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周老师》牛马小韩

25、温柔的周老师

　　饭间中途苏明臻接了一个电话，对面是广州那边的合作商，因为连锁超市扩店，水果和蔬菜都需要增量，想谈谈价格是否还有下调的余地，苏明臻敷衍几句挂了电话，拿起手机翻日历，想看看自己是否有时间去一趟：“哎，这要是有个助理，日程上的问题就不用我自己操心了。”
　　酒喝尽了，邱浩给三人倒茶：“你不是有生活助理吗？他连日程都不能帮你安排好？”
　　苏明臻哽住，后悔自己提起这茬，干笑两声继续翻日历：“嗯？你是不是快过生日了。”
　　邱浩抿着茶水，嗯了一声，周闻宇靠在椅子里消食，喝过酒的周老师，声音比平时软一点，尾音不自觉拉长，听的人心痒：“什么时候啊？”
　　苏明臻放下手机，意味深长的看向周闻宇：“下个月三号，周末，周老师有空的话，一起来玩儿吧？”
　　“我还不能确定。”
　　邱浩手指摩挲杯口，轻声问：“闻宇有事？”
　　“高三周末晚上也有自习，我还不确定那天会不会是我的班，如果有时间，我会去参加你们的聚会的。”
　　苏明臻摆手说道：“哎呀，我以为多大的事，你下课我们也结束不了，你可以下班再来，热闹热闹，邱浩过生日没什么外人，就我们几个好哥们儿，也就四五个人的样子，正好，你还能带着小安来，省着我们派一个人去接孩子了。”
　　“好，如果有课，那就下班过去。”周闻宇实在拒绝不了苏明臻的热情邀请，只好应下。
　　邱浩听到周闻宇同意，不自觉的笑了一下。
　　饭后，苏明臻说有事就跑了，留下邱浩和周闻宇站在门外打车，深秋夜里渐凉，这会儿还刮起小风，周闻宇紧了紧衣扣，邱浩站在他身侧，两人挨得很近，突然，邱浩递过来一个黑色布袋，也就两个手掌那么大，来时周闻宇就看见他提着，没想到居然是给自己的。
　　“什么？”
　　“打开看看。”邱浩递给周闻宇，笑眯眯的望着他。
　　周闻宇接过一看，里面是一个玻璃杯，满满登登装着清水，他不解的看着邱浩：“这是？”
　　邱浩朝远处驶来的出租车招手，答道：“山泉水，上次你不是想喝没有喝到吗？我给你装了一瓶。”车子停下，邱浩拉开车门对他说：“上车，送你回家。”
　　周闻宇上了车，手里攥着布袋，脑子因为喝了酒的原因，有点晕乎乎的，他放松身体靠在椅子里，歪头看向窗外，他想，这是除了王鹏以外，第一个这样惦记自己的人，嗯，邱浩是个不错的朋友。
　　目光转而又转，最终落到邱浩宽厚的肩膀上。
　　“早点休息，有时间再见。”邱浩落下车窗，和周闻宇道别。
　　“好，你也早点休息，再见。”周闻宇在门口看着出租车开远不见后，才慢腾腾上楼，一进门就瘫倒在沙发上，懒得起身去换衣服，他看着茶几上的布袋，盯了一会儿，坐起身子从中抽出玻璃杯，拧开后喝了一口，仔细在口中回味，自言自语道：“嗯...是挺好喝的。”
　　邱浩回家的路上心情不错，直到上楼后，止步于一声怒吼，他隔着门板，听见赵泽安在屋内咆哮：“你给我打电话，除了骂我贬低我数落我，你还能说点儿别的吗？你能像个正常妈妈一样跟我说话吗？别像个精神病一样对我发泄行吗？我求你了，我也是你儿子，我也是个人，你别把在你那个好老公那儿受的气都撒在我身上，我求你了！我他妈求你了！”
　　手搭在门上许久，邱浩也没能按下指纹解锁，他靠在走廊里点了支烟，听赵泽安在屋里哭了一会儿，等烟快燃尽了，他才叼着烟屁股进门，佯装不知。
　　赵泽安一听门响立马蹬蹬蹬跑进卧室，邱浩明白他不想在这个时候被自己撞破。
　　他面色如常换了鞋，脱下外套挂起来，又把烟掐熄在烟灰缸里，才朝屋里喊：“你跟同学在外面吃饭了没？”
　　赵泽安声音闷闷的，回应道：“吃了。”
　　“行，早点睡，别在被窝里玩儿手机。”
　　“哦。”
　　赵泽安的声音有点哑，却又努力装作和平时一样，让邱浩听了不免有些心疼。
　　得谈谈了，他想。
　　邱浩在客厅坐了一会儿，翻出表姐的电话，复制后，在微信搜索了一下，头像是她和现任丈夫的婚纱照，因为不是好友，她的朋友圈只能看十条，都是她日常带娃或是和老公一家三口游玩的照片，邱浩看着林慧的脸，没有点添加好友，退出界面后，回卧室拿了换洗衣物进了洗手间。
　　第二天一早，邱浩如常准备了早餐，看见赵泽安红肿的眼皮，只是问了一句：“晚上没睡好？”
　　赵泽安闷声闷气的应了一声，没等着邱浩催促，主动去洗漱出来吃早饭。
　　赵泽安没提，邱浩也没问，直到给赵泽安送进学校，邱浩才垮下脸来，他受不了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这么难受，即便对方是赵泽安的妈。这些年林慧做的荒唐事一件又一件，家里人劝不动，非要和赵泽安父亲结婚的是她，闹着过不下去要离婚的也是她，拼死拼活争夺了抚养权的又是她，现在给赵泽安丢回老家的，还是她。
　　即便赵泽安撒谎说在亲戚家里住，可两年过去了，家里家外没有一个人知道赵泽安回来，这说明林慧根本不关心她这个脱离身边独自上学的儿子过得好不好，一个需要在亲戚家生活，寄人篱下的面临高考的青春期的孩子，这么关键的时期，连关切的电话都没有。
　　林慧这个表姐小时候跟大家还是走的很近的，慢慢的，渐渐的，邱浩有点不认识这个一起长大的表姐了。
　　邱浩给周闻宇发了一条微信，让他注意一下赵泽安的情绪，如果状态不好，就给他打电话来接他。
　　周闻宇过了一会儿回复：好，放心。
　　电话接通后，林慧明媚的声音从话筒对面传来：“您好，哪位？”
　　“表姐，我邱浩。”
　　“啊！邱浩啊，你怎么...”她大概是想问怎么有她电话，但一想赵泽安和他在一起，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有什么事吗？”
　　邱浩眉头紧锁，站在办公室的玻璃窗前，点了支烟，窗外阴沉沉的，刮起了风，大概是要下雨：“昨晚你给小安打电话了？”
　　“嗯，他不在我身边，我不太放心，隔几天就得打个电话问问。”
　　“我听见你们吵架了。”
　　“哎，这孩子现在很难管，上次成绩掉了不少，我隔着电话也没法儿弄，现在也不听我的话，说几句就要和我吵，十月一我本来想让他回来待几天，可他说什么也不同意，我真的要气死了。”
　　“小安回来两年了，和表姐打的第一通电话，还是我主动打的，你跟一个孩子能了解到什么情况呢，你们通话就要吵，他不可能跟你说什么心里话。”
　　林慧声音一顿，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邱浩啊，小安这两年在家里给你添麻烦了，我没别的意思，想给舅舅和舅妈打电话来着，但是我没有你们的联系方式，这孩子说什么都不给我电话，我没办法，你也知道，表姐刚生了孩子不久，家里家外都需要我，孩子也离不开人，我没法儿回去见你们，这事儿是表姐做得不够。”
　　邱浩夹着烟吸了一大口，透过朦胧的烟雾，看着玻璃上落下的水痕，下雨了：“表姐，小安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就是在我家待一辈子，我也没有二话，你有新家庭，没法儿把小安和你的生活融入进去，两个孩子无法兼顾到，我都可以理解，但小安那孩子敏感，缺少关爱，尤其现在是高三正关键的时候，你尽量给他提供一些情绪价值，别再给他增加心理负担了，如果要了解情况，你可以打我电话，我们两个现在住一起，他的事我最清楚，你也有我号码了，就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
　　这番话说的林慧不大高兴，但赵泽安毕竟吃穿用度都要拜托邱浩照顾，她没法冷脸说话，可语气也不比一开始，话也跟着僵硬起来：“我没办法拆分成两个人来用，你也理解理解我，有时候我态度不好，骂他几句，但也都是为了他好，要是因为这就跟我分心，这孩子也够让我寒心的了，当初离婚，我说什么都要留下他亲自照顾，这么多年也没短了他吃喝，我自认为也做到了。”
　　“表姐，孩子生下来要成为人，不是按部就班活过几十年就结束了，你和小安隔阂越来越深，你不明白因为什么？”
　　“我不明白？我怎么不明白，我太知道了，那孩子不想让我结婚，不想让我有个完整的家庭，就想让我围着他一个人转，可是他以后也要结婚，也要有自己的家庭，怎么就不能考虑考虑我呢？我活该就这样过日子吗？我也有选择新生活的权利吧，他不理解我反而跟我的家庭对着干，我要怎么样？我要离婚吗？我要杀了我的孩子吗？”
　　一句我的孩子，让邱浩脑仁儿生疼，他要被林慧这句话击穿了，他不明白，一个肚子里承受同样痛苦出生的孩子，怎么就分了你我呢？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邱浩半晌都说不出话来。林慧知道自己说的过分，立马话头一转，说道：“过年我带孩子和我丈夫回趟家，咱们一起聚聚吧。”
　　邱浩掐熄烟头，窗外的雨势渐大，砸的玻璃噼啪作响：“不用了，过年我们要去南方旅游，到时候我带着小安一起，有机会再见吧。”
　　林慧叹了口气，说道：“邱浩，表姐谢谢你，你照顾小安的恩情我都记在心里，明年他高考一过就不用给你添麻烦了。”
　　“我没觉得小安是麻烦，就这样吧，有时间再聊，今天打电话的事，别跟小安说。”
　　“好，谢谢你。”
　　邱浩哑着嗓子说不出话来，不知道怎么回应这句谢谢，直接挂了电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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