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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chapter8 “菠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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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巢的鸟儿振翅飞跃晚霞的天空,华灯悄然亮起。精致的上班族卸下面具,拖着疲惫的脚步,背离霓虹,回到居所。流浪的野犬,夹尾穿梭在潮湿的陋巷。
晚风熏人,魏承言专注把控车头,车把两边的塑料袋晃荡碰撞,重量不轻,魏承言依旧表现轻松,隆起的双臂肌肉线条紧而实,不像是健身房蛋白粉喂出来的夸张线条。
侧坐的易宣年垂头盯着流动的柏油马路,他翘起小腿。视觉传达的距离,造成只要再将脚伸长些脚尖能够点地的假象。
柏油马路消失,转而是胡同的水泥地面。易宣年抬头,卖花的三轮摆在路边,三轮车边上还摆了两排绿色植物,绿萝、多肉、马蹄莲……花店里常见的绿植摆件。
易宣年意动,他扯了扯魏承言的衣角。
“承言哥,能停一下吗?”
“怎么了?”魏承言闻言按下刹车,疑惑看向后座的易宣年。
“我想买点绿植,房间里太空了,买些东西添点人气。”易宣年不好意思,毕竟马上就要到家了,还要麻烦魏承言停下来等他。
“那你去吧,我等你。”
魏承言没有意见,易宣年房间太久没人住,就算打扫了一遍也还是有一股霉味,买植物吸吸味也不错。
“那我去了,麻烦承言哥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说完,易宣年快步走到卖花摊子旁边。
老板摆了半天摊,没接多少客,好不容易有客上门,立刻迎了过来,热情询问:“客人,需要些什么?”
“绿萝和……”易宣年仔细挑拣着摊子上的植物,说实话老板摆的东西都是容易养活的植物,只要有阳光和水,就能长得很茂盛。只是有些品相不怎么好看,易宣年自小耳沾目染,周镜华喜欢莳花弄草教了他不少花花草草的知识,连带着这个喜好也让易宣年学到了。
“你看多肉怎么样,好看容易活。”老板热心推荐,生怕易宣年要走了。
易宣年偏头看向桌子上堆成一堆的多肉,小小的一株扎根在造型简单的塑料花盆里,个别造型新颖吸引了易宣年的目光。
黄色的多边花盆,单个绿色多肉卧在泥土里,白色的石子遮住了土。
像菠萝,突然,一个想法闪过易宣年的脑海。
“老板,把这个装起来,多肉和绿萝分开装。”
“好嘞。总共30元。”
老板喜笑颜开,笑眯的眼角的皱纹凸显,忙不迭地把绿萝和多肉装好递给易宣年。
易宣年接过袋子,从口袋里拿出钱包,从中摸出钞票,干脆付钱。
“谢谢啊。”
“你慢走啊。”
“承言哥,久等了。”
“没事。”魏承言正准备出发,却见易宣年还站在原地。
“宣年?”
“这个给你。”易宣年把其中一个袋子递给魏承言。
“你买的什么就给我。”魏承言失笑,就买两盆植物,还送自己一盆。他拿过塑料袋,打开低头一看,一个“菠萝”装在袋子里。
“多肉。谢礼。”易宣年眨眨眼,“我特意挑的,好看吧。”
“好看。”魏承言点头,“但是……”
话音一转,“有没有可能,我好像不会养植物呢。”
魏承言坏心眼想逗逗易宣年,他装似为难。
“万一养死了怎么办?”
“很容易养的。”易宣年赶忙解释道,“放在窗台,一星期浇一次水,不用多费心。”
瞧易宣年唯恐他拒绝的样子,魏承言明了:这是觉得今天太麻烦我,想送东西补偿呢。既然如此,还是不要太过分。脸皮薄,逗过头可不太好。
“好吧,我就收下了。”魏承言把袋子挂在车把上,旋即半是认真半是严肃道:“我不怎么会照顾植物,要是辜负了宣年的心意,我还是会很愧疚的。”
“既然送给你了,那就任君处置。”易宣年郑重回答。
“是吗?”魏承言思绪一转,他做商量语气,“不如这样,宣年。”
“什么?”
“你可能不知道,我九月份就要离开燕京去冰城上学了。”魏承言循循渐进。
“承言哥不在北京读大学吗?”易宣年不解,燕京城土生土长的人,要离开机会更多发展更好的首都,去往寒冷的东北。转念自己未来也没用长留北京的打算,对此也就不稀奇了。
“很奇怪吗?”许是嫌左脚撑地太久累脚,他换了一只脚撑,“世界那么大总要去不同的地方体验体验。”
魏承言看似沉稳,骨子里却是天生的不安定,他小时候招猫逗狗,做的事时常让母亲林菡心惊胆战。后来年纪渐长,他心知有的事可为,有的不可为,然而常人眼里的不可为不理智,他还是想尝试。
易宣年摇头,而后又听魏承言说:“所以,哥哥出去看世界的时候不怎么方便照顾多肉,更舍不得白费你的一片好意,不如宣年你包一下售后。”
“售后?”
“嗯,售后。”魏承言笑眯眯,像只不怀好意的狼,“我不在燕京的时候,我把‘菠萝’寄养你那,等我回来,我再拿回去,怎么样?”
“可以。”易宣年果断同意,既然要养植物,一个是养,两个也是,只不过多肉有两个主人罢了,转念一想这和读寄宿学校的学生没什么两样,寒暑假在家,其他时候在校。
“那就这么说好了,不能反悔。”魏承言本以为要多费口舌,没想到易宣年如此干脆的接受了。他哂笑,摆手让易宣年上车。
胡同路灯投下昏黄的光,将自行车和二人影子拉得老长,嘎吱嘎吱声渐行渐远消失在胡同深处。
易宣年告别魏承言后,拎着两袋径直回到房间 。院子里没灯昏暗暗的,只能凭借院外射出的微博光线才看得清路。期间易宣年一不小心踢到了摆在一角的花盆,他一个趔趄,低头查看是盆开了花的虞美人,只不过花开得小小的,不符合易宣年印象里的样子,有些营养不良。
易宣年放下袋子,弯腰搬起花盆放在屋檐下,那里光照充足,有风又不至于太热。他满意点了点头,重新拎起袋子,返回屋内。月光下虞美人随风摇了摇花蕾。
打开灯,将东西安放在桌子上,易宣年斜靠着椅子长舒一口气。他仰头怔看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他起身打开行李箱,找出衣物,不紧不慢地去洗漱。
易宣年拿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黑发,他目光瞥到了放在客厅的琵琶,琴盒就安安静静地摆在那,这一天车马劳顿,修风扇打扫房间买东西,晕头转向的,都忘了琵琶还放在那儿。
易宣年心中莫名心虚,有种背叛爱人的感觉,他快步走过去,拿起琴盒,充实感冲散了恐慌。
他提起琴盒再次返回了房间,他放好琴盒,床发出“啪”的一声,易宣年摊在床上,床头的手机响起,他翻身伸手拿起手机。
“嘟——”手机接通了。
“宝贝,到家了?吃饭了吗?妈妈不在家,你一个人在家还习惯吗?”才一接通,关心如同狂风骤雨打芭蕉似的,连番问来。
“妈妈,你问这么多,我都不知道该先说哪个。”虽是如此说,但易宣年还是一一回答,“上午到的,刚吃了饭,还算习惯吧。”末了还补了一句“您放心吧。”
易宣年撒了个谎,他和魏承言买完东西没有在购物中心多留,自然没有吃东西,回到家他也没有心情做饭。毕竟水煮白菜西蓝花寡淡无味,而他也只会这些,周镜华女士会的菜式有限,教他的自然有限,水煮青菜是她最得心应手的。
“是吗?”电话里另一边的语速不再急,“你还是第一次一个人住,我总有些难放下心,听到你还好,那就行了。”
“嗯。”
杨率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宣年,对不起。”
“没关系。”易宣年知道杨率在为什么道歉。他理解,因为这些年来的亏欠,杨率和易应徽道了无数次歉,他早前还小的时候有过不解,甚至怨恨,可随着他了解到他们工作的重要性,他释怀了,即便有时还是会委屈:真的不能陪陪他吗?他们尽力了,尽力给他最好的,一有空闲就给他写信打电话,关心他的一切,爱意流露在字里行间。只不过万事不由己而已。
“妈妈这边工作还要持续一段时间,过一段时间妈妈就回来了。”再雷厉风行的人也有柔软的一面。
“好。”易宣年轻声应答。
“好,宝贝,你早点睡,妈妈不打扰你了,再见,晚安。”
“你也是,再见,晚安。”
电话挂断,易宣年叹了一口气,把手机充上电。他正要躺下时,想起魏承言给他的电话。抬手摸到手机,把一串数字录入了手机。
“嗡嗡。”
台灯亮起的房间,埋头处理桌上小玩意的魏承言放下手中的焊锡枪。
打开手机,短信接收,屏幕上显示:“今天谢谢你,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发信人:易宣年。
魏承言会心一笑,摇摇头,在手机上操作一番,然后拿起拿起焊锡枪继续苦干。
“谢谢宣年,请多多指教,你我来日方长。”正在传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