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泩愔

8、对象

　　周末这两天江寒没在家，周六说有事出去后没回来，白洛很有分寸没问。他这两天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江雪聊聊天、写写作业、玩玩手机就过去了。
　　周五晚江寒转了他200块钱，说是江雪给的，他礼貌谢过他，发消息问江雪这件事，江雪说是白旗木给的，他没拆穿像她道谢。
　　白洛知道他转给她肯定不收，他便先放在他这里，到时候还有个理由见她。
　　周天晚上九点，江寒依旧没有回来，白洛出去寄宿者的礼貌，象征性地打了个电话，铃声响了许久，他以为电话要自动挂断时被接通了。
　　他听到对面有类似衣服窸窣的声音，但他没太在意，坐在床上望着窗外问：“江医生，您今晚回来吗？”
　　夜幕低压，万家灯火亮起，装饰孤寂的夜。
　　那天没有很快回复，而且先安静了几秒才答：“不……不回来。”
　　江寒的声音听起来与平时无异，但白洛好像听到他发出了微喘，白洛没当回事：“好的，那祝您今晚有个好梦。”
　　话落就听到手机传来忙音，对方挂断了。
　　室内恢复寂静，白炽灯下，白洛向后一倒躺在床上目不转睛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呆，然后拿起手机，江雪没有回他的消息，便开始打游戏。
　　直到睡前才收到江雪的回复：“不好意思，刚才在外面吃饭。”
　　【IN：和我哥吗？】
　　【雪夜：嗯。】
　　两人又聊了几句，白洛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
　　家里很空，只有他一个人，江寒没回来他就要走着去学校，走了一半碰到李琦，两人便一起走向学校。
　　“你今天怎么没坐江寒的车？”
　　“他有事。”
　　一路闲聊到了校门口。
　　“听说程度和他女朋……”李琦话说到一半，拍了拍白洛的肩。
　　白洛：“嗯？”
　　“江寒。”
　　白洛抬眸，果然见校门旁站着一道清瘦的人影，那白净的侧脸不是江寒还能是谁？
　　“他面前站着的人是谁？我咋没见过？”李琦问。
　　白洛打看到江寒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另外一个男人，比江寒高半个头，两人正说着什么。男人表情温顺，江寒冷着脸其间还皱了眉。
　　白洛收回视线：“不认识。咱俩快走吧，要迟到了。”
　　李琦盯着江寒看了会跟上白洛脚步：“你不打个招呼？他不是你嫂子的哥吗？”
　　“他在和别人聊天，我突然插进去不好。”
　　“也是哈。”
　　他们离开，江寒还现在原地，他仰头对面前人道：“你回去吧。”
　　男人五官立体，薄唇勾出弧度，那张脸和白洛有四分相似——白旗木。
　　白旗木笑着说：“好，有事打电话。”
　　*
　　白洛说不认识也没什么错，白旗木比他大七岁，自从高考后就没怎么回过他们名义上的家，仿佛避邪似的。
　　白旗木学习不好，没考上大学，听白建军的意思他从那之后就出去闯荡了，这两年好像混得不错，是个小老板，在别人面前装得衣冠楚楚，所以江雪才跟了他？
　　白洛端着空杯子走在楼梯上，思考这个问题。
　　六班没水了，他刚好要去小卖部买纸就顺路到热水房接水。
　　因为想的入神，刚下楼梯就和一个人撞在了一起，他立马道歉：“不好意思……江医生。”
　　江寒的眼神像要杀人：“什么时候眼睛瞎的？”
　　“……不好意思。”
　　江寒收回视线离开，白洛猛然想起自己有话还要和他说，伸直手臂抓他的衣领，结果不小心勾到他的高领衫。
　　纤细的脖颈暴露在空气中，白洛睁大了双眼。
　　——吻痕？！
　　只见白皙皮肤上错落着深浅不一的红痕。
　　白洛愣在了原地。
　　江寒倏地打开他的手，调整好衣领，瞪了他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
　　白洛看着他远离的背影，缓缓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直至江寒进了医务室他才回过神。
　　所以周末他和他对象在一起？
　　他后知后觉昨晚电话中微妙的声音，所以……
　　他们是在……？！
　　江寒什么时候谈的女朋友？
　　是女朋友吗？
　　白洛觉得江寒这人白白净净挺像个gay。
　　……
　　难怪这种天气穿高领衫。
　　白洛想了一节课，觉得真有意思。他肯定要道歉，但现在这种情况不能面对面和人家说不要意思早上我不是故意的，估计江寒会给他一巴掌让他滚。
　　吃过午饭后，白洛又认真想了想，他还是会自己家吧，他住在江寒家搞得江寒连对象都不敢带回来。
　　于是下午第二节课，白洛敲响了医务室的门。
　　他们这节体育，老师让自由活动。
　　里面传出吕倩的声音：“进来吧。”
　　白洛打开门进去，江寒坐在桌前看手机，没看他一眼，好像没人进来。
　　吕倩倒是热情：“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白洛微笑：“谢谢关心，我没什么，我是找江医生有些事。”
　　“啊……”吕倩看向江寒。
　　“……”江寒抬起头，冷冰冰地瞥了眼站在门口的白洛，对吕倩说，“那我出去下吕姐。”
　　“好，你们聊。”
　　关门声在两人身侧响起。
　　江寒双手抱臂靠在墙上，淡淡地乜着他：“你要说什么？”
　　走廊延伸，楼上传来闷闷地读书声。
　　白洛感觉自己应该像个小弟一样给他点支烟，他觉得荒唐，将自己早早准备好的道歉说出口。
　　“今天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你有女……”
　　江寒脸色突然臭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白洛：“……对不起，我不说了。”
　　江寒：“如果只是为了这个事你没必要把我叫出来。”
　　“哦……还有就是。”
　　江寒抬眼看他。
　　白洛说：“我明天就搬走，实在是对不起。”
　　江寒安静几秒：“你有你家钥匙？”
　　“我叫开锁师傅。”
　　“你有那个闲钱？”
　　“我看起来有那么穷吗？”
　　江寒每年寒暑假都会出去打工，学校因为他学习好对他也颇为照顾，奖学金和优等生补助每学期下来他能拿个三四千，而且他妈每学期还会给他五千，省省一学期够用。
　　江寒：“……”
　　白洛向他鞠了个躬，客客气气地道：“感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
　　江寒：“……”
　　江寒：“随便你。”话落要进医务室，但被一道声音打断——
　　“江寒！”
　　白洛看了过去，年轻高大的青年招着手大步走过来。
　　江寒：“上课时间，声音小点。”
　　“哎呀，这不激动嘛。”
　　白洛向身侧笑嘻嘻的男人打招呼：“齐老师好。”
　　齐斌像是才注意到他：“你是……那个白洛，怎么不去上课，到医务室干嘛？”
　　“我找江医生有些事。”白洛微笑。
　　齐斌眼球一转，忽然起了兴趣，打趣地挑眉：“啥大事啊？不上课找他？”
　　“齐斌。”江寒出了声，“换药就进来。”
　　“好嘞，我这就闭嘴。”
　　齐斌进去了，还热情的和吕倩打招呼。江寒要关门时像突然想起似的问门外人：“你的伤怎么样了？”
　　白洛：“啊……没想到您还会关心我，我的伤好很多了。”
　　江寒颔首，“啪”一声关上白门。
　　白洛往操场走。
　　虽然他和江寒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也基本清楚了他的脾气，他有时候真的搞不懂，明明是龙凤胎为什么江寒江雪性格差这么多？
　　就比如问他的伤，江雪每天都会关心他，江寒就是突然想起了随口一问。
　　……或许是因为江寒不喜欢他。
　　算了，管他呢，只要江雪在意他就行。
　　*
　　下晚自习后，白洛在教室坐了五分钟去医务室门口等江寒，他刚要敲门就有人叫住他。
　　“白洛？”
　　白洛垂下手，转头：“齐老师好。”
　　齐斌双手插兜，看起来拽的不得了，他点点头，用一种审视的眼神扫了他一遍，然后盯着他的脸忽然诡异地笑了一声：“你知道江寒今天有什么变化吗？”
　　虽说走读生放学了，医务室还在一楼，但还是有住校的学生会从侧门偶尔经过，所以齐斌声音压的低，只有两人能听见。
　　“……”
　　白洛见他眼底闪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但凡看到江寒脖子上的吻痕的人都能看出他什么意思。
　　不就是怀疑是他和江寒乱搞吗？
　　白洛微笑：“江医生不是一直这样吗？”
　　“啊……”齐斌表现的很遗憾。
　　“您要是再没事我就先去找江医生了。”
　　“哎呀别呀。”齐斌说，“我还挺好奇你和江寒什么关系。”
　　“老师学生，医生患者的关系。”
　　“那你怎么每天坐他的车？”
　　白洛：“那齐老师我能问您件事吗？”
　　齐斌大大方方：“你问。”
　　“您和江医生什么关系？”
　　齐斌毫不犹豫：“我和他啊，从小一起长大的，熟的很，他没和你提过吗？”
　　那表情简直在炫耀。
　　白洛还真没想到他们俩从小认识：“那您也认识江雪姐？”
　　“江雪？”
　　“嗯，江医生的妹妹。”
　　“昂——”齐斌一脸才想起来的样子。
　　白洛心底浮上狐疑：“您的反应……？”
　　“毕竟江雪是女孩嘛，我们不熟。”
　　这时江寒拉开门出来，见两道高大的身影杵在门前：“你们俩为什么傻站在这里？”
　　齐斌：“白洛同学好学，问我学习上的问题。”
　　白洛附和：“刚好碰到就问了问。”
　　江寒不再多问，他关上门，把手中的盒子给齐斌：“感冒颗粒。”
　　“谢谢我们江医生。”齐斌说，“刚好都要回家一起呗。”
　　于是白洛跟在两人身后，听他们聊天，齐斌喋喋不休，江寒虽然没他热情但也会回复。
　　到校门口后，两人挥手道别，白洛终于站在江寒身边，他边走边说：“齐老师是您发小吗？”
　　他还是很在意齐斌对江雪那诡异的反应。
　　江寒说：“……他告诉你的？”
　　“随口说到了。”
　　“你听他胡扯，我来一中前就没见过他。”
　　白洛垂下眼帘瞥了他眼，江寒目视前方，侧脸白皙清冷。
　　“哦，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