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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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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怎么不明年再出来。”
喻遥等得不耐烦,抱臂靠在易熙身上,见到孟梵茸慢吞吞的步伐没忍住吐槽。
易熙怕两人又打起来,小声对她说:“别生气,等会偷偷给你买冰激凌。”
喻遥眼珠一转,很好哄,“行啊,我要哈根达斯那个299的套餐。”
“都给你买。”
孟梵茸最后两步才跑着过来,手里捏着钱包,一副大款模样,从里面掏出两张红票子,“今晚我请客。”
“等你这么久,当然你请!”喻遥看着越来越黑的天,没好气道。
易熙问他:“怎么这么久?”
一提这事孟梵茸就心烦,把遇到木又笙的事情说出来,默默腹诽这个人比他还拽。
喻遥知道他要说什么,毫不犹豫跳出来反驳:“你才装,木木好得很。”
“嘿,你居然帮着外人说话,是何居心?”
“我是女的我当然也帮着女的啊,略略略。”
两个人跟三岁一样,你一句我一句,没有任何技术含量地拌嘴。
孟梵茸冷哼:“那你们还真是讨厌。”
“你才讨厌。”
易熙头疼:“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
他带着两人去吃饭。
周五是值得庆祝的日子,无论街道还是各大商场,水泄不通,人头攒动,热闹归热闹,挤也是真的挤。
三人在游戏厅玩了会,实在受不了庞大的客流量,商量着回家。
商场门口,路灯将他们的身影照得修长。
孟梵茸与另两人不同路,招手拜拜:“再见,我走了。”
“注意安全,到家记得在群里吱一声。”
他说好,朝公交车站走去。
周五人太多,出租车司机根本忙不过来,在路边招半天手,都没人接他的单,所以孟梵茸只能乘公交车回家了。
他为此有点担忧。
因为他晕大部分的交通工具,对气味敏感,一点点不满意的气味就能让他难受好一会。
用喻遥的话来说,他就是脆弱的瓷娃娃,娇气。
孟梵茸从书包里找到没开封过的口罩,戴在脸上,顿时觉得闷热难耐,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然而尽管如此,他还是在缝隙中闻到不太美妙的气息,混杂着汗水和发酵物的臭味,让他止不住脸色发白,有呕吐的征兆。
看眼手表,几乎还得半小时才能到目的站,而且他还要花二十分钟走到家。
想到这,他整个人都不好了,觉得随时能晕厥过去。
洁癖症作祟,此刻的孟梵茸对公交车哪里都不满意,仿佛无数的细菌化成一条条毛毛虫,攀爬在他身体上,密密麻麻,侵蚀他的身躯。
他决定眯一会以缓解难受。
街道热闹非凡,霓虹灯璀璨夺目,如耀眼的繁星,给漫无目的的黑夜增添色彩。
头脑一片混沌,孟梵茸闭紧双眼。
……
“姐姐,我下次还要来。”
“那你要听话,妈妈允许你出来玩了。”
“好吧——可是姐姐,棉棉觉得自己很听话呀。”
“姐姐也觉得你听话。”
孟梵茸睡得迷迷糊糊,并不安稳,再次睁眼时,只见走道站着一对姐妹,两人谈话声音清晰传入他耳中。
明明他旁边是空位置,对方为什么不坐下来,出于好心,他忍着难受跟小女孩对视上,点点头:“小朋友你坐吧。”
“姐姐,这个哥哥给我们坐位置!”
棉棉的大嗓门吸引其他乘客,木又笙食指放在唇前,“嘘。”
“姐姐,我们去坐位置吧。”棉棉捂着小嘴巴压低声音说话。
“我们马上就下车了,不坐 。”
孟梵茸把书包放在腿上,静静听着她们的聊天,以转移晕车的注意力,不过他越听越觉得这声音很耳熟,但一时想不到是谁。
“棉棉累了吗?”
“对,棉棉好累。”
小姑娘快站不动了,孟梵茸于心不忍,“那个,你们可以坐这里。”
背对他的女孩蓦然转身,撞进那双黑白分明的桃花眼眸。
孟梵茸戴了口罩只露出眼睛,泛着湿润的光,在窗外虚无的景色中,多了清明澄澈感。
其实木又笙一上车就发现这个人了,故意没有坐公交车上唯一的座位也是避免交流,谁料到棉棉小可爱非要站到这里,又非要坐位置呢。
她打心底里不愿跟这人产生任何交集。
现下两人偶遇,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装作不认识。
木又笙淡定地坐在孟梵茸旁边,把棉棉抱在腿上,反常地跟女孩聊天。
“棉棉,今天写的数学题还记得吗?”
“棉棉不记得了。”
小孩不按套路出牌,可能犯困了,安静靠在木又笙身上。
同样木又笙忘记,旁边这个她一开始就定义为“讨厌鬼”的男生更不按套路出牌。
“木同学?”
他的声音比棉棉还大,透露不可思议与惊讶。
“真巧,你也坐这趟车啊?”
“嗯。”
木又笙惜字如金。
如果是正常人,肯定就能看出这是不想再往下聊的意思。
“你家住哪里?我们不会住一个小区吧?”
“这是你妹妹,真可爱呀,就是你们不太像。”
“……”
他喋喋不休的声音环绕木又笙耳边,大脑嗡嗡作响,快要爆炸一样。
怎么会有这么聒噪的人,她感到神奇。
头一转,再次与之对视,她清楚看见孟梵茸充满期待的表情,不知何时他取下口罩,口齿清晰地说:“木同学,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好像是木什么sheng,他听很多人叫过。
木又笙处于被烦得不行的阶段,认真回答,只希望对方结束聊天:“木又笙。”
“啊?”
“是我的名字。”
孟梵茸仔细思索,半眯着眼,嘴里念着她的名字,就在木又笙以为世界终于能够清静时,他来了一句:“春风吹又生吗?”
春风吹又生。
木又笙心一颤,倏忽,手上力气变紧,弄得棉棉有点疼。
“是笙歌的笙。”她的眉梢缓和下来。
“奥~那我猜得也大差不差。”
木又笙的视线从窗外移到棉棉头发上,抿唇回忆着事情。
还是第一次有人猜到她名字的来源。
……
跟人聊了会天,孟梵茸减轻身体的难受,于是把口罩拿下来,棉棉终于看到跟姐姐说话的哥哥的样子,丝毫不害羞地夸:“哥哥你长得真好看!”
“哈哈,我也觉得。”
孟梵茸自小就听着夸奖话长大,脸上没一点不好意思,巧了,他也觉得自己很帅很好看。
以示礼貌,他回应:“小妹妹你和你姐姐也漂亮。”
不过他心里仍然犯疑惑,这对姐妹花真不像。
木又笙没他如此不要脸,就没说话,棉棉倒跟孟梵茸聊得开心。
快到下一站,司机猛地踩刹车,打得乘客们措手不及,人因为惯性上身往前倾,孟梵茸再次恢复方才那股半死不活的劲了,胃酸返上来,只觉得鼻尖萦绕着难闻的气味。
要死掉了。
想吐。
“Yue。”
木又笙歪头看他,注意到对方面色有些不对劲,下意识问:“你怎么了?”
孟梵茸虚弱回答:“晕车,想吐,四肢乏力。”
“哥哥哥哥你没事吧?”
棉棉推推他的手臂,小脸满是苦恼。
“我有事。”
“姐姐,该怎么办呀?”
木又笙:“……”她怎么知道。
她扶了下额,多么想当个冷血人将他抛弃,可是……
“好难受。”
某人的下巴埋在书包上,嘴里嘟嘟囔囔,貌似真的不舒服。
木又笙罕见地升起于心不忍的情绪,到底善良占据上风,她在口袋里摸出两块糖,先是询问棉棉:“宝宝愿意给哥哥吃糖吗?”
棉棉认得这是每次自己晕车就会吃的糖,辣辣的,她喜欢薄荷的清香,也想和别人分享,所以连忙点头:“姐姐,你快给哥哥拨一颗吧!”
木又笙忽略小孩子的胡言乱语,摊开手心,给孟梵茸看:“要哪个?”
一颗是薄荷糖,一颗是柠檬糖。
孟梵茸颤颤巍巍伸出手指,可怜巴巴道:“我可以都要吗?”
眼神逐渐朦胧。
木又笙忽然握住他的手,把两颗糖塞过去,“都给你。”
没等孟梵茸反应过来,公交车停下,木又笙抱着棉棉下车。
待思绪回笼,车上不剩多少乘客,他周遭的空气安谧沉静。
孟梵茸撕开一颗柠檬糖,酸酸甜甜的滋味在舌尖迸发,令人上瘾。
他格外注意了这一站的地名——梧桐路。
从梧桐路到学校开车少说也要四十分钟,他不禁蹙眉,木同学每天得起多早去上学。
公交车始终往同一个方向行驶,他们会是一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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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了。”
孟梵茸到家后猛灌一杯水,接着拜托他爸洗点水果吃吃。
“你自己没手吗?多大的人还麻烦别人。”
孟春林口嫌体正直,一边埋怨一边去给他洗水果。
孟梵茸歪道理一大堆,理直气壮:“你们都不知道我经历了一场多么严重的灾难,还不安慰安慰我。”
“也没见你缺胳膊少腿啊。”他妈草青上下扫视一眼,说道。
“这可是比缺胳膊少腿还要严重的事情啊。”
“怎么?”
他站在沙发前,故作深沉:“我晕车了。”
父母两个翻白眼,自家儿子实在戏太多。
随后,孟梵茸添油加醋描述着晕车历险记,自导自演的模样哪有不舒服的影子。
他还介绍木又笙,“木同学非常热心,怕我吐在车上还给我吃糖。”
口袋里还剩一颗薄荷糖,他打算周一带到学校无聊的时候吃。
远在城市另一端的木同学打了个喷嚏,肩膀一抖,越发觉得今天是个诡异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