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们都不放过我》啵啵君

20、噩梦-开始-雷泽的分析

　　“元乔，我已经取得上级的认可，你以后终于可以作为我的堂弟随心所欲地待在这里了。”

　　那个熟悉又遥远的男音将元乔打捞而起之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昏昏沉沉睡着的自己不知何时又误入了梦境。

　　“虽然他们仍旧对我的说辞保持怀疑，但也不可能真的费心去找人证实我们的关系，毕竟马上就要开战了，所以你不用太过担心，放轻松就好。”

　　“……嗯。”

　　元乔的视线不可偏转地看向对面面容依旧模糊的男人，隔了很久，才不受控制机械应答一声。

　　“难道你……不愿意待在这里吗？”许是元乔的回应过于冷淡，男人带着愧疚笑了一下，“抱歉，被不认识的人莫名其妙带到陌生的地方，心里一定很不安吧？不过我不是什么奇怪的人，也没有奇怪的目的，所以不用害怕，你把我当成所谓的堂哥也是可以的。”

　　“……嗯。”又是一声无自主意识的机械应答。

　　至此，两人再不出声，仅有倒茶的流水声从男人处传来。

　　直到那流水声也渐趋消芜，垂头看向桌面的元乔才想到了什么般想要开口询问。

　　只是，询问的词句还没来得及整理好，视线内就缓缓推近一个装着精致点心的小碟子。

　　元乔茫然地抬头向对面看去，只见那人笑得温暖，似是示意他不用客气。

　　“谢谢。”

　　明明是元乔张开的嘴，但回荡在房间内的声音却明明白白地属于对面的那个男人。

　　这让元乔不禁使劲眨了下眼，想要从对方的口型中辨认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但下一秒，仿佛被看穿了心思，对面的人动作优雅有礼地将倒好的其中一杯茶也推了过去，重复了一遍：“谢谢你，元乔。”

　　“为了……什么？”不知为何，此时的他仿佛短暂性地抢夺了身体的自主权，一字一句地艰难将这个问题问出。

　　“因为——”

　　那人仿佛说了些什么，但整个世界如同雪白的泡沫般一点点向上飘散，耳边仅仅传来水泡鼓动的杂音。

　　再而眨下眼。

　　他在一切化为乌有的深水中慢慢往下沉，被什么冰冷之物抓住的脚踝刺痛地渗出血，将他毫不留情地往深渊底部拖拽进去。

　　他想要挣扎，可不知为何，全身上下被一种莫大的悲哀贯穿，叫他连一根手指都移动不了，只能任由抓住他脚踝的什么东西从下向上地撕扯着他的身体一寸一寸攀爬。

　　尝试挣扎了几次都无果，元乔干脆就在这撕扯的痛苦中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地闭上了眼，直至那嵌入骨血的悲哀用刺激□□的方式蔓延到胸口，他才喘不过气来缓慢睁开了眼。

　　“接下来，就是你了吧。”

　　而后，撞入视线的赫然是一张女人的脸。

　　那张临死前带着不甘、被他利用过后毫不留情抛之脑后、雪原上的那个女人的脸！

　　元乔几乎是和她脸贴着脸对视，长得过分的头发在水中飘散，将两个人捆绑般挤在一起。

　　“嗯，轮到你了。”

　　女人的手缓慢地覆上元乔的脸，令人不住寒颤的冷意就要将他冻僵。

　　但就在元乔快要被她眼中的混沌整个吸进去之时，她却急转直上，狠了命地用双手掐住了元乔的脖子！

　　“咳咳！咳……”

　　元乔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不觉张大嘴，使劲呛了口口水，挣扎地往前猛然一撞——

　　“嗷！”

　　一个结实的球形体结结实实地让他切实知道了什么叫作力的相互作用。

　　他瞬时皱着眉捂住被撞得生疼的额头，缓慢撑起被对方不可思议的撞击力反弹进被窝的上半身，沉默地听着对方从那声惨叫开始，导火索般连带出的一连串鬼哭狼嚎。

　　“嗷嗷嗷，我的下巴！我虽然外人看来平平无奇但确确实实是被拥有绝世神颜的母上大人生下来的氛围感帅哥的脸啊！”

　　“啊——痛死个人了！”

　　那嚎叫声悲惨得像被亲手烤熟的鸭子提刀追了三条街般抽象又具体，叫元乔呆愣到一时间忘记了自己脑门上也有相当给力的一击。

　　“那个……抱歉，我、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元乔的嘴张张合合了好几次，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埋下头，嗫喏似地挤出这句道歉。

　　“……啊？嗯，哦，其实也没、没事！”

　　不知道雷泽是怎么在自己震破天的吼叫中捕捉到这声嗫喏的，只是这句平淡的道歉当真有份量，瞬间把他平等地想要干掉一切的狰狞情绪一扫而空。

　　只是那份疼痛依旧坚固地刻在他下巴上。

　　他呲牙咧嘴地挤出一个看起来有些瘆人的笑：“而且那个……你不是感冒发烧了吗？也怪我想给你喂点水然后一不小心倒多了，嗯……反正你没事就行，不然我得含泪铁窗排排坐了。”

　　“发……烧？”

　　闻言，元乔伸手探探自己有些肿起来的额头。

　　而后就发现确实有些烫，但他的身体却如同不知情般依旧正常运作中，全身上下除却额头上刚刚撞击的疼痛，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是啊。”

　　雷泽终于收拾好面部表情，贴心地拧了块湿毛巾给他，单手托住一碰就疼的下巴含糊不清道：“我刚刚看了新闻想来叫你来着，但一推门就发现你瘫在地上，吓死个人了！还以为你在雪原上的头部撞击伤突然产生了什么并发症之类的呢，还好是发烧……”

　　“不过你不舒服干什么不吭声啊？是不是没把我当朋友？”

　　“不是。”元乔慢慢拧起眉，垂首将手里的湿毛巾捏得快出水了。

　　这突如其来到连自己的身体都来不及作出反应的发热症状，叫他的脑内莫名闪过方才梦中女人的话，睫毛不觉擅自簌簌抖动起来。

　　“因为我也……不知道。”

　　“哈哈，这样啊！”

　　雷泽没看出元乔的不对劲，只是对于对方终于承认他是自己的朋友而感到膨胀，“不过不是我说你啊，虽然你头上的撞击伤意外恢复得比大多数人都快些，但身体素质一看就不行啊，发烧感冒什么的要更注意才行，毕竟严重起来也是会死人的。”

　　“……嗯。”

　　元乔不知有没有在听，只是随意点下头，眼神再没离开过自己握着湿毛巾的手。

　　见状，雷泽又说了点没营养的话试探，而后果然发现他只会低着头嗯嗯啊啊地随便应付。

　　这不禁让雷泽有些不高兴了，他瘪着嘴也顺着元乔的视线看去，不知道那只手有什么好看的。

　　但下一秒，他就见元乔拼命握紧湿毛巾的手正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仿佛不抓紧点什么就要从高处摔碎掩埋在淤泥中。

　　“元乔你……在害怕吗？”

　　雷泽没想到自己刚刚说的话有这么吓人，忙不迭摆摆手：“那啥，没事的！不会那么严重到死人的，我就是随便说说，就是希望你能长个记性，毕竟这次能及时发现还是因为我在你身边。”

　　“下次你可没这么幸运了。”

　　幸……运？

　　此话一出，元乔猛然抬起头直直朝雷泽看去，那眼神，总让人有种赤裸裸的不适感。

　　“嗯，我知道了。”

　　元乔的这句话明明比起之前的应付语间隔时间要短得多，但直直撞入元乔的黑色瞳孔，雷泽却总有种度秒如年的怪异感，甚至都有些想要没话找话地暂时转移话题。

　　然后，脑子里过了一圈，还真被他找到了。

　　“哦——那个新闻！”

　　雷泽赶忙从自己的手环上划出个面板，蹦哒到元乔床边，边将内容念出声边给他看。

　　元乔看向满是字母的面板，发现有很多组合奇特的词汇，和他以往粗略学习过的语言很相似，所以仔细辨认也能看懂个大概。

　　“主要就是复活基地官方发文表示今天看到的宣言就是有人闲的没事恶意搞的，上面的人并不是那个什么蜂，还有就是A区虽然是出了点意外但成功镇压并将不法分子逮捕了，希望复活基地居民不用太恐慌什么的。”

　　雷泽像个权威人物般点头最后总结一句：“怎么说呢……嗯，他们还真是会把事情说得这么简单。”

　　“……为什么，这么说？”

　　见雷泽一副看破一切的样子，元乔脸上的表情虽仍旧不太好看，但明白这是雷泽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所以还是暂时把方才的情绪搁置一边，产生了想听听他有什么见解的想法。

　　“哎呀，元乔你还不懂吗？就按照小说里的表现手法和剧情安排来说吧，这种东西一般都是起到承上启下的作用的，哪有那么容易就翻篇的？然后再结合复活基地无缘无故排挤我舅舅这一点来看，他们人品肯定都不咋地，说的话怎么可能让我相信啊？”

　　“……原来是这样。”

　　元乔以为他会说出什么抽丝剥茧后得出的有力证据，但却只是凭借个人感情和奇怪的知识武断而出的结论。

　　不过，通过这些天的接触来看，这个结果也在情理之中就是了。

　　“但认真来看的话……”

　　不知是不是元乔内心的评价渗透而出，雷泽挠挠后脑勺，神色突然很争气地变得有些正经起来。

　　——“元乔你知道吗，其实我之前联系不上舅舅后就稍微通过家里关系找复活基地的人调查了一下，居然发现A区不光是物理性地封闭了出口，就连网络设施都被区域性地暂时隔离了，外面发生了什么根本不可能传到A区里面。”

　　“但从宣言出现到澄清新闻的发布一共才经历了几个小时，时间太短了……吗？”元乔瞬间读懂了他的潜台词，垂眸喃喃出声。

　　“那可不，甚至短到让人怀疑是不是他们早就知道，或者早就预测出会有宣言这种东西。而且，他们不是说那个人不是蜂吗？大家又没见过真的蜂长什么样，谁知道他们说的真的假的。”

　　雷泽嘁了一声，“然后就是他们没有否认A区被不法分子侵入了，这就代表这件事已经严重到没法隐瞒了，A区的居民肯定都知道，等会儿解封了传出去不如自己先一步报个平安。”

　　“……然后呢？”元乔看向他莫名变得有点高级知识分子样子的脸。

　　“然后我就要开始猜了。”

　　雷泽拿出自己看解密小说该有的状态，“那些不法分子能侵入A区这种安全系数这么高的地方肯定有点能耐，而且肯定是对内部环境有一定了解，说点阴谋论的话，那些人很有可能和内部人员勾结起来了，而且是地位不低的那种。”

　　“叛徒……吗？”元乔垂下眼，也不禁跟着深思起来。

　　雷泽对于元乔终于肯认真听自己说话表示开心。

　　他点下头，继续道：“我是不知道复活基地内部到底在这之前经历过什么大事，但如果‘他们早就知道，或者早就预测有宣言’这个大前提成立的话，那就有的怀疑了——他们是怎么知道的？根据什么预测的？总不可能是叛徒通风报信的吧？”

　　元乔缓慢地眨下眼，轻声把他想说的倒了出来：“所以……在这件事情爆发之前，早就有大大小小的事情在他们高层内部蔓延开，说不定也有很类似的宣言什么的，证据就是——”

　　“为了忙自己突发的大事把你们一行落难者丢在雪原上……”雷泽耸耸肩，“哦，也有怀疑你们之中有暴乱分子存在这个因素就是了。”

　　“所以你才说他们把事情对外说的太简单了吗……”元乔着实没想到雷泽这人能想得出这么多东西。

　　但他眼下却没心情奖励一脸求夸的雷泽一个眼神，只是不断腹诽着刚刚提到的“叛徒”这两个字。

　　如果这里所说的叛徒和自己之前分析的是同一个人的话，那么在发生了如今这种大事的情况下，现在居住在“背叛者”大楼的落难者们只会被盯得更紧，毕竟高层势必想要揪出那个被叛徒特殊关注的人。

　　而那个被特殊关注的人说不定也和如今的事情爆发有所联系，且关系只会更加紧密。

　　“唉，总之这些东西也是我随便猜的。”

　　没得到元乔夸奖的雷泽竟然也没闹，反而安慰似地搂了搂元乔的肩，“反正就复活基地澄清的口气来看事情都解决得差不多了，我舅舅说不定明天就回来了呢，回来了第一件事就是给你把脖子上那玩意取下来，所以不用把神经绷得那么紧。”

　　许是雷泽把元乔醒来后怪异的表现理解成生病后对自己生命安全的害怕和焦虑，不觉想要说点好听的平复他的情绪。

　　“嗯。”元乔才终于淡淡笑了一下。

　　可仔细看就会发现，那双黑洞洞的眼睛从始至终都没有因为什么而有所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