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死后的第十五年［虫族］》柳柒柒

6、碰撞

　　许书吟接收文件，道了声谢。

　　陈诺不关心许书吟究竟要去做什么，只是当时说了这个条件，自然就要做到。陈莫的手稿和各种资料都是他的珍藏，只能给扫描件。

　　飞船缓缓升空，陈诺坐到一侧外向玻璃前的沙发上，例行祈祷可以找到欢欢——陈固欢，哥哥的雄虫崽。

　　哥哥当年出事的星球是G170星，那是一个盛产水晶的星球。这些年来，军部、雄保会在其周围星球找遍了翻遍了，愣是一个影子都没看到。

　　这也多亏了是只雄虫崽，雄保会和军部的搜查力度才会这么大。

　　后来军部和雄保会放弃，陈诺依旧在找，周边星球找不到，那他就往外围找，他找过的星球，没有30，也有20个了。

　　细算一下，欢欢今年18岁，到了二次分化的年纪。

　　虫族一生共经历三次分化，一次幼时5岁，一次18岁，一次年老时，二次分化后，虫崽正式成年。雌虫和雄虫的二次分化不同，雄虫的二次分化不稳定，需要雌虫来做媒介。

　　不知道欢欢过没过二次分化期。陈诺祈祷着，猛然惊觉:“那哥哥的18岁，是哪只雌虫上了哥哥的床！”

　　他初见哥哥时哥哥刚成年，他才10岁:“如果...如果...我再早出生几年，如果...如果，我早去主楼几天！反正哥哥分化时必须使用一只雌虫，那为什么不能是我。我后来也一直没遇到被使用的虫，不然凭哥哥这么优秀，被哥哥使用后不会想要求一个身份吗？”
　　依他对陈莫的了解，只要跪下来多求一求，陈莫肯定会答应。

　　不对！一定不存在这只雌虫，哥哥使用雌虫后一定会负责，既然哥哥只有姚敛一只雌虫，肯定没有再使用过其他雌虫了。

　　陈诺呼吸加快，神经像被虫揪着，越想越受不了，努力说服自己哥哥只有过白莲花贱雌姚敛。

　　他会忌妒的，他会发狂的。他忍了姚敛很久，不能再接受还有一只虫跪趴在哥哥身下过。

　　陈诺深吸一口气，右手袖管里滑下来手术刀，刀尖向着掌心，他握住手，感受着令虫舒爽的痛。打开光脑，点开和周靳的聊天框，写道:“哥哥，在你的成虫礼那天，你使用的雌虫是雌君吗？”

　　点击发送，又写:“小诺不想您在雌君之外还拥有过其他雌虫。”

　　周靳只知道他和陈莫同样是黑色眼眸，对于陈莫的家庭知之甚少。当时星网上看到陈莫身死的消息时，担心过日后出行时会不会也遇到相同情况，又感念，陈诺终于不用再出雌虫精神力缓和剂了。

　　骤然被陈诺问这个问题，他如实回答，不觉得雄虫使用过多只雌虫有什么错:“不是。”

　　手术刀陷进掌心更深，刺穿了手掌。

　　“当时分化来得突然，家里临时给我找的雌虫，用完问了我，我不喜欢，就放走了。”

　　陈诺心梗，眼前出现了幻影，陈莫正在驱逐一只对他满眼爱慕的雌虫，雌虫苦苦哀求，陈莫就是不允。

　　陈诺第一次没及时回消息，周靳忙问:“怎么？”

　　陈诺说:“好遗憾，没能留在哥哥身边。”

　　周靳:“他不遗憾，你也不会遗憾。临时找来的雌虫精神力等级C级，我是A级，被我使用后他升到了B级，走的时候还是兴高采烈的。”

　　A级？A级雄虫。陈诺走出幻影，关掉光脑。
　　哥哥是罕见的S级雄虫，被哥哥使用过后，雌虫精神力会更稳固吧。陈家就是依靠哥哥的精神力等级风生水起，许多家雌虫都想进陈家的门。姚敛喜欢哥哥的原因之一就是哥哥的精神力等级，不然，仅凭借家世，是娶不到姚家的雌虫的。

　　不论哥哥成年时候有没有使用其他雌虫，陈诺麻痹，哥哥只有过姚敛！

　　浩瀚宇宙，无穷星辰。卫星恒星，星云星系。

　　历经五个跃迁点，历时一天十六星时，飞船到达了B16星上空。

　　从太空看B16星，B16星有三颗卫星，表面大片绿色和红色。飞船跨过大气层，成功进入B16星，抵达空间站。

　　许书吟坐在指挥台前，认真看了两天陈诺给的资料。许松时不时注意周边行驶的飞船，关注着每个跃迁点和航道。

　　“少将，到了。”许松关停飞行器，打开舱门，许书吟点了下头，背起一个背包，走到陈诺跟前:“教授。”

　　B16星是偏远星系，环境条件不好、星兽极多，再加上治安不当，可以说，很不适合虫民生存，因而这里被当做了流放星。许多在主星副星等犯罪的雌虫亚雌会被流放到这里，鱼龙混杂，混乱不堪。

　　“走。”陈诺收整了自己的东西，和许书吟并排下了飞船的阶梯。此时正值深夜，接收台上的探照灯却全部关闭，只有三颗卫星的亮光勉强支撑虫视物。

　　许书吟翻了翻自己的包，拿出手携式探照灯，四周尽皆照了一遍。发现在这宽阔的接收台上，只有他们这一台飞船。

　　“不正常。”陈诺摸出包里装着的粒子枪，向许书吟望去，只见许书吟依旧冷若冰霜，一张脸上完全看不出表情。

　　陈诺：“……”小刻板。

　　“往这边走。”许书吟看了会星星，伸臂指了个方向，示意跟着他，陈诺应声，慢悠悠跟在其后。

　　许松摘掉军帽，不顾身上穿着军装，闲散跟在许书吟身旁，说道:“被流放的虫基本都是敢对雄虫殿下口出恶言、动手的雌虫和亚雌...”

　　陈诺闻言看过去，斜勾起一边嘴角。

　　“...现在基本很少出现这种情况了，所以流放虫的数量减少，派往流放星的飞船次数相应减少。这里这个时间，只有我们一艘飞船是正常的。”

　　陈诺心道有道理。

　　“而且就流放星这地理位置和治安，虫子们去旅游都不会选择这里，没有著名的雄虫殿下，没有奇特的自然景观，还没有美味的食物，既然没有虫来，就不必开着灯浪费资源了。”

　　许松话音刚落，“嘭！”

　　接收台上每隔十米的探照灯轰然全开，骤然间，亮如白昼。猛烈的光线刺过来，陈诺和许松抬高胳膊挡住眼睛，缓了缓，揉揉眼睛再放下，就看到三虫被一群虫围着，有雌虫有雄虫，为首的是一只红发蓝眸的雌虫。

　　雌虫穿着一身迷彩，一股痞气和匪气，大腿两侧各挂着一把枪，脖子和右腕上各戴着银项链和手环，项链下挂着朵红色小花，嘴里叼着一根绿色的草根。睥睨着他们三个。

　　许书吟不紧不慢关掉手里的探照灯，放进自己的包里，走到陈诺和许松身前，做出保护的姿态。他身上还穿着主星军部的军装，整只虫肃练威严，直视着红发蓝眸的雌虫，低沉的嗓音响起:“你们是谁？想做什么？”

　　雌虫闻言轻嗤了一下，把绿色的草根衔进嘴里吃掉，张开双臂，眼皮低敛，颇为傲慢:“孙幸北，B16星星长，在此欢迎陈诺教授、许书吟少将、许松副官。”

　　星长？堂堂一星之长，大半夜来“欢迎”他们三个，瞧这带着兵器团团围住的模样，更像是绑架勒索。

　　如果真是星长，按照职位来说，也应该先叫许书吟少将，再是许松副官，最后是他才对，为什么把他叫第一个？

　　许书吟没有发现孙幸北的排序不同，接着问:“为什么捉我们？”他一手探进自己的包里，右腿后撤半步，翅囊开启，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许松同样，和许书吟一起以身围着陈诺。

　　孙幸北收回双臂，唉一声:“少将这就误会我了，B16星鲜少见到外来虫员，大家都是热烈，想来亲自欢迎。”

　　许书吟仍旧一副冷淡的神情。

　　孙幸北：“住宿休息的地方已经给大家安排好了，时间不早了，走吧。”

　　许书吟掏出粒子枪，正准备对向孙幸北，突然身上一沉，心底泛起一阵恐慌，双膝下意识触地，压低背脊，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

　　他转动膝盖，朝向给自己施压的方向，两手着地，爬向近处的雄虫，看着地面，一向稳定的声线发着颤:“殿下，许书吟做错了什么，还请示下。”

　　雄虫的精神力对雌虫的压制就是没来由的霸道。此时此地，场面上的雌虫，只有许书吟和许松狼狈地跪地，求着雄虫手下留情。

　　陈诺大骇，他本以为只有他不受雄虫精神力的影响，此刻在场的数十只雌虫皆是。他的视线对上孙幸北，孙幸北竟然右手放到左手肩颈，低眸向他弓腰行了一礼。

　　“孙幸北究竟打的什么算盘！为什么这里的雌虫都不受雄虫精神力的影响？”

　　只听许书吟跪对着的那只雄虫开口了:“起来吧，仔细听孙星长的话就行。”

　　“是，殿下。”许书吟俯身，额头触碰地面，结结实实磕了个头，雄虫却挪开步伐，没受这个礼，许松也是一样。

　　重新站起来的许书吟浑身都出了一层汗，身上黏糊糊得不舒服。他像是一下子被打服了，枪被放进包里，低着头失了傲气，脑子放空，随着孙幸北一声“出发”，在众虫哄叫声中沉默地行走。

　　“好厉害啊，宝贝。”刚大出风头的雄虫身上罩了一只大只雌虫，在雄虫脸上啵一口，“轻轻松松就拿下了那只来自主星的少将呢。”

　　雄虫脸色有些不自然，偏了偏，雌虫不顾雄虫意愿，又亲了几口，雄虫始终一言不发。雌虫开始发狠，箍着雄虫肩膀的胳膊开始用力，雄虫一疼，勉强露出了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