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妄》作水成茶

1、第一章 别赖床

　　此时正值中午，太阳正盛，阳光通过大开的窗户扑进楼道，将原本昏暗的环境照得透亮。

　　正对窗户的电梯显示屏内原本正在往上跃动的数字随着一声“叮咚”声后便停在“4”这个数字上一动不动。

　　下一秒，电梯门缓缓打开。

　　一双鞋从电梯内踏出，没有丝毫停顿地走向写着403门牌号的房间。

　　来人一身休闲打扮，白T黑裤，牛仔外套。宽肩窄腰和极好的身材比例愣是将这十分平常的搭配衬得养眼起来。

　　他的一只手还拎着一个沉甸甸的袋子。从袋子上的logo来看，是小区附近超市的购物袋。

　　黑色的短发被窗外照射进来的光下晕成亚麻色，发丝间闪烁的粒子光晕随着他低头拿钥匙的动作若隐若现。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的咔哒声被寂静的楼道放大，锁孔咔咔响了几声，门把被一只手覆上，那手骨节分明，冷白的皮肤下是稍显青色的血管。

　　只见手背的血管处略微凸起，门把开始被转动，推开。做完这些后，那人将锁孔上的钥匙拔出放入裤兜，旋即走近房内，将门轻轻合上。

　　这是一间装修十分简单的一居室，站在玄关处便能将屋内布局收入眼底。只是由于窗帘拉上，阳光被遮挡，室内显得昏暗，恍若夜晚。

　　将手上的购物袋放在地上，男人弯腰从一旁的鞋柜里取出摆放整齐的室内鞋换上。

　　起身，他将重新拎起的购物袋随手放置在餐桌上，随后便将客厅的窗帘歘一下拉开。

　　原本昏暗的室内被阳光争先恐后地涌入，乍然的亮堂刺得男人的眼眸忍不住眯了一下。他很快地环视了下四周，而后便往这间屋子唯一的卧室位置走去。

　　打开卧室门，不出所料又是昏暗的环境，床被之中有鼓起的一团正规律地起伏，仔细听还有清浅的呼吸声传来，这些无不昭示着床榻之内的人好梦正酣。

　　可男人对于破坏他人美梦显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他大步朝窗户的方向走去，再次毫不犹豫大力将窗帘拉开。

　　光亮大盛。

　　“唔——”

　　这一举动刺激到了床内的人，他轻哼一声，似乎对突如其来的扰他清梦的光源十分不满。只见他皱着眉往被窝里缩，企图将恼人的光阻挡在外。

　　奈何被窝太温暖，虽能将阳光阻挡在外，可同样也将氧气隔绝。

　　坚持不到一刻钟，床内的人终究还是没忍住。他呼吸不畅地将脑袋伸出被窝之外，白皙的眼皮落下阳光，睫毛轻颤。

　　他尚在迷蒙间，两道好看的眉毛皱成一团，似对刺眼的光很是不喜。

　　这一幕早被站在床边的男人尽收眼底。他姿态闲适，垂眸挠有兴致地看着被窝处，并不急着将里头的人叫醒。

　　床内之人又不甘心地蠕蠕动动将各种姿势都折腾了个遍，在发现无论什么姿势都无法挡住那可恶的光线侵袭后，终于还是从睡意中清醒过来。

　　他眼皮动了动，投降般睁开双眼。濡黑的眸子润润的，还带着些初醒时的茫然神色，懵懂地撞进床边之人的眼底。

　　见他放弃挣扎消停下来，男人这才开口唤他：

　　“程淇星，我有没有说过，周末不许赖床？”

　　声音低沉如拨弦颤动的大提琴，丝丝缕缕似要钻入人心。

　　程淇星将头埋进枕头里，闻言身子不可察地轻微顿住，而后他又悄悄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挠了挠裸露在空气之中的那只耳朵，却并不答话。

　　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落针可闻。僵持了一会儿，床上龟缩的人影总算又动了动，他将身子翻过来，偷偷睁开一只眼往上瞟。

　　正巧与男人投射下来目光对了个正着。

　　“咳——那个……”

　　被抓包的尴尬顿时席卷全身，程淇星眼神乱飘，最终还是决定将身子从迷人温暖的被窝里拔出来。

　　他唉唉叹气，起身双腿叠坐在床榻边。抬手揉了揉因睡眠而凌乱不堪的头发，喉间咕哝着发出模糊的字句：“我又不是故意的……”

　　虽然声音低如蚊蚋，但还是被男人敏锐地捕捉到了。他向来温润的薄唇紧抿，透露出不赞同的意味：“你又熬夜了。”

　　斩钉截铁的语气，不是疑问，而是仿佛亲眼所见般。程淇星脑袋低垂，一副真心认错的模样。

　　看着因垂头而露出来的一截白皙脖颈，男人叹了口气，还是妥协：“下不为例。”

　　“我就知道阿舟肯定舍不得怪我！”

　　自认认错态度“十分良好”的程淇星高兴得从床上蹦起，一个跳跃直接往施衍舟的身上扑去。

　　发丝在空中跳动飞扬，熟悉的泰山压顶。程淇星毕竟是个大男人，若是别人，大概率会被压倒在地，可施衍舟却是稳稳地接住扑过来的身影，显然这种事情发生早已不是一次两次。

　　他单手箍住怀中人劲瘦的腰身，避免他往下掉。低头瞧着扑进他怀里后直接用双手圈住自己脖子的程淇星，语气无奈：“下来，饿不饿？”

　　说话间喷出的热气喷洒在程淇星的耳廓，有些痒。但此刻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施衍舟的说话的内容上，并未在意这点痒度。

　　经过施衍舟的提醒，程淇星这才意识到肚子一阵紧缩，原本被忽视的饥饿感汹涌而来，催出“咕……”的一声巨响。

　　不止如此，一响过后，被忽视已久的胃又像觉得不解气似的，紧随着接连又响了几声，起起伏伏，臊得他急忙从施衍舟身上往下爬。

　　慌乱之中，似乎还不小心踩到施衍舟的脚背。

　　脚背上传来的痛感施衍舟当然知道，只是他毫不在意。

　　他面不改色地瞧着前面的人又慌又急的样子，又抬手压了压他脑袋上翘起的一小撮头，低头笑着温声提醒：“别急，穿好鞋，地上凉。”

　　笑声从胸腔发出，震颤到心底。又像是羽毛，轻轻挠了一下程淇星一下，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被挠到的地方往上窜，最终化作耳尖一抹红。

　　“哦、哦……”怕被看出异样，程淇星连忙装作忙碌地低头寻找昨晚上床时不知踢到哪个犄角旮旯的拖鞋。

　　那身影在房间内团团转，像只满室乱转寻不到出路的小鸟。施衍舟无奈摇头，他深知程淇星的脾性，这拖鞋看来一时半会找不着了。

　　想到还放在餐桌上亟待加工的食材，他叮嘱了程淇星两声后，便任由他继续寻找消失的拖鞋，自己则安静退出房间往厨房而去。

　　听到那逐渐远去的脚步声，程淇星这才停下动作，松了口气。

　　他伸脚从角落里勾出来一只拖鞋，又从不知道哪个地方再找出来一只，而后将他们套上脚，就这么在床边坐下。

　　伸手捏捏自己的耳垂，程淇星内心懊恼怎么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施衍舟只是笑一下他都能害羞到耳根发烫。

　　此时，厨房那头油烟机轰鸣声开始响起，偶尔出现锅碗瓢盆的碰撞声。

　　接着噼里啪啦油被滋啦溅起的声音开始出现，有饭菜香隐隐飘进卧室。

　　那点子羞恼早在闻到香气后便被程淇星抛之脑后，他鼻翼翕动，诱人的饭菜香让他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施衍舟的厨艺好像又进步了。程淇星默默想着，感到肚子越发空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