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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起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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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明明灭灭,却把叶翰妃的脸印得更加清晰了。
看到他纤长的睫毛,顾期峤觉得心里莫名痒痒,“哎哟,老弟,你到底吸不吸了?来来来,哥给你点!”
顾期峤直接把打火机拿回去,“啪”地打燃了叶翰妃手里的烟。
叶翰妃以为是他大东北人就这么热情好客,说了句谢谢就拿起烟吸了口。
“呸,什么鬼东西,真难吃!”叶翰妃嘴上这么抱怨着,却又准备再来一口。
都来了一口了,这怎么能戒?
“这可不是吃的啊,老弟,”顾期峤又稍稍偏过脸去凑近叶翰妃的耳畔,玩味一笑,“既然你不喜欢,就不要浪费了,这玩意儿现在可是珍稀资源。”
说完,顾期峤立刻夺过叶翰妃手中的烟,毫不嫌弃叼在嘴里,喉间呵出的轻笑很快淹没在夜风中。
叶翰妃看他叉着腰站立,一副“大佬”的架势,也不知道这人突然嘚瑟什么。
他以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了过去,顾期峤正盯着他看。
不要一直盯着他看啊,再这样下去,他都要替自己尴尬了!
顾期峤慵懒的视线落于月光下青年妖冶的脸上,稍微有些出神:“老弟,你知道不,你长得真的特带劲儿!”
叶翰妃从他的话中反应过来,看了眼对方夺走的烟,上面粘上了他的口水。
他刚刚被对方一口烟熏出来的泪水本就没有压下去,现在又因为“内伤”憋得脸颊通红,给整个人添了几分委屈。
要不是不能打架,他横竖得让顾期峤脸上挂彩。
顾期峤看到叶翰妃的模样,拿着烟猛啜几口,心中还是烦闷无比,干脆掐掉了手中的烟。
他一向桀骜惯了,就算颜控,也应该恶言恶语把叶翰妃轰走,却对眼前这人狠不下心。
顾期峤有力的手握上了叶翰妃的腕间,“走吧,回去睡觉。”
“原来你还想着回去休息呢?”
叶翰妃感受到带着薄茧的拇指指腹正来回摩挲自己的手背,不免对他嗤之以鼻,准备松开他的手。
对刚认识的人就动手动脚,他就不怕断手吗?
不得不说,顾期峤这狗东西耍起流氓真的是得心应手,以前肯定没少调戏良家妇男。
“人又不是钢做的,不吃不喝不睡,你当我修仙呢?”顾期峤完全没有松手的意思。
最后两人一起回到了茅草屋。
顾期峤看着地面,地上铺了一层稻草,一层木板,一床床垫,好歹是能够睡。
他觉得这样着实太委屈叶翰妃,立刻拍了拍床垫,夸下海口道:“你放心,改哪天,哥让节目组跪着买新床!”
“我建议你做个梦。”叶翰妃臭着一张脸回答。
按节目组这架势,叶翰妃觉得之后这一周肯定都是坐牢。
最后,他们两个二十好几的大男人只能勉强挤挤。
这就免不了碰胳膊搭腿,大夏天又闷热得不行。
角落里就放着一个微型摄像头,他们两个人都知道。
叶翰妃睡不着,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他思索了一下昨天和今天顾期峤态度的转变:“你这人倒也不是个傻的,所以……”该不会是有什么特殊安排吧?
摄像机开着,接下来这话自然是不能明说了,只等对方意会。
顾期峤的呼吸有些轻,他没有明白,反倒说出些模棱两可的话,“他们就是嫉妒爷,所以想把帅气迷人的爷塑造成一个傻缺形象。”
“哦……”叶翰妃心中了然,不知道是不是节目组的刻意安排。但也没再说话,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但叶翰妃不知道他睡着后,顾期峤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后来几乎整个胸膛都贴在自己后背。
顾期峤鼻尖充斥着一股好闻的气味,是叶翰妃身上自带的一股薄荷香。
“真好闻……”
顾期峤忍不住又凑近了些,没想到叶翰妃直接翻了个身。
微弱的月光照在青年脸上,青年生得好看,纤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一张唇张开均匀的呼吸着。
“果然很好看……”
“但是为什么宁愿参加节目都不愿意加入公益?”
顾期峤鬼使神差伸出手触碰叶翰妃卷翘的睫毛。
叶翰妃不安分地拱了拱身子,整个人都靠在顾期峤怀中。
他呼出的气都打在顾期峤脸上。
好险,差点……就亲到了!
顾期峤心中没由来一阵失落,他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
他怕动静太大吵醒了叶翰妃,于是掀开被子,把叶翰妃裹紧,又捏了捏被角。
作为一个极易性冲动的成年男性,顾期峤睡不着了,内心挣扎许久,最后跑出房门在门外的小树丛解决了一下。
他想着叶翰妃的脸,还来了一只事后烟。
但当事人事后又后悔了。然后思虑过头,开始了偷鸡摸狗的丰富夜生活。
第二天,叶翰妃起得不早,但他刚醒就被节目组催促着干活。
来到这里,菜得自己种,柴得自己劈,饭得自己做,还要代替原本的孙子,照顾屋子里那行动不便的王老头。
叶翰妃为了准备今天的饭菜,正在地里拔蒜苗。
只听到坐在门口的顾期峤大喊了一声:“我,顾期峤,绝不会和你一样沦为农民的奴隶!我绝不干活!”
嗐,他倒是确信这顾期峤八成也是个追番的同好了。只可惜这年头中二病都混成了脑残。
不过从昨晚那些话来看,也不知道这人是真装还是本来就这个样子。
朝阳从迢远的东海面上踏着晨曦铺的烂漫霞路,冉冉升腾到天光熹微的苍穹上。
从早晨到晌午,毒辣的阳光照在叶翰妃白皙的皮肤上,他额角滑下一颗颗晶莹的汗水。
叶翰妃舔了舔干涩的唇,他能不能放弃?热死了,他都快成肉干了!
王老头搬了个椅子坐在门口晒太阳,还一边给叶翰妃鼓劲,“加油啊,小伙子!快活诚可贵,生命价更高,今天不收获,明天就无果!”
叶翰妃手一抖,差点把蒜苗连根拔起。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
合着他这不是来这里体验生活的,而是来这里看大家整活的。
——这里的人一个二个包有绝活的!
叶翰妃甚至毫不怀疑,给王老头肩上架起锣鼓,王老头就能肩不酸了,腿不痛了,还能当场表演起土家族的非遗传统——“薅草锣鼓”!
只是拔完蒜苗,叶翰妃差点整个人体力不支晕倒,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体虚,熬了三天三夜呢!
他自己心里面很有逼数,他的体质就是非比寻常的差。
他好不容易歇一口气,整个人都要瘫坐在地,没想到又被节目组安排了——
*
叶翰妃丢柴烧火一气呵成,手里拿着跟他半边脸一样大的勺。
王老头忧心忡忡地看着手拿锅铲的叶翰妃:“娃儿,你会不会搞哦?莫当假老练哦!”
叶翰妃听不懂方言,但听语气觉得是在质疑他。他气不过,决定展示自己让亲妈都惊为天人的厨艺。
大鼎锅灶热油,锅内是王老头昨日吃剩的胖鱼头。
葱姜蒜下锅爆香,又将那点胖鱼头煎制两面金黄。
原本还在房门外怼跟拍摄影师的顾期峤闻到空气中溢出的飘香,顺着气味寻到屋内,看到昨天新认识的小老弟在烧鱼头,还有模有样的。
想到今日应该不会再吃泔水一样的清炒白菜配饭,顾期峤瞬间乐开了花,哼着歌去田间找乐子了。
叶翰妃又撒一点点盐,然后大火收汁,一盘酸菜鱼头大功告成。
“呼,完成。” 叶翰妃抬起头,整张脸因为烟熏火燎变得黑糊糊一片,唯有衣服还是白净的。
王老头:“娃儿,你先开哈脸。”
王老头本以为城头来的娃儿都是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富人家,这下满意得喜笑颜开,脸上都出来几道皱子。
他对叶翰妃的态度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又是递帕子,又是递水。
叶翰妃不用猜都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狼狈样,碳灰遮挡了他脸上的表情,他谦逊而不失礼貌地回答: “谢谢。”
唉……生活不易,仙男叹气。
叶翰妃刚擦完脸,又想到那个一天不打上房揭瓦的顾期峤,内心防线差点就蚌埠住了。
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觉得不是出事了,就是马上要出事。
行吧,仙男还要给脑残擦屁股。
刚到饭点,顾期峤就哼着歌回来了。
饭桌上,王老头看着锅里的鱼头,思索片刻,问: “小妃啊,这鱼头,你从哪个卡卡隔隔头找的?我这一把年纪,有些事情糊涂咯,记不清哇。”
叶翰妃努力思考,字正腔圆地回答:“厨房放着,昨天吃剩的吧。”
听到两人的话,顾期峤眉头动了一下,暴跳如雷:“爷专程回来一趟,你们就搁这寒酸东西敷衍爷,是吧?爷从小到大吃的都是佛跳墙鲍鱼海参鱼翅什么的,什么时候吃剩菜剩饭了?”
“不行,这些东西和爷尊贵的血统不符!我顾期峤就是死,从悬崖边边上跳下去,也不会吃一口!”
顾期峤就像放连珠炮一样,一口气说完气都不带喘的。
叶翰妃和王老头都听得一愣一愣。
顾期峤直接当着他俩的面狠狠把筷子摔在桌上,一溜烟跑出门。
叶翰妃这才反应过来。脸色黑沉,捡起滚在地上的一双筷子。
王老头看看摔门而走的顾期峤,又看看脸色难看的叶翰妃,小心翼翼询问:“小妃啊,要不你去把家门那只老母鸡宰了吧?”
叶翰妃一直觉得顾期峤是个明事理的,但这事儿确实是对方做得不对了。
他想也没想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们吃。”
然而他的内心正在磨刀霍霍向顾期峤。
行啊,胆敢浪费他的劳动成果和粮食,以后他一定要让顾期峤好看!
饭后,叶翰妃洗碗时。
王大爷看着他背影突然灵光一现,一拍脑门,说:“娃娃,哎哟你瞧我这记性。今早你下地那会儿我不是哼歌嘛?娃娃你想不想学习一下咱们薅草锣鼓哇?”
得,这还真上赶着发任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