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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茉莉香烟 ...

  •   九月二十日,沈家老宅张灯结彩,门庭若市。老祖母百岁寿辰,热闹非凡。

      世人虽言:富不过三代,可沈家确实实打实的富贵了百年。到沈如风这一代,已是第四代了,还如此繁盛。

      往来之人无一不是商业名流。宴席山珍海味,宾主谈笑风生。

      陈言同小姨一道,他照着陈白启的吩咐,送了两个白玉花瓶,典雅大气,已经登记在册了。

      沈如风的姐姐如霜前来招待,“陈少,程小姐,感谢赏光。”

      程心梦笑道:“沈老太太,百岁寿辰,前来沾沾福气。

      沈如霜问陈言道:“怎么没见着你父亲?”

      陈言笑着答道:“路上有些事耽搁了,父亲说随后就到。”

      平日他虽吃喝玩乐,正经场合他是知道礼仪的,在教养方面从不缺失,需要时也是落落大方,谈笑自如。

      老祖母是个戏迷,沈家早早搭好了戏台,又派人从请有名的戏班子来唱上一出。请的都是红透半边天的名角儿,台下也是闹闹哄哄的。

      陈言对这些不感兴趣,就四处走走。突然被人突然被人叫住:“陈少。”

      见来人是沈如风。他穿着灰色唐装长衫,与平时的西装革履不同。长衫在他身上竟有一种风流倜傥的感觉。

      “陈少觉得无聊吗?”

      陈言点头。

      沈如风笑道:“后面有朋友一起打牌,要一起吗?”说罢便将他引向后院。

      穿过回廊,便看见有人在桂花树下支起了一张桌子。

      旁边已经围了两个人,都是圈里的少爷,陈言也都认识。他们正站在一旁看着,见沈如风和陈言过来,都让开了位置。

      一人喊道:“沈少,陈少,这里这里。”

      沈如风只不坐,转身就要走:“你们先来着,我再去给你们叫一个人。”

      那两人忙去拉他,“你别走,我们不就正好够了。”

      沈如风却推脱还有事要忙,必定给你们喊个人来,一会儿就到了。

      陈言心想哪有把人叫来自己走了的道理,无奈三人在院子里随意搭搭话,看看风景。

      不一会,沈如风果然跟着一个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楚濯云。

      陈言心中微讶,楚濯云怎么也来了。今日可是正儿八经的寿宴,不是随随便便的聚会,以他的身份凭什么来这?且看两人似乎很熟悉的样子。

      几人好奇地看着楚濯云,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目光,从容地站在那里。

      沈如风走过去为大家介绍:“这位是石云公司的合伙人,楚濯云。”

      陈言鄙夷,什么石云公司,不就是几个大学生聚在一起搞了个破软件吗。

      又听沈如风接着介绍道:“这位是海威通信的二少彭家信,那位是……”他指了指陈言。

      “我认识,”楚濯云打断了沈如风的话,笑着:伸手说:“易安的公子,陈言。”

      陈言也伸手,那人轻轻一握,冰凉的肌肤轻划过掌心,随即松开。

      沈如风见两人握完手就拉开了椅子,便张罗开局。让楚濯云坐了上位,让陈言坐了对家,就开始洗牌了。

      楚濯云点头,看着这这几个二世祖,心中不屑。不过是依附着家里财势,整日里烟花巷柳,吃喝玩乐。

      若是平常他定是不愿意和这些人虚与委蛇的,可是今日自己却碍于如风的面子在这里同他们周旋。

      他们这些年纪轻的聚在一起也无非是为了打发时间,沈如风便提议谁输了谁喝酒,图个乐呵。

      楚濯云一手支着头,斜靠在椅子上,一手摸牌,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看着陈言,陈言被他看得如坐针毡,几次都因为分心打错了牌。

      坐楚濯云的对家,陈言真是苦不堪言。他要什么就来什么,跟自己完全相反,连输几局,实在难堪,便摸出一支烟。

      烟身细长,散发着茉莉的幽香,却不似寻常那般浓烈,而是淡淡的,只有离近了才能闻见。

      陈言抽烟的姿势很熟练,食指和中指夹着,左手半包围着,放在嘴边轻轻一吸,随即就拿了下来,青烟缭绕。

      楚濯云闻了去,熟悉的茉莉清香扑鼻,并不难闻。

      对面那人见楚濯云只直勾勾地盯着陈言也不说话,便提醒他道:“濯云,到你出牌了。”

      楚濯云回过神来,随便打出了一张。

      没想到这一疏忽,倒是给陈言胡了。

      几人输了喝酒,陈言今天手气差得很,方才一连喝了几杯,脸都喝红了。这会总算赢了一局,还是楚濯云点的,于是笑了。

      楚濯云气定神闲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手将酒杯扣在桌子上,漫不经心地问陈言:“你抽的什么烟,这样好闻。”

      陈言从烟盒里拿出一根递给他。

      楚濯云漫不经心,点了烟,却不抽,只是夹在两指间,由着它燃烧,就像庙里供奉的香火。

      烟雾缭绕,陈言看不出他脸上的神情。

      楚濯云原本是不抽烟的。

      不一会沈如风回来了,陈言便让他接替自己,说是酒喝多了站起来醒醒酒。

      沈如风笑他输了几局,被灌了几杯酒就耍赖了。

      陈言在远处看了一会,楚濯云似乎与沈如风关系极好,两人说说笑笑,很亲密。

      沈如风低声问道:“你和陈言,关系很好?”

      楚濯云愣了一下答道:“不错”,随即笑弯了眉眼。

      楚濯云察觉到了陈言的目光,抬头扫了他一眼。

      陈言觉得没趣,便随意去逛逛。想着陆晨旭怎么还没来,寻思去找找他。

      碰见如霜姐问他:“陈少怎么不在打牌了?”

      “哦,打牌没意思,出来转转。”

      陈言一进前厅就看见陆晨旭在前排听戏,

      陈言也看着台上,漫不经心地说着。

      陆晨旭问道:“跟谁打的?”

      陈言如实说出几个人名,包括楚濯云。

      正转眼,两人都看见旁边,西西也来了。

      陈言觉得西西真是好本事,以前能把陆晨旭哄得舒心,现在又能让沈如风对他宠爱有加。

      陆晨旭脸色微变,心想他怎么能来这。

      西西能来,自然是受沈如风邀请的。说起来也是机缘巧合,西西请朋友吃饭,钱不够了却又装大方,正巧沈如风撞见,替自己解了围,两人一来二去亲密了许多。

      西西显然也看到两人了,只是微微点头,便寻了一个远处的座位坐下了。

      台上咿咿呀呀地唱着,音色婉转动听。

      陈言凑近陆晨旭,在他耳边说着悄悄话:“昨天碰巧遇见他和沈如风在一起,两人似乎关系不一般。

      陆晨旭放下茶杯,用指尖轻轻地摩擦着茶杯上的雕花,沉默良久。

      陆晨旭说出去抽根烟,起身离开了。

      陆晨旭来到院子里,点了一支烟,抽了一口,眉头紧锁。

      过了一会,陆晨旭将烟掐灭,转身回前厅。却发现陈言不知何时已经不在二楼了。

      九月天气多变,方才还是晴空万里,这会儿就下起了雨,陈言只得在附近的亭子里避雨。

      雨飘飘洒洒,地上溅起一朵朵水花。陈言站在亭子里,望着雨中的景致,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

      正看得出神,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陈言知道有人来了,却依旧没回头。

      可是那脚步声却在他身后停了下来,便转过头去看,楚濯云。

      “好兴致啊,在这里欣赏雨景。”楚濯云淡淡地说着。

      陈言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这儿,也许是巧合,也许不是。

      他手上拿着把伞,水珠顺着伞骨落下,他顺着水珠看去,他深色的裤脚也湿答答地滴着水。楚濯云平日里总是干净整洁,一丝不苟,何时见过他这般狼狈。

      楚濯云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陈言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俩人离得很近,陈言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清新的皂角味,还有淡淡的茉莉香,十分好闻。

      楚濯云回过神来,将手中的伞递给他。

      “你去了哪里,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

      陈言接过伞,轻声说了句:“谢谢。”

      楚濯云看着他,缓缓开口:“父亲来了,正找你。”

      陈言愣了一下。

      正疑惑间,楚濯云已经转过身,朝着亭外走去。

      陈言见状,也只好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地走着,脚步声在雨中回荡。

      楚濯云的个子比陈言高些,陈言不得不加快脚步才能跟上他。走了一会,到了后厅。

      陈言回到前厅,沈如风的母亲正在和如霜姐说话,见陈言回来了,便招呼他过去。

      陈言过去行了礼,便站在一旁。

      沈母问了一些客套话,便进入了正题:“今日除了是给老太太祝寿,还有一事想问问您。”

      陈白启回道:“您请说。”

      沈母笑逐颜开:“我妹妹家有一个女儿,今日也来了,不知陈言看见了没有?”

      她又看向陈言:“和你同岁,人温柔漂亮,叫秦如庭。”

      在场的人听罢,都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家也是大户人家,家里做的纺织生意,两家算是门当户对。

      陈言想不起来,好像今天确实有个叫秦小姐的和自己搭话来着,看起来温温柔柔,知书达理。

      虽说婚姻自由,但是这种富贵人家大都是联姻,强强联手。

      陈言一直对这种温柔典雅,大家闺秀类型的女人不感兴趣,而且年纪还小,不想这么早就被结婚之类的事情束缚住。

      楚濯云只是笑着喝茶,他觉得陈言这个样子很有趣,明明不愿意,却还要压着性子不说话。

      陈白启也看出了儿子的不情愿,只说让他们再处处,年轻人再多交流交流。

      沈母听了,也没多说什么,笑着点了点头。

      陈言回到家中,陈白启便问他:“那秦家小姐,你觉得怎么样?”

      陈言无所谓地说:“没看清长什么样,不记得了。”

      “你看你吊儿郎当的样子,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省点心。”

      陈言不以为意:“我还年轻,不着急。”

      “你这个岁数,我已经和你母亲订婚了,给易安谈成了几个投资了,你看看你!”

      陈言讨厌父亲,他从前说这话也就算了,可如今哥哥都冒出来,还怎么厚着脸皮说这种话。

      陈言冷笑一声:“那你怎么不说你生孩子也早。”

      陈白启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当年和陈言的母亲的确早有婚约,他也的确辜负了两个女人,可那时他太年轻,臣服于权力与金钱。

      两人不欢而散。

      刚上二楼,陈言便看到了楚濯云洗完澡的样子。

      他刚洗完澡,他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水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锁骨上,然后隐入胸口。

      像今天从雨伞上滑落的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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