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冒》豆角小姐姐

2、第 2 章

　　通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沈扶寂发现沈随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保姆。

　　比如说每日三餐按时做，餐后包揽所有家务，还会根据沈扶寂的生活习惯来调整每天的饮食，更要命的是，沈随会在凌晨四点准时倒一杯水放在桌子上。

　　沈扶寂越来越觉得沈随像个机器人，就是那种被事先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沈随，这是你的入学申请表。”

　　沈扶寂收到了老宅那边寄来的快递，他随手放在桌子上，看着沈随放下手里的东西规规矩矩站在自己面前。

　　沈随这两天和他一起吃饭，现在看起来没有以前那么病怏怏的，挺拔的身材穿着一条围裙，配上他那一如既往严肃又认真的表情，显得有些滑稽。

　　“谢谢少爷。”

　　沈随的眼神一直在沈扶寂身上，连那张表看都没看一眼。

　　沈扶寂知道这是家里安排的，沈随会跟着他一起上大学，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和日常生活，可以说是随时随地在准备为他输血。

　　沈扶寂想到这里就有些头疼。

　　他不是什么圣母，但他这个人信命。

　　与其在身边养一个移动血包提心吊胆，还不如一走了之省得麻烦。

　　“你给我讲讲你之前在哪里，又是怎么被买进沈家的。”

　　沈扶寂招呼他过来给自己按头，沈随劲大手巧，每次按摩都按得舒服。

　　沈随照做也照说：“之前一直生活在政府安排的地方里，沈老爷和夫人来刚好挑中了我。”

　　沈扶寂闭了闭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们都是经过培训的吗？”

　　“永生奴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人类服务，所以我们被人买走之前也一直在接受系统培训，买走之后也会接受具体的培训。”

　　“比如做饭？”

　　“是的少爷。”

　　“在政府那边都培训什么？”

　　“永生奴守则：永生奴一辈子为主服务，无论何时永远承诺陪在主人身边，言听计从，不可违逆。”

　　沈扶寂突然瞪大双眼，这和传销有什么区别？

　　沈随倒是理所应当的看着他，沈扶寂甩开他的手坐起身：“行，我知道了。”

　　“少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我。”

　　“那我问你，即使永生奴被打被骂被移植身体器官，你们也还是会认这一个主人吗？”

　　“是。”

　　沈随回答的干脆利索，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他第一次平视沈扶寂，眼里似乎有一汪清潭，平静又深邃。

　　“少爷，我们的存在就是为了更好的服务你们，既然少爷选择了我，那我为少爷服务和献血都是应该的，一直到我死去都不会变。”

　　沈扶寂突然发觉沈随的奴性并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而是在十八年的成长过程里潜移默化被教化的结果。

　　人类真是喜欢物尽其用。

　　怪不得永生奴的交易越来越猖獗，这么听话又带劲的所有物谁不稀罕？

　　沈扶寂揉了揉沈随的脑袋：“我知道了。”

　　沈随这下有点不明白，不过他还是回复那一句万古不变的句子：“好的少爷。”

　　“今晚我要去参加一个生日宴，你去穿上那一件白色袖口有印花的衬衫和黑色裤子，再穿上柜子里纯黑的那双鞋，和我一起去。”

　　“是，少爷。”

　　沈随的脑子很简单，简单到每件事情你都要给他吩咐到位，沈扶寂发现这个规律以后就会下意识把所有的细节都嘱咐好，免得沈随又呆呆傻傻地在原地一站两个小时。

　　沈扶寂高中毕业以后就没怎么参加过这些活粉，在大家都上大学的这一年他休了学看病，想想就很糟糕，加上身体不好，为了避免当众晕倒这类现象发生，沈扶寂也下意识推掉了很多的社交活动。

　　不过今晚的生日宴是和沈家世交的年家举办的，沈扶寂说什么也得去一趟，为了不出意外带上沈随照看自己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司机已经到门口了，沈扶寂坐上后座又扭头看向站在原地的沈随，一副他不开口他就会一直站在那里的模样。

　　“从那边上来。”

　　“是，少爷。”

　　沈随听到命令后才干脆利索地上车。

　　沈扶寂便不多言语，只是按了按眉心，他总有一种身边跟了个机器人的错觉。

　　“到了宴会厅，你可以自己转一会儿，不要一口一个少爷叫我。”

　　“是，少爷。”

　　“我让你说话你再说话，没让你说话你就闭嘴。”

　　“是，少爷。”

　　沈扶寂渐渐习惯了他这种呆板，现在已经不那么容易生气了，车停下来就下了车，沈随还是一步一步跟在他身后。

　　年展鹏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一见沈扶寂的面他就带着笑迎上来：“呦，这不是沈少爷嘛。”

　　“打住打住。”

　　沈扶寂也笑，自从高中毕业后他就没怎么和年展鹏联系了，今天这么一见发现这小子又圆滑了不少。

　　“这位是？”

　　年展鹏的目光落到了沈随身上，沈随样貌和身材都很出众，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沈随。”

　　沈扶寂随口道。

　　沈随尽职尽责保持缄默，看着年展鹏一把搂住沈扶寂的肩膀，趴在他耳边：“兄弟，这是永生奴吧？”

　　沈扶寂挑眉，没回答这个问题。

　　年展鹏倒是兴致勃勃：“我一看这样子就是永生奴，我也买了几个，今天可以陪你这个玩玩。”

　　沈扶寂侧目看了沈随一眼。

　　年展鹏哈哈大笑，他以为沈扶寂在征求沈随的意见，于是拍了拍沈扶寂的肩膀：“这就是你买的一条狗，你让他干嘛他就得干嘛。”

　　沈扶寂适当转移话题：“裴朔呢？”

　　“在里面呢，这小子买永生奴被他爸抓回去打了一顿，今天来消遣我的酒来了。”

　　“我去找他。”

　　沈扶寂给沈随使了个眼色，沈随就跟在他身后走进别墅。

　　裴朔看到沈扶寂来了就给他打招呼，沈扶寂过来坐在他身边：“今天来的人真多。”

　　“那可不，嗝。”

　　裴朔打了一个带着酒臭味的嗝儿，熏得沈扶寂直摇头：“你喝了多少？”

　　“没多少。”

　　裴朔的目光又落在站着的沈随身上，他笑呵呵地给沈随打招呼：“小随也来了？”

　　沈随象征性点点头。

　　沈扶寂给自己倒了杯酒，若无其事开口：“可以说话。”

　　沈随：“好的少爷。”

　　裴朔又笑了，沈扶寂转头问他：“你不待在部队里？还喝这么多酒？”

　　“放假嘛，哎呦，你就应该和我一起来的，太可惜了，扔我一个人在部队里。”

　　裴朔和沈扶寂一起长大，从小身体素质好得不像话，两个人本来相约一起去军校，结果沈扶寂的身体现在跟不上了，就只能裴朔一个人去。

　　“不过啊……我那天去政府那边挑永生奴，你知道我看到什么了吗？”

　　裴朔话锋一转，他小声在沈扶寂耳边：“永生奴就是一堆长得人样的狗，住在奴圈里，看一眼都倒胃口。”

　　沈扶寂的眉头微微颤了一下，抿了口酒，没发表什么意见。

　　裴朔自顾自说话：“他们恢复能力强，被鞭子打了也不叫，感觉都不像人。”

　　“奴化的机器人。”

　　沈扶寂补充道：“不然以他们这种体质，要是有点脑子岂不是要翻天了。”

　　“嗯。”

　　裴朔又打量着沈随，“小随，你家少爷对你怎么样？”

　　沈随：“少爷对我很好。”

　　裴朔不知道被戳中了什么笑穴，突然趴在沈扶寂背上笑得直打嗝，沈扶寂皱眉：“你要是吐我身上我就把你塞进厕所里。”

　　“扶寂啊，你家这个小奴，怎么这么认真啊，笑死我了……”

　　“沈随，把他从我身上拉走。”

　　沈扶寂现在被恶心地直皱眉，干脆利索让沈随动手，沈随先答一句：“好的少爷。”

　　随后长腿一迈就过来拉开了裴朔：“抱歉，我家少爷不习惯。”

　　裴朔瞪大眼睛，重新坐好。

　　他又端起一杯酒，贼眉鼠眼看着沈扶寂：“这么听话啊，早知道我那天晚上就把他带走了。”

　　沈扶寂冷哼一声，选择不说话。

　　宴会最前端的幕布被拉开，年展鹏出现在那边，他拿着话筒给大家致辞。

　　“人模狗样。”

　　裴朔评价。

　　“今日，年某感谢大家赏脸，给各位准备了一场表演，这是花大价钱买来的东西，肯定符合各位口味。”

　　年展鹏的声音刺进在场大家的耳朵里，连沈扶寂都放下杯子，想看看是什么表演。

　　裴朔又靠过来，只不过变正常了点：“年展鹏买了几个永生奴。”

　　沈扶寂点头，看到被带上来的东西后眉心一跳。

　　裴朔也皱眉：“年展鹏发什么疯？”

　　笼子里是三个永生奴，两男一女，个个身穿露骨的制服装，不过都没什么表情。

　　沈扶寂的目光落回沈随身上，他开口：“沈随，闭上眼睛，听到什么都不要睁眼。”

　　沈随应声：“好的少爷。”

　　下一秒他就闭上眼睛，像个木头人一样站在两人身边。

　　宴会厅里的灯光全部熄灭了，坐在各个地方的观众也好奇地张望着笼子里的永生奴，有些人背地里买了永生奴，也有些人从来没见过这些人，但无一例外都是用看好戏的态度来看待这场表演。

　　裴朔和沈扶寂都心知肚明年展鹏的脾性，一看到这个架势就知道他要干嘛，裴朔掏出手机：“他可真不害臊。”

　　年展鹏兴致勃勃看着笼子里的人，他开始向大家解释：“这些都是永生奴，各位都知道永生奴的体质异于常人，今日就为大家献上这场精彩的表演，保证大家看得尽兴。”

　　再一转头，不知道年展鹏对着笼子里的人说了什么，不过沈扶寂看着那些永生奴的反应就想到沈随那句：“好的少爷。”

　　随着笼子被打开，里面的人走出来，一个男的拿着鞭子狠狠抽向另外一个人，另外一个人也毫不示弱，拿着狼牙棒就反击，接着就开始了两个永生奴的厮杀。

　　沈扶寂和裴朔对这些场面都见怪不怪，裴朔开始打游戏，沈扶寂就侧头去看沈随。

　　沈随端端正正站在那里，还是闭着双眼没什么表情，仿佛这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沈扶寂觉得好笑，又喝了一口酒。

　　台上的厮杀停止后又开始了两两搭配，就像不知疲倦的机器人一样开始主人的命令，连宴会厅里都开始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香味。

　　沈扶寂和裴朔同时抬起头，裴朔的脸色开始动摇：“年展鹏真是不知廉耻。”

　　能把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搬到台面上来，年展鹏真是疯的不像话。

　　沈扶寂听着那些不堪入目的叫声，又打量了好几眼那些宾客，他轻声来给裴朔说话：“年展鹏借着生日宴来售卖永生奴。”

　　裴朔也侧目去打量那些因为这个香艳场面而鼓掌叫好的宾客，人人脸上都写满了贪婪和兴奋，他垂眸看手机：“一堆脑子有病的家伙。”

　　年展鹏对大家的反应也很兴奋，他开口向大家介绍：“大家看到了吧，永生奴不仅体力远远大于常人，而且他们的体质自带特殊体香，尤其是在床上……”

　　结束了这场香艳的表演，宴会厅比以往更加热闹，有些人来和年展鹏交涉买卖，沈扶寂一个一个记着他们的样子。

　　“首都市长，政府要员，还有S级医院院长……年展鹏这笔生意做得真大啊。”

　　他看向一动不动的沈随：“可以睁眼了。”

　　“好的少爷。”

　　沈随就睁开眼睛，看着两人。

　　裴朔因为这场表演多多少少有点影响兴趣，他放下手机：“我也想买个永生奴。”

　　“你要是还想挨打你就买。”

　　沈扶寂把玩着手里的酒杯：“不过军人也不能不知节制。”

　　“我哪有年展鹏那么变态，永生奴体质又好又听话，还很忠诚，要是能和我一起待在部队里就好了，不然我很无聊。”

　　“随你。”

　　年展鹏这个时候出现在两人身后：“怎么样啊两位少爷，表演还合不合你们胃口？”

　　“你特像个爸爸桑。”

　　沈扶寂锐评。

　　“哈哈哈哈，沈少爷就是与众不同，要不是你身后现在就跟着一个，我还就真的以为你会对这些小宠物不感兴趣。”

　　沈扶寂呵呵了一下：“我可不想和某人一样在外呼风唤雨，在内压在小宠物身上发泄。”

　　“这是哪里话。”

　　年展鹏依然是笑着回应，他笑面虎惯了，要是忍受不了沈扶寂的尖酸刻薄他也就不在首都做生意了。

　　“裴少爷呢？不考虑买一个？”

　　“滚蛋吧，再费我两千万买回去挨一顿打，我又不是脑子有病。”

　　“没关系，这老一辈嘛就是有些人接受这些，有些人不接受这些。”

　　年展鹏坐在两人身边，开始讲：“那个市长，今年五十多了，从我手里买了两个永生奴，专门关起来为了发泄情绪……还有那个，S级医院的院长，每年都会买一个永生奴，具体干什么我也不太清楚，应该是关起来做实验去了……”

　　“你现在铺子太大了，小心被盯上。”

　　沈扶寂适当提醒，“人口买卖可不好。”

　　“除了你们两家谁还盯得上我？”

　　年展鹏不以为然，“政府里管事的现在就是你爸和我爸，连你爸都买永生奴，谁还敢管？裴朔他爸待在军队里一天到晚不着家，管不了这些。”

　　裴朔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你丫的，他自己不想要就算了，连我都不让买，真服了。”

　　“简单啊，你和扶寂一样自己弄套房子养着呗，反正和养狗一样。”

　　年展鹏给兄弟出谋划策，想到什么一样来笑嘻嘻来问沈扶寂：“你尝过没有？你这个小奴味道怎么样？”

　　沈扶寂见他目光瞟向沈随，心里明白他在想什么，语气不好听：“他是带来给我输血的，不是你色情交易里的一员。”

　　“行。”

　　年展鹏阴阳怪气，他站起来在沈随身边绕了一圈：“你可真是赚到了啊……这身材不错，个儿也高，模样也好，要是在我手里的话……”

　　他张开手掌向沈扶寂比划：“能值这个数。”

　　沈扶寂也起身，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不差这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