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我春昭》兰游

36、第 36 章

　　赞念的情绪被安抚得差不多，拍摄她的时候都不会流露出紧张的情绪，甚至还能泰然自若面对镜头眼里含着笑说：“我以后想当旅游记者。”

　　许知跟她说旅游记者的工作就是体验世界各地的旅游项目、景点、美食、文化等，通过文字、图片、视频等形式向受众展示全球各地的旅游资讯。

　　她不仅想要自己看到世界，还要让其他人通过她看到世界。

　　拍摄的很顺利，视频素材攒了一大堆没剪辑，叶文杰高兴在旁边撒欢，他的毕设有希望了。

　　为了感谢赞念的积极配合，叶文杰给赞念买了很多零食，赞念捧着零食在镜头前开心笑着。

　　赞念将自己的零食分给大家，她很享受这种分享。

　　特别是大家朝她说：“谢谢赞念。”

　　她第一次感受到尊重，娜米以前都是强抢她糖果，从来都不会说谢谢，好像给她东西就是理所应当。

　　赞念和桑珠坐在草原上分享着薯片，布鲁大叔家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可能对其他人不算什么大事，但这对牧民来说却是很大的事情，那就是母羊开始分娩小羊崽。

　　贺昭和许知还有叶文杰站在布鲁家羊圈外看着。

　　布鲁家羊圈里有一只母羊正经历着生产的剧痛，它侧卧在地上，腹部剧烈地抽搐，发出的哀号声打破了下午的宁静，后腿间羊水与血水交杂，却不见小羊的身影。

　　布鲁说这只母羊难产了，贺昭进羊圈去给布鲁打着下手。

　　许知和叶文杰属于外行人帮不上忙，只能拿起摄影机记录下这神圣的一刻。

　　母羊一次次奋力地努责，整个身体都在用力地颤抖，每一次收缩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然而小羊却卡在产道之中。

　　它的眼睛因疼痛和恐惧而瞪大，呼吸急促得如同破败的风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母羊的力气在逐渐消逝，叫声也变得微弱而凄惨，生命在难产的痛苦中苦苦挣扎，那场面令人揪心，仿佛生与死的拔河正在这小小的羊圈里激烈地进行着。

　　布鲁小心翼翼地将手探入母羊的产道，试图摸清小羊的位置，他的表情凝重，眉头紧锁，每一个动作都轻缓而谨慎，生怕给母羊造成更多伤害。

　　随着母羊又一阵强烈的努责，布鲁感觉到小羊的一只蹄子卡在了产道里，他深吸一口气，轻轻握住蹄子，顺着母羊的宫缩节奏，一点点往外拉。

　　母羊的叫声愈发凄惨，叫声回荡在雅鹿的天空中，它紧紧握住所有人的心脏。

　　在一声长长的悲鸣中，小羊完整地滑落到了这个世界，它的身体微微颤抖，母羊呼吸从急促到疲惫喘着粗气。

　　贺昭动作轻缓给刚出生的小羊迅速用干净的布擦拭它的口鼻，帮助它呼吸顺畅，布鲁接过已经擦干净羊水的小羊放在母羊头边。

　　母羊刚开始还在挣扎着力气去看小羊，当看见小羊出现在自己眼前，它的头一动不动，用满是爱意与疲惫的眼神看着小羊，开始温柔地舔舐它，帮助它清理身体。

　　生命的震撼从生命本身的顽强角度来说，当看到在极端恶劣环境下，生命依然能够存活，就会产生震撼。

　　比如在沙漠中，仙人掌在缺水、高温的环境下依旧能茁壮成长；还有在石缝里生长的树木，它们的根须沿着石缝艰难延伸去寻找养分，这种顽强的生命力让人惊叹。

　　但生命的诞生过程也会让人觉得震撼，见证一个新生命的诞生，从母亲怀孕到分娩，新生命带着希望来到这个世界，整个过程充满了生命的震撼和奇迹感。

　　贺昭从羊圈里出来，他手上全是血水和羊水：“帮我弄一下头发上的干草。”

　　许知伸手将他头发上的干草捻去。

　　“我这几天决定不吃羊肉，吃几天素的试试。”那生产的痛，透过镜头都能看得出来，母羊每一次的惨叫都能引来叶文杰的蹙眉。

　　许知：“......”

　　这句话引来母羊的注视，感觉有了灵性一样。

　　结果，就他晚上吃的最欢。

　　布鲁问他：“你不是说不吃嘛？”

　　叶文杰嘴里还叼着一块羊肉，就迫不及待开口：“你们杀都杀了，我不吃太对不起它们了。”

　　话在叶文杰嘴里怎么都有理。

　　许知蹲在篝火旁烤火，玛弥更喜欢木柴烤火，不喜欢电器烤火。

　　许知神奇认真在手机键盘上敲打着。

　　叶文杰端着一盘葡萄走过去放在许知面前：“吃点葡萄，贺昭刚洗好的葡萄。”

　　许知抓了一颗葡萄往嘴里放，视线没移开过手机。

　　“和谁聊天呢？聊得这么认真。”叶文杰好奇凑过去看，一看还是个熟悉的人：“夏鸿远？”

　　许知：“对。”

　　叶文杰：“他找你聊天干什么？”

　　许知放下手机，端起那盘葡萄往嘴里塞，他解释：“上次不是他引荐我见他父亲嘛，我就说请他吃饭聊表谢意。”

　　夏鸿远知道他们要去拍摄，所以和他约定好期末考之后再吃饭，许知也是这么想，夏鸿远提到他点子上，于是就欣喜同意。

　　现在夏鸿远找他，是因为期末考马上就要到了，所以来问问他具体时间，他到时候好空出时间。

　　叶文杰：“你怎么回的？”

　　许知：“就考完第二天请他吃饭。”

　　“我也要去。”叶文杰举起手抢答：“反正你请客，多带个人也无所谓啦。”

　　许知给他个白眼让他自行体会。

　　雅鹿晴得太久，溪流的水开始流动缓慢，于是上天赐予它一场大雨，豆大的雨点裹挟着草原的土腥味，从铅灰色的苍穹直直砸落。

　　原本平静如缎的草原湖泊，此刻也被密集的雨点击打得水花四溅，像是一锅煮沸的开水。

　　狂风呼啸着席卷而来，草浪被压低了身子，似是在苦苦哀求这暴虐的风雨快些停歇。

　　闪电如银蛇般在云层中穿梭，瞬间将昏暗的草原照得亮如白昼，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雷声，在天地间滚滚回荡，仿佛要将这片草原彻底撕裂。

　　外面狂风暴雨，里屋却温馨一片。

　　赞念抱着布鲁家刚出生的小羊一边烤火一边看书，小羊有点虚弱，但赞念有经验，曲珍就是她救回来的。

　　布鲁将自己捡来的树枝用小刀刮出木屑雕刻着，玛弥坐在床上依旧对着被雨幕遮挡住的雪山祷告，可吉抱着桑珠画画。

　　许知、贺昭和叶文杰他们三个则是在那做手工。

　　“是这样编的嘛？”许知拿着自己编好的彩绳给贺昭看。

　　贺昭的小百宝箱里有可多东西，在这个信号全无的天气，的确适合打发无聊的时间。

　　贺昭凑近许知低头看着，许知实在不是做手工的活，他编的彩绳有些不忍直视。

　　他去看许知，许知也看着他，许知在期待他的回答，贺昭在说实话和说谎话之间徘徊。

　　最后，贺昭委婉将自己编好的彩绳放在许知手里，又将许知的彩绳拿走：“许知哥，你帮我串珠子吧，我编个东西。”

　　许知握紧手里的彩绳，用肩去撞贺昭，别以为他不知道，这是再变相说他编得丑。

　　贺昭把手捏成拳头放在嘴边掩盖着笑意。

　　许知的视线在小百宝箱里面寻找，他问：“我串什么珠子上去啊。”

　　这些珠子好看的不行，挑来挑去有些眼花缭乱。

　　“看你喜欢哪种珠子，就用哪个。”贺昭偏头拿了几根藏红色彩绳在手里编织着。

　　许知为了搭配彩绳，挑了几颗相同颜色的珠子串联起来。

　　串的差不多，他举起一颗绿色石头：“我挺喜欢这个。”但石头不规则，还没有洞口可以串线，有点可惜。

　　贺昭正在教叶文杰怎么编，抽不出空。

　　许知随意拿起一根绳子，打算跟绑大闸蟹一样给它绑起来，可石头不太听话，老是从绳子和他的指尖溜走滚落在地上。

　　他就不信邪了，弯腰捡起石头重整旗鼓，石头再次想要溜走。

　　一双温热干燥的手包裹住他的双手，让石头停留在他手心。

　　许知抬起头看着那双手的主人。

　　“我教你怎么编。”贺昭的双手带动许知的手，在绳子里交错交织。

　　许知觉得他的手不是他的手，像是被人操控的木偶，石头在贺昭手里变得乖巧听话。

　　许知变得有些不自在，因为贺昭在他意识清晰时靠他很近，近到他可以听到身后传来搏动的心跳，皮肤的触碰让人不能忽视。

　　许知感觉自己脸上的温度极速上升，他把这归为面前的篝火太旺，不自觉将自己的头离贺昭远一些，因为他的呼吸老是擦过他的耳朵。

　　“好了。”贺昭松开他的手。

　　许知打眼望去，手里出现一颗被彩绳绑好的石头，他问：“这个打算放在哪啊。”

　　他只是看这颗石头好看，但它的用处许知没有想到。

　　贺昭拿起自己已经编好的花说：“挂在这上面试试。”说完，他就将那颗石头打结于花中垂落。

　　“还挺好看。”艳丽的藏红与浓烈的藏蓝中携带着一抹清新的绿，许知看这花有些莫名的眼熟，于是他问：“这叫什么花啊？”

　　贺昭有所隐瞒说：“我也不知道哦，我随意编的款式。”

　　贺昭手很巧，那编好的花又被他快速编织在许知串好珠子的手链上，然后抬起许知的左手，目光虔诚给他戴上。

　　许知再一次感受到滚烫，他的心脏忍不住缩紧，手腕上藏红色丝线成为血管直往皮肤下钻去。

　　贺昭给许知戴好手链，他满意看着：“好看嘛？”

　　许知还没有从那奇怪的感觉中走出来，他试图想要去捕捉动态。

　　贺昭再一次说话：“许知哥怎么不说话。”

　　许知抬眼去望耳侧的贺昭，贺昭的眉眼在篝火下熠熠生辉。

　　“估计是好看到说不出话了。”叶文杰拿着自己没编好的绳子走过来，指着许知手腕上的手链说：“帮我也编一个这个，挺好看的，我也想要。”

　　贺昭接过，给叶文杰也编起手链。

　　许知慢吞吞眨了一下眼，好像又没捕捉到，他低头看着手腕上那夺目的手链，手腕微动，手链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将手腕抬高举过头顶，那颗被红色彩绳包裹住的石头成为一颗正在跳动的心脏。

　　贺昭闲得没事，给桑珠和赞念也各自编了一条，两个小孩欢天喜地朝对方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