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哥，别舞了》灿几山

23、第 23 章

　　　　睡哪儿确实是个难题，陈汝瑛站在床边，一时哑然。

　　他一个冲动就把人给扔到自己床上了，完全没思考接下来的问题。

　　家里一共就五个房间，其中四个都住了人，还有一个是器材室。萧豪和许福兴就住在外头院子的房间，距离不远，但没有空床，器材室倒是宽堂的很，但有灰尘，不干净。

　　陈汝瑛抬头溜了一眼上铺，几乎没停顿地略了过去，最后把目光放在余天真脸上。

　　余天真也从被子里露出眼睛来看他，没起来的意思。

　　陈汝瑛心想，把余天真轰回自个儿床上去，也不是不行，但就是有点没脸子。

　　余天真见他茫茫然地站着就提议说：“师哥，要不……你睡我床上去？”

　　陈汝瑛愣了愣。

　　余天真完全不想起来，因为他觉得睡师哥的床挺难得的。

　　师哥对他来说，就像一尊大佛，神圣无比，虽然偶尔看着亲切，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威严的让人心惊胆战。

　　而他的领地，也就是师哥的床就更神圣了，好比大佛的金垫子、天上的月亮，整洁、干净，能看见但万万碰不着，也摸不到。

　　余天真躺得挺舒服，压根没打算离开，而且他还发现师哥的床铺有股隐隐约现的香味，有点像木香，又有点像雨后的丛林，反正闻得让人挺舒服。

　　从他住进来开始，这个房间里有诸如规矩，现在他睡了师哥的床，就等于破了规矩，有点禁忌的意思，让人慌张又有点刺激。

　　他舒舒服服地在被窝里伸了一个懒腰，同时对陈汝瑛说：“师哥，夜深了，赶紧睡觉去吧。”

　　陈汝瑛的眉头纵了两下，心里有点嫌，因为余天真的床十分凌乱，被子堆成一座小山，换下的衣服七零八乱的丢在一旁。

　　陈汝瑛张了张口，本能地想要拒绝，正在此时，“啪”的一声轻响，房间里的灯暗了。

　　余天真怕他不愿去睡而轰自己走，赶紧把灯给关了，在黑暗中说：“师哥，晚安，我睡喽。”

　　无奈之下，陈汝瑛只好不情不愿地上了床。

　　余天真的床乱是乱，但好在还算干净，被絮也没有异味，但陈汝瑛认床，心里毛毛躁的一夜没睡好。他在陌生的床上翻来覆去地滚，直到天色将明的时候，才堪堪入睡。

　　再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之时，陈汝瑛从床上探出一点头往下看，下铺空空如也，被子叠得整齐，余天真已经不在，大概是出门上学去了。

　　临近期末，陈汝瑛的课程很少，他也不着急，下床洗漱换衣，把自己头脸整理得干干净净之后，才慢吞吞的出门。

　　走到门口，就见门把手上挂了一个袋子，袋子里装得一盒烧卖。门上贴着一张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了一行字：“师哥，给你买的早餐！”

　　东西是放在门外的，还拿进屋子里来，亏余天真还记得不能在房间里吃东西的事。

　　陈汝瑛乐不可支地笑了一下，一边吃着烧卖一边往武术馆里去。

　　年底有个舞狮比赛，比得是成人组高桩自选。

　　高桩舞狮难度大，对抗性强，既要有观赏性，又要有速度和力量。

　　陈汝瑛和萧豪一组，两人搭档挺多年，默契是有的，但年年都有厉害的狮对冒头，两人也不敢掉以轻心，勤勤恳恳地练了一上午。

　　中午陈汝瑛回家吃饭，梁馥香让他有空去照相馆取一下中秋节拍的照片，他没空，但又不好拒绝老妈，只好下午的时候抽时间去取了。

　　照相馆开在临河的小街上，门面不大，四面墙壁挂满了照片。

　　老板认得陈汝瑛，一进门就取来了照片让他看。

　　陈汝瑛站在收银柜前，低头翻看影集，一翻开就看见了陈家班的照片。他们师兄弟几人站在他老爹老妈的身后，脸色都乐呵呵的，只有余天真小脸紧绷，眼睛不知道往哪儿看，谨慎的没个模样。

　　他盯着这张照片看了许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老板见陈汝瑛看得出神，以为他不满意，忙问：“这些照片还行吗？”

　　陈汝瑛点点头，从相册里抽出来一张陈家班的照片：“这张放大了吧，裱个框，然后再帮我送上门。”

　　老板一听，乐了，笑脸盈盈的拿出一个本子来让陈汝瑛选框的样式和尺寸。

　　陈汝瑛对于这些东西不大懂，随手指了个中规中矩的。

　　老板爽快的应一声，说：“行，明天就给你送上门。”

　　老板在柜台后头写收据，在等待的时间里，陈汝瑛又打开影集看了看，主要是看余天真。

　　他总觉得最近余天真对他来说，有种莫名的吸引力，说不清道不明，但就是总想着要看看。

　　正看着，店门的风铃一响，走进来一家三口人，一对夫妻和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是个圆脸，眼睛也圆溜溜的。小女孩进门后，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眼睛一亮，手一抬，指着玻璃厨房说：“妈，我要照这样的！”

　　那女孩的妈妈顺着她指的方向：“这是单人照，我们今天要拍的是全家福。”

　　“我不管，我就要照这样的，这个哥哥好看！”

　　陈汝瑛往几个人的方向瞥了一眼，紧接着一惊，目光停在玻璃橱窗的其中一张照片上——好家伙，这不是余天真吗？

　　他愣了一下，走过去，就见照片是红底的，照片里的余天真打理得十分清爽干净，眼睛乌亮，嘴角微微翘着，咋一看有点英气勃勃的意思。

　　和平时倒不太一样。

　　老板走过来，“哦”了一声：“这是你家那小师弟，我看他长得挺好，就干脆摆出来当模特了。”

　　陈汝瑛心中不大爽快，暗想，人家长得好看，你就私自拿人家当模特，别人家钱多，你怎么不去抢？

　　吸了一口气，问道：“他来你家照相片了？”

　　老板笑笑：“这不是明摆的吗？要不然我怎么会有他的照片？”

　　陈汝瑛语塞，沉吟一下，又问：“什么时候来的？”

　　老板想了想：“就前几天吧。”

　　陈汝瑛皱眉：“好端端的他拍单人照要什么？”

　　老板笑了一下，把收据给他递过：“这我就不知道了。”顿了一下，随口说，“单人拍无非就是要□□件吧，要不然就是送给女朋友什么的，现在不都很流行这种？定情照。”

　　这话无疑是平地一声雷，陈汝瑛一愣，心中毛扎扎的很不是味。

　　老板漫不经心地说完这话后就进屋给人拍照去了，陈汝瑛还站在橱窗前，盯着余天真的照片发呆，片刻后，不大痛快地哼了一声。

　　昨晚一夜大雨洗去了热气，空气里冒着寒人的凉气，但陈汝瑛心里冒火，所以并不觉得冷。

　　此刻街上无人，他目不斜视地往前走，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好你个余天真，翅膀硬了，竟瞒着我偷偷谈恋爱！”

　　他不明白余天真“谈恋爱”和“瞒着他”之间有什么联系，反正心里就是不好受，且莫名的窝火。

　　他心想着今天必须把这事儿给弄清楚了。

　　余天真要是没谈恋爱那还好，如果真谈了，他说什么也得把他这条情根给砍了——小小年纪的，不好好学习，不好好训练跑去谈恋爱，成什么样子？

　　陈汝瑛气冲冲地回了家，结果进门一看，屋里一个人影也没有。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现在才下午四点多，余天真还没放学呢。

　　陈汝瑛带着一肚子怨气回了房间，他坐在椅子上，从兜里摸一张照片。

　　那照片不大，红底的，正是那张摆在照相馆玻璃窗上的余天真的那张相片。

　　他举着照片看了看，越看越窝火，看到最后把照片往抽屉里一放，锁了。然后拖了张椅子到门口坐着，好整以暇地等着余天真。

　　他等得很专心，且有点怒气勃发样子。

　　院子没人，四周已经被人打扫过了，地上不见落叶，整个屋子只有陈汝瑛一个人，所以陈瑞瑛进来之时，隔着一道门槛，一眼就看见了他。

　　陈汝瑛远远地坐着，一眼也叼住了陈瑞瑛。

　　昨晚，他才因为陈瑞瑛和余天真闹了一场。此刻一见到陈瑞瑛，就有点气不打一处来，又联想到余天真谈恋爱的事，就更加不忿了。

　　但对方笑脸盈盈的，陈汝瑛也不好开口就损人，险险地将一口怒气咽下去，绷着劲儿：“大哥，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陈瑞瑛走过去，闲闲地说：“没事，就偶尔过来逛一逛。”

　　你这只老狐狸，平时一年到头也见着你几次人影，这会儿一认识了余天真，就知道过来逛逛了。

　　陈汝瑛望着他，笑道：“那过来坐会儿，我们兄弟俩聊会天？”

　　陈汝瑛说是这么说，但没有给人让座的意思。

　　陈瑞瑛见他八方不动地坐着，就回答道，“不坐了，我就过来逛一逛而已。”探身向里望了望：“就你一个人在？”

　　陈汝瑛佯装不在意地问：“找人？”

　　“也没有，就看看天真在不在？要是他回来了，你让他过去找我吧。”

　　陈汝瑛坐正了，一挑眉头：“大哥你找天真是有事？”

　　“没什么事。”

　　“哦——”陈汝瑛意味不明地拖了长声，心思一动，忽然说，“大哥，你的清静经我看了，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