团帮忙。”

　　“好，”
　　早做好的准备，没有犹豫也没有多言。只是默默伸手，整理了因为检查被护士弄歪的被角。

　　林庄任由着林墨摆弄自己的被角，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像一句话也不用多说，一切隔阂又轻易都化解在这一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