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驶过一个季节》芥一

4、第 4 章

　　如果没记错的话，今天就是那个第三天吧。

　　其实林栖也很怂，是个平时只读圣贤书的书呆子。每次看见这种时刻，下意识就是看热闹也要躲远点，免得伤及自己。

　　但是今天，她鬼使神差的折了回来。

　　进去看看，应该不碍事吧。

　　林栖从书包里拿出手机，紧紧的捏在手里。

　　要是真的闹起来了，她就报警。

　　林栖这样想着，手心冒汗的走进了那个巷子。

　　这个巷子平时里躲着很多男生在这里抽烟，林栖从来没来过。今天鼓起勇气进来，发现里面倒是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怖。

　　巷子里没什么垃圾，灰白色的墙面上写着小广告，墙角的网吧门口站着两个蹭网的男生。

　　林栖壮起胆子往里走，听见里面有男生说话的声音。

　　拐过墙角就到了，林栖深吸一口气，闻见从那边传来的淡淡的烟味。

　　她忍不住皱了皱眉毛，紧紧的捏着手机探过去看了一眼。

　　陆永胜带着几个小弟，清一色的把校服外套绑在腰上，站在陆永胜后面给他壮气势。

　　看着精神的不行。

　　林栖平时看见这种人都是敬而远之，今天却站在这里，因为一个可能都不认识她的人。

　　她紧紧的屏着呼吸，生怕他们发现自己。

　　原本就狭窄的巷子里飘着一层烟味，陆永胜弹了一下烟灰，站在人群中间装的人模人样。

　　青灰色的烟雾中间，林青看见了洛祈。

　　在这群嚣张跋扈的人面前，洛祈看上去都乖顺多了。

　　他半张脸埋在烟雾里，看不真切，不管陆永胜怎么放狠话，怎么吓他，洛祈都无动于衷。

　　林栖只看见他很不羁的笑了一下，然后扯过陆永胜的衣领，把他拉到身前，狠狠的给了他一下。

　　陆永胜手里的半截烟落在了地上，痛的嘴里骂了句脏。他手下的几个兄弟见状正要冲上去。

　　洛祈挡住了那个挥过来的拳头，然后一把甩开了。

　　林栖看的心跳空了半拍，她想着要是情况很紧急的话一定要冲上去的，虽然她什么也做不了。

　　但是洛祈没给她这个机会。

　　他躲开那些人的攻击，扬了扬手里的手机。抬起下巴说“我刚报警了，你可以等等看打不打得过警察。”

　　他们毕竟是学生，还是很害怕快高考了背个处分。

　　被洛祈这么一吓就腿软了，那几个男生互相递了个眼色。

　　最后被气的脸都歪了的陆永胜给几个小弟说“走！”

　　一边跑一边还不忘了对着洛祈放狠话“姓洛的，你给我等着。老子不会放过你。”

　　他们对着巷子的另一个出口落荒而逃，林栖吓得大气也不敢喘。

　　洛祈将压根没打过电话的手机装进了兜里，然后往前走了两步。

　　他踩灭了地上那个还在冒烟的烟蒂，很轻的笑了一声，然后说道“出来吧，看到你了。”

　　林栖的心跳像打鼓一样，剧烈的跳动着。因为过于紧张，手心里起了一层汗。

　　看到你了……

　　看见谁？

　　林栖的手攥着背带，慌得不行。这种情况下，只能说的是她了吧？

　　洛祈看着女孩的背影在墙后露了半边，好像有些颤抖。

　　“抖什么？我又不打人。”洛祈往前又走了两步，声音听不出好坏。

　　眼看着他就要走到自己身边了，林青很害怕这么认识他。她鼓起勇气从墙后面走出去，却只给了洛祈一个背影。

　　“别过来。”林栖的声音有些都颤抖。她穿着黑白相间的校服，干净整洁，和这个破旧的巷子格格不入。

　　为了害怕洛祈误会，她又磕磕绊绊的解释道“我……我不会告诉老师的。”

　　林栖说了让他不要过来，但是洛祈的脚步丝毫没有停下。

　　原本轻轻的脚步声，在这个巷子里显得分外明显。和林栖的心跳一起，让她后背冒了一层冷汗。

　　“你叫什么？”呼吸压进，洛祈突然问。

　　怎么突然问名字了……

　　林栖吓得撒腿就跑，嘴里还在说“反正我不会告诉老师的。”

　　洛祈从口袋里掏出那个校牌，捏着袋子还没还回去，就看见林栖撒腿跑远了。

　　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这个狭窄的巷子。

　　洛祈“……”

　　他有这么吓人吗？

　　这个校牌怎么就还不回去了呢。

　　林栖从巷子里跑出来了，心跳还是很快，一是怕被陆永胜那些人遇上。毕竟他们不敢欺负洛祈，但是收拾一个她还是绰绰有余的。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害怕洛祈追上来。

　　直到跑到了公交站，看见有很多人在那里等公交，林栖藏进了人群，心跳才渐渐得以平复。

　　林栖有些慌张的想，也不知道洛祈有没有认出她来。

　　不过他们本来就不认识，也谈不上认出来这种说法了。

　　一想到这里，林栖就有些难过。

　　为什么就不能和洛祈有个还不错的，正常的认识方式呢？

　　林栖叹了口气，然后跟着人流上了公交。

　　——

　　次日。

　　佟艺一整天都丧丧的，她有些虚弱的靠着林栖，说道“没抢到亲签，我再也不会笑了。”

　　林栖摸摸她的头“没事，下次再买呗。”

　　“没有下次了，都被黄牛抢走了。肯定炒的很高。”佟艺失落的说。

　　林栖不懂她们那个圈子，只是说道“那就不买了呗，反正你都看过了。”

　　佟艺叹了口气，一副看破人间的样子趴在桌子上，好像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

　　安慰未遂的林栖“……”

　　其实她自己也很烦，没想到每次见到洛祈都是那么尴尬的场面。

　　但可能洛祈根本不认识她吧。

　　这同桌两人，心事不同，但是脸上都写着生无可恋。

　　这时候李铭从她们身边经过，看着林栖问“你怎么了？家里着火了？这么丧。”

　　“你家才着火了。”林栖瞪了他一眼。

　　李铭皱皱眉，扶了下眼镜说道“快竞赛了，少想点有的没的。”

　　林栖想不明白李铭这个人，总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说出来的话让人突然清醒。

　　林栖这才把思想拉回来。确实，她现在的重中之重是要准备竞赛，拿个好名次不仅可以锻炼自己，而且还有奖金。

　　一想到这里，林青给了李铭一个眼神。“我不会输给你的。”

　　李栖弯弯唇角，毫不畏惧“拭目以待。”

　　一旁虚弱的佟艺从桌子上爬起来说道“本来就烦，还要每天看着你们这些天之骄子互相较劲，真是够了。”

　　林栖捏捏她的脸“没事的，下次肯定能抢到的。”

　　“但愿吧。”佟艺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

　　佟艺每次抢不到签名就是这个死样子，但是林栖了解她。佟艺甚至都不需要人哄，没过多久就自己好了。

　　果不其然，下午的课间。

　　佟艺又像个神经病一样疯疯癫癫的从外面跑进来，拉着林栖的胳膊“陪我去小卖部买水。”

　　林青一道题正做到烧脑的时候，弱弱的说“我可以不去吗？姐。”

　　佟艺的脸颊因为跑步有些红扑扑的，她拉着林栖的胳膊晃了晃“不行，你必须去见证我的幸福。”

　　林栖有些疑问的看了她一眼，佟艺红着脸凑到她的耳边说道“我要去给洛祈送水。”

　　原本沉溺在数学题里的林栖，心跳立马快了几个节拍。

　　“去他们班？”林栖好奇的问。

　　“不是啦。”佟艺耐心的解释道“七班今天篮球赛初赛，洛祈参加了。”

　　林栖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篮球比赛，大家就可以假装观赛，然后光明正大的看自己喜欢的人了。

　　“去不去嘛？”佟艺故作娇羞的拉着她的手，夹着声音说。

　　林栖嫌弃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说道“够了！我去还不行吗？”

　　虽然佟艺一副遇见终生所爱，立马就要私奔的样子。但是林栖知道，她根本就没那个胆子。

　　林栖合上书跟佟艺在小卖部买了水出来。这不去不知道，一去才发现，很多女生往篮球场跑去。

　　她们前面，两个女生拿着矿泉水，互相说“他今天还跟我笑了呢，啊啊啊啊啊我心都化了。”

　　“他现在谁也不认识，我觉得你肯定有戏。”另一个贴着她的耳朵说。

　　林栖和佟艺站在她们身后，将她们的对话一字不拉的听进了耳朵里。

　　佟艺手里的矿泉水都快要捏烂了，等那两个女生走远了，佟艺才问林栖“我和她谁漂亮？”

　　林栖看着前面那个牛奶皮肤，气质超然披肩发的美女，再看看面前的佟艺，违心的说“你比她漂亮多了。”

　　佟艺捏着瓶子的手松了松，然后看着林栖，满意的说“姐没白疼你。”

　　林栖“……”

　　篮球场热火朝天，尖叫声和啦啦队的声音连成一片。

　　佟艺拉着林栖在人缝里艰难的挤了进去，被两个高年级的学姐白了好几眼。

　　林栖有些畏惧“佟佟，要不我们别进去了。好多人往这边看呢。”

　　佟艺无惧那些眼神，拉着林栖继续往里面进，还说道“看我们说明我们长得好看，挺起胸膛。”说完她拍了拍林栖的背。

　　林栖“……”

　　她躲开那些人的眼神，不知不觉就和佟艺站在了第一排。

　　今天比赛的是七班和九班，两个班实力相当。

　　不过大家的眼神好像都在看洛祈。

　　毕竟大部分女生不懂篮球，但是她们懂帅哥！

　　洛祈穿着黑白相间的球服，露出手臂上的肌肉坚实有力。不知道打了多久，他的下巴上都是汗，顺着他打球的动作往下流淌，然后流到锁骨，渗到衣服里。

　　佟艺刚刚站到第一排，就亢奋的不行，然后尖嗓子大叫“洛祈加油！”

　　这一声堪称石破天惊，引得很多人都往这边看。

　　旁边的林栖“……”

　　她现在很想收回刚刚的猜想，佟艺或许真的有勇气送水。

　　万一，万一，佟艺真的去送水了怎么办？

　　她要跟着去吗？

　　洛祈会不会认出她？

　　认出哪一次呢？黑板报前，还是那个旧巷子里的背影。

　　旁边的佟艺依然拿着水在尖叫“洛祈！洛祈！”

　　这一声，越来越多的人看了过来。

　　果然，洛祈一个扣篮，然后从球筐下绕过来，下意识的往这边看了一眼。

　　她们班的女生还在为了刚刚洛祈进的那个球而尖叫，只有佟艺拉拉林栖的胳膊，激动道“啊啊啊啊他看我了看我了。”

　　林栖“……”

　　她现在在想，等会儿佟艺去送水，她要怎么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