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们都不放过我》啵啵君

24、 愤怒-倾颓-别墅

　　直到第二天中午，中尉也没回来。

　　因为雷泽总觉得心慌，再加上仍旧联系不上，所以元乔拉着他在附近有可能的地方统统找了一遍。

　　一无所获回到家的时候已至下午一点，他们还没来得及开门进去，一双粗糙的大手就从后面把才拉开的门缝给摁了回去。

　　见状，背对这人站在门前的雷泽一愣，立刻心动过速着堆起满脸的笑往后转过身，但嘴巴还没完全咧开就被眼前陌生冰冷的人脸给浇了盆凉水。

　　“你……谁？”雷泽的笑还没完全收回去，配合上失望的眼神，脸上表情显得很别扭。

　　“雇佣兵组织第二支队队长，现在受复活基地委托来带背叛者大楼外流人员回去。”那人快速从手环中划开身份证明，面无表情地简短解释一句，就要押着元乔往外走。

　　“什、什么背叛者大楼？我们都没听说过，我们是从底特兰基地来这旅游的，他是我亲堂弟，诶——你们复活基地是杀疯了吗抓他干嘛？”

　　元乔被那人死死扯住胳膊往外拖，疼地揪起了眉。

　　见状，雷泽张牙舞爪地抵在两人中间，一脸要咬人的样子，“还有你知道我姓什么吗？知道我祖母是谁吗？知道我舅舅是谁吗？”

　　雷泽说了一大段恐吓的话那人也没有停手的意思，直到最后一句‘知道我舅舅是谁吗’，才触电般停顿两秒，慢慢回头看向堵在元乔身前的雷泽，眼神淬着毒不轻不重地朝他们这边哼了一声。

　　“你、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舅舅是吧？就是因为复活基地都是你这种人我舅舅才活得这么辛苦！你谁啊你？你凭什么看不起我舅舅？！”雷泽对中尉的担忧在那人一声意义不明的哼中被当作燃料彻底点着了火，全然忘了是自己这边把元乔带出来理亏在先。

　　他的声音很大，几乎是吼出来的，那人离声源很近，鼓膜被震得生疼，板着的脸才终于有所变化。

　　“……我没有。”只是那声音依旧冷漠。

　　“哈？”雷泽红着眼睛指节泛白地揪着他的领子，仿佛下一秒就会来个过肩摔。

　　那人也不反抗，明明几下就能甩开，但就这么任由他揪着。

　　“没有什么？你刚刚不还对我舅舅表示不屑吗？”雷泽不依不饶。

　　“雷泽，你先冷静一点！”

　　这是元乔和他接触以来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一时间呆了两秒，赶忙上前把两人分开。

　　雷泽还想不放手，但狰狞着脸偏头一看，发现劝架的是元乔，又把对方揪了一会儿，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把人往后一推。

　　那人打了个踉跄靠在楼道的墙上站稳，不知为何带着厌恶与怨恨的表情横了元乔一眼。

　　而这一眼，又差点把雷泽的火燎起来。

　　“不是，你们都干什么呢？都给我冷静一点成不？！”

　　热油锅里浇水般的气氛把旁边的住户都吸引过来，纷纷开了条门缝往楼道里瞅，而楼道另一头的人像是也被这骚动吓到，赶紧皱着眉小跑着往这边来。

　　这人也是一身雇佣兵打扮，站定后大致把情况了解了一遍，心累抹把脸。

　　他对着一边还在气呼呼的雷泽深叹口气：“不是，小少爷，你又准备和前年一样因为殴打复活基地工作人员进局子然后被您爹赎回去挨揍吗？我记得你说过打得挺疼的啊，怎么还不长记性？”

　　“不是啊欧文哥，是这人先找茬看不起我舅舅的，而且我又没揍他！”看着来人这张熟悉的脸，雷泽找到家长一样立马告状，委屈得仿佛刚才被欺负的是他自己一样。

　　“这——”

　　欧文摸把自己的胡茬子，看向靠在墙角有点可怜的自家队长，沉默了一下，才一改往日的不羁，正经朝雷泽看回来：“虽然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你说队长看不起中尉先生……这是不可能的。”

　　“不是欧文哥，你凭什么这么说？咱哥俩还是不是最好的了？难不成你和我是假玩，和他才是真玩？”雷泽不服气地瞪成了金鱼眼。

　　“因为——”

　　刚想解释，但话还没说完，队长就带着冷漠脸一声不吭丢下三人朝走廊尽头走去，只留下皮靴接触地面的脚步声，带着显而易见的愠气。

　　“真是的，没一个让人省心的！”欧文看着他这么别扭的性格不由摇摇头，继续把接下来的话补全：“因为，他是中尉先生还待在雇佣兵组织工作的时候，唯一的徒弟，你应该也听过他的名字才对。他叫——阿德里安，我们通常都叫他德安。”

　　“……啊？”

　　闻言，雷泽如遭晴天霹雳般愣在了原地。

　　因为他脑海中不觉在这零点几秒中多出了点小时候一直叫这个名字的主人哥哥，追着这人屁股后面跑的记忆。

　　“他、他整容了？还把脾气整残了？”

　　“啧，没有。德安他还和以前一样为人挺好就没变过，只是今天会这么暴躁……也不是没有原因。”欧文没空理会雷泽惊地摔在地上的下巴，脸上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和不对劲。

　　“是……中尉先生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元乔一眼就看出欧文踌躇的问题所在，微蹙起眉，很直白地把这个问题剖开。

　　“我舅舅？”听到元乔这句话，雷泽右眼皮跳了一下，立马收回表情，绷紧了弦和元乔一起看向欧文。

　　感受到两人的视线，欧文不知对什么低骂了一声，使劲挠着后脑勺，才挤牙膏似的坦白了出来：“中尉先生他现在正在……A区的阿帕特医院。”

　　一语落地，两人均是半张着嘴没说话。

　　元乔缓缓将视线向雷泽探去，而后就见方才还能红着脖子和别人打架的雷泽忍不住地一直快速眨着眼，脸上的表情都不知道对于这一消息该做出什么反应，整个人笼罩着一副如梦初醒就见末日的惨白。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中尉先生他现在还……好吗？”见雷泽连一个字都冒不出来，元乔咽着口水替他问了出来。

　　“啧！”

　　欧文没敢去看雷泽的表情，他把视线放低，深叹口气干脆不管不顾地全部倒了出来，“我们雇佣兵组织收到的指令就是在A区普通居民区待命，所以对中心区域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是很了解，但后面暴乱分子流入了普通区，我们就开始在普通区搜寻。然后……”

　　他咽了口口水，继续道：“然后，德安说看到一个高个子黑衣服的男人鬼鬼祟祟地在眼前晃就跟了上去，没想到看到中尉先生被打了好几枪倒在花坛边上。”

　　“我们立马要把他送进附近的医院，但因为德安态度强硬所以最后送进了稍微远一点的阿帕特医院。一到医院就进行抢救做手术，然后在晚上十一点左右病情稍微好转一点，他甚至都醒了，但后面又不知道怎么了再次昏迷过去，现在……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

　　“十一点左右……”元乔睫毛微颤，顾自嗫喏起来。

　　“还有，虽然这个时候说这种话不太好，但是……”

　　欧文拍了拍雷泽的肩，发现对方像水草一样摇摇晃晃站不稳，赶紧用胳膊圈住了，“因为中尉先生也没特意隐瞒，所以他带人出大楼的事情上头的人早就知道了，你也不用特意为了中尉先生扯皮抵赖了，我和德安接到命令要把他带回去，你就……别拦着了。”

　　“……欧文哥，”雷泽被欧文拖着，终有点力气自己站稳，他的脑袋低低地垂着看不清表情，喉咙里一点点挤出声音，但没理会欧文刚刚说的什么命令，“你能、能陪我去看看我舅舅吗？我……我不认路。”

　　他上学的时候一放假就往中尉这边窜，复活基地哪家店在哪条街都被他摸得明明白白的，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么出名的医院在哪？

　　但欧文没有戳破他，犹豫了两秒，低低说了个好字。

　　“元乔，”雷泽低着脑袋胡乱抹了把脸，把身上的挎包掏了个底朝天，才从里面摸出那袋昨天买的、只剩两个的菠萝包，他掏出其中一个递了过去，“这个……本来都想留给你吃的，但是我舅舅也挺喜欢的，所以我想带一个过去给他，说不定一进门看见他饿得翻箱倒柜呢，我下次再……”

　　“中尉先生，十一点醒过来是为了我。”元乔没接，心中的涟漪一圈圈放大，直到最后变成浪花砸碎在礁石上。

　　他把眉眼尽可能变得温和，微微抿起一个笑：“所以，你能代替我，把我的这个也带给他吗？”

　　元乔的笑带着明显的安抚，雷泽拿着菠萝包凝滞于空的手缓慢放下。

　　他红着眼眶使劲眨了几下眼，才露出个苦涩的笑张了张嘴——

　　“怎么可能！你骗我！”

　　吼叫声在曲折萦绕的楼道中游龙般蹿了个彻底。

　　A区某私人别墅内，一山羊胡男人正趔趄着在这楼道里窜逃，直到被赶至死角，才狗急跳墙般满脸横肉向追赶他的西装男人撕扯而去。

　　但他的动作实在笨拙，再加上平日里好吃懒做养出了一身膘，没扑腾几下就气喘吁吁地瘫在地上，能做的就只剩下怒红着眼不断向后爬。

　　“不可能！”

　　见西装男的枪口一步步靠近，他几乎疯魔地摇着头，俨然毫无往日里鼻孔看人的姿态，“那位大人不可能这么对我，是你、你要杀我上位！我要见那位大人，让我见她，让我见希斯芙——”

　　“咻——”

　　即使是最新型消音型音流枪，开枪的那一刻，没法避免的声音还是在空荡荡的别墅回荡起来。

　　西装男在这回荡了有好几圈的声音中，居高临下冷眼睨着仍保持着张开嘴的动作、倒在地上的人，嫌恶皱起了眉：“谁允许你喊那位大人的名字了？”

　　地上那人毫无意识瘫软堆在楼道中央，面对西装男的问话，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代替他回应的是不远处一声清朗的少年笑声。

　　“没想到莱先生也会这么可怕。”不知何时起，旋转楼梯口倚靠了一个十四、五岁的金发少年。

　　少年狡黠地勾起嘴角，下巴上的小痣跟着往旁边一动。

　　见来人，莱看向山羊胡男人嫌弃戏谑的表情稍有收敛，恢复成往日的板正严肃：“你怎么来了？”

　　“因为怕您公报私仇，所以那位大人叫我来看一眼，”少年走近用脚拨了拨地上的人，见他真的一点反应都没有，抬头微笑着看向莱，“话说，您没有真的就这样把他杀掉吧？毕竟为了他的退场，那位大人可是难得费心准备好了舞台。”

　　“麻醉枪而已。”

　　此时，搬运身体的同伙刚好从楼下上来，莱把手上的枪随意丢给了其中一个，留下这一句，就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是吗？那还真是听话，真没意思。”看着莱逐渐消失的背影，少年双手插兜合上了眼，再而睁开之时，绯红的眼睛倒映着地上那背叛者的狼狈，“但不听话的话，就会变得很倒霉呢。”

　　“就和背着大家偷偷和高层别的势力联手，差点在A区骚乱的时候成功暗中围猎中尉的你一样。”

　　许是听到少年最后这句话，山羊胡男人被搬走的时候莫名抽动了一下。

　　就好像是背叛过后，面对即将到来的、恶意审判的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