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Chapter 4 副驾驶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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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笙对幼年生化体也是一视同仁，一刀毙命，不让他们慢慢地被疼痛折磨而死，即使他们可能完全感受不到疼痛。
直到目前为止，没有人能和生化体交流。
匕首已经下意识贴近小女孩的脖颈，被柏笙硬生生转了个弯狠狠插向木门。扬起的碎片被手臂挡住了，护腕上的木刺无疑彰显了方才巨大的力道。
“请问您是活人吗？”小女孩抱着泰迪熊，扬起脑袋看向柏笙。
柏笙下意识观察了一遍她。
衣服干净整洁，脸上没有瑕疵，指节没有茧子，没干过脏活累活。口齿清晰，思维逻辑有瑕疵，爱好正常，泰迪熊内部无异常。
过于正常了。
柏笙看了她一会儿，蹲下来摸摸小女孩的头，顺便拔出门上的匕首。
门已经被捅穿了，留下了一个大洞。
“之前谁和你待在一起？”
“爸爸。他已经出去两天了，现在还没回来。”
说到这里，小女孩的眉头一皱：“他明明说好只去一天的。我想去找他，但我打不开门。”
柏笙瞥了一眼被自己暴力破环的门，生出了一丝心虚。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女孩反手摸了摸柏笙的头：“他大概率已经异化了。”
女孩自顾自去了一个房间里拖出一个箱子，柏笙也顺便拔下了护腕上的刺。
“这是爸爸给我整理好的箱子，他让我看见政府来救我就让我走。他说反正他也不想活了，也就不必告诉别人有他的存在。”
“我是孩子，又不是傻子，一个六岁左右的小女孩不可能在这种地方独自生活，”女孩耸耸肩，“更何况我知道他不是我真正的爸爸。”
柏笙取出一盒检测试剂：“但是要给你抽个血，不然带不走你。”
“抽呗。”
女孩撸起袖子漏出手臂，柏笙沉默地蹲在一旁帮她抽血。
他觉得她是个人类，但是流程还是要走的，而走流程必须要抽血。
他其实很讨厌血。
“这个是什么意思？”女孩坐在柏笙旁边晃着腿，指指检测盒上的一根线。
“如果是两根线，就是检测阳性，说明你也要变成生化体了。那你就……”
“只能死了？好像也还行。”女孩咂咂嘴，开始和手上的泰迪熊自言自语。
柏笙听着女孩唱着弟弟小时候也唱过的儿歌。真是奇怪，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小孩子们还是来来回回唱那几首歌。
清脆的歌声踩计时器的滴嗒声，恰是心脏的节拍。
红线没出来就可以把她带回去，红线出来的第一时间就得把她杀死。
检测试剂必须测满6分钟，一共360秒，少一秒都不行。
“要过几分钟啊？”
“6分钟。”
“哦。”
女孩继续唱歌。
“滴！”
“现在没事了吧？”女孩指了指只有一根线的试剂盒。
“没事了，这本来也不是什么令人紧张的事情。”柏笙收起了试剂盒，牵起小女孩的手。
“我叫喻童。口字旁的喻，童年的童。你叫什么？”
“Bytion.”
“你不是中华辖区的吗？”
“我是被别人收养的。”
“哦，和我一样。”
柏笙把女孩一把抱起托在怀里，另一只手提起行李箱向飞艇慢步走去。
今天是S-GA3025上的一个很好的日子，即使恒星血色的光辉黏腻地舔舐着大地，星星点点布满了艳红的光。纯净的风卷起了小女孩洁白的衣角，那是上天在节奏悠长的重重叹息中给予光明的轻柔的翅膀。
河流也是暗红色的，可能是血也可能是无奈的希望。悬浮在空中的飞艇有着一种不死之物的僵硬冷漠，事不关己的姿态至少让人感受到了极度安全。
喻童忽闪的大眼睛盯着血色的河流：“他们是人类吗？”
“嗯，他们曾经是人类。”
柏笙把喻童安顿在飞艇一个隔间里，去中控台把四周调成半透明状态。
来之前并没有想到这个地方还有幸存者，他抗议过后上头才把空间设置的很小，好在好在够一个小孩子生存。
“我还要继续去搜寻幸存者，你就先待在这里。谁来都不许开门，必须先通知我，你爸爸也不行。”
柏笙递给喻童一个古朴的传呼机：“长按按钮就可以说话了，说完松开，上面的设置不要调。你不是一般的孩子，你应该懂的。”
“我懂的，谢谢你Bytion哥哥。”女孩坐在小床上抱着泰迪熊：“那你可以先帮我把箱子先打开吗？”
箱子里很简洁，一堆书，一些衣服，没了。
“谢谢哥哥，哥哥再见。”
女孩打开一个本子，在上面涂涂画画。
柏笙没有看别人日记的兴趣，就算是自己的亲弟弟也不会，便锁好门走了。
居民区的任务其实相当之快。
还是那句话，这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还有，他没有看见喻童的爸爸。
可惜了，那位父亲应当是个好人。
他漫无目的地在居民区走来走去，检查着每一个建筑里剩下什么。
对于大部分同样职业的人来说，他们的任务记录一般都是“清理完毕，检查时无新生化体发现。”
他从不这样写。
“清理完毕。
“E栋102室墙壁上有'我快死了'的字样，墙壁前倒了一个人。饿死的。名牌已收回。
“C栋204室客厅中蜷卧着一对抱在一起的夫妻。名牌已收回。
“……”
这也是为什么他不喜欢写报告的原因。
他希望所有人都正视死亡，而不是只说遇难者人数加一。
但是上头不需要这个，他们只要清理完成的肯定答复。
那些象征着一条生命的名牌交上去就是直接销毁，所以他每次都执拗地往住所带：他的住所有一个房间专门放这些名牌。
他也试着回收生化体的名牌，但是没有成功。
柏笙最后带着喷灯又消杀了一遍居民区就回了飞艇。
喻童还在写。
“居民区任务100%。”
“工厂任务已开启，清前往「工厂区」进行清理。”
冷酷的机械音不知道怎么就是有点古怪，柏笙果断截断了人工智能的所有权限。
他不能赌。
“喻童，写好了吗？”
“Bytion哥哥，我写好了。”
“能不能帮我个忙？我知道你不是一般的孩子。”
喻童撇撇嘴：“虽然确实是的，但是之前好像也没人把我当天才看。”
“可能违背物理学，是同性相吸了？”
“我喜欢这个说法，”小女孩晃晃腿，“我要帮你什么？”
“看个地形，两只眼看有点累。帮我报位置就行，做我的副驾驶员。”
“帮你看地图？”
“可以这么说。”
“好的。”喻童爬到了副驾驶位上，一屁股坐了上去，和仪表开始大眼瞪小眼。
从柏笙的视角就是一个挡风玻璃都看不见的小孩一脸深沉地坐在座位上，看起来倒有模有样。
柏笙过去帮喻童捆好安全带，顺带着调高了座椅高度。
“指南针会看吗？”
“不会。”
“地图会看吗？”
“不会。”
“没事，把这几页手册看一下，我先去调一下能源量。”柏笙打开一本电子书给喻童。
喻童看着《入门到精通：100小时学会看星球地图（魔改版）》陷入沉思。
没有人工智能，控制飞艇的能源就得手调。
他在学校时的成绩应该是98，扣两分是因为实操完毕忘了叫老师检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有那么多程序性的东西，毕竟他干了这么多年还没碰见几个要走正式程序的东西。
能源是手动分配的，大概就是估算每天使用的时间然后去调配能源使用比例。
能源，当然越多越好，太少了有些功能就直接用不了了。
这事主要考察统筹规划能力，还是很简单的。
死板的机箱上有10块六角凸起，各需特制的扳手。当然如果你力气足够大也可以拿一个扳手拧完所有凸起，那是蠢货的行为。调能源量的具体操作就是拧凸起，查看上方示数部分的红标，听机箱发出的声音，一直调试至满意的位子。每个凸起对应的精度不同。
柏笙抄起扳手就开始工作。
“滴！”
能源少了。
柏笙完全不用抬头看示数，丰富的经验已经可以让他光听声音就判断能源量了。
“嘀！”
不够准。
柏笙拧着眉毛把最后一个凸起拧了大约15度。
“滴！”
准了。
柏笙以此类推又调了其他几组。
“我看完了。”喻童的声音传来。
“来了。”
“这本书好无聊。”喻童拍拍脸，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我也那么觉得，所以删了一堆内容。这已经是究极魔改版了，本来它有1000多页。”柏笙调出了另一本电子书给喻童展示：“有一些注意事项你看看这两页。这是我写的，简洁一些。”
喻童扫了几眼：“确实简洁。直接说到点子上不就好了嘛。什么时候出发？”
柏笙帮喻童戴上防护耳机和麦克风，动作轻柔的像在打扮一个易碎的陶瓷娃娃。他一直蛮喜欢小朋友的。
“马上出发。”
他在操作台上操作了一堆仪器，并在喻童有些崇拜的眼神中按下了启动键：“飞艇状态正常，驾驶员防护设备正常，副驾驶员防护设备正常，能源充足。请副驾驶员喻童在途中随时播报行进方位，目的地工厂区A1。Over.”
“Roger.”
“啊，你竟然会啊。”
带着战术半指手套的右手拉下推进拉杆，柏笙又清了清嗓子：“副驾驶员喻童，身体不适请报备。”
”Roger. When ready, climb to 100 meters.”
“术语你都学了？”
“后头有表。”
“挺聪明啊。”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Chapter 4 副驾驶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