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能灾祸[星际]》猫不周

57、团队领袖

　　不到9点，骄阳已然当空高悬，炽热得失去了轮廓，仅可见一轮模糊的光晕。

　　为了对抗逐渐攀升的高温，焦氏学院布设的大型控温系统自调控，将温度设定调低了2℃，风级升为4级。

　　和风不断穿拂而过，在随处可见的繁茂林木中引起簌簌声响，晃动枝桠，摇曳绿叶。四合院外，蔷薇爬满整墙，花繁叶茂，白粉拥簇，偶尔缀上一两团艳丽朱色，姹紫嫣红。

　　花团锦簇的院墙前，泰礼众人面面相觑。

　　“机械师也要参赛？！”

　　宗唯狡猾地眨了眨眼：“邀请函可是涵盖了两人份的经费。”

　　在她身后，仍是上次那台鱼式飞行器。朱红焦字攀附于尾翼，龙飞凤舞。飞行器的舱门缓缓开启，下放舷梯。

　　暗示不言而喻，那就是再怎么疑惑，这个贼船也是不得不上了。

　　登上飞行器后，泰礼众人想要就“机械师需要一起参加决赛”的赛制了解更多细节，结果宗唯两手一摊，表示自己并不比他们更清楚内情，只是按照今早接到的通知前来接人。

　　“怎么还要我们上场？”姜航茫然中带着紧张，“上去做什么，比谁修机甲修得更快吗？”

　　如果是引擎比赛，无论拆卸还是组装、修改还是设计，那绝对不在话下。可当专业换成机甲，一个刚刚才开始接触的新领域……在二次改装重明鸟时不断碰壁的沮丧仍然历历在目，她可没自信去秀什么技术。

　　思及当时齐戎展示出的实践经验，以及对方过往在专业知识上表现出的靠谱，姜航下意识殷切相望：“老齐，快，赶紧来分析一下。”

　　不止是她，其他人也纷纷将视线投了过来。

　　之所以对齐戎抱有信任，认为对方肯定能够言之有物，并非一蹴而就的结果，而是近一个月往来合作里逐渐积累形成的惯性。

　　首先是担着会长名头呢，这个小团队可以说是齐戎一手策划起来的。

　　就团体形式而言，若是成员各有各的想法，固执己见，那么领袖一职基本上是形同虚设。然而当成员们失去方向，或者急需有人调理评判异见的时候，人们又往往会在第一时间去向领袖求证。

　　这是社会发展下历经无数次历史经验教训的产物。

　　个人能力有限，需要通过集体合作才能完成和促进文明的重大发展。而集群极易转化为乌合之众，必须有某个强有力的权威进行统领。由该权威来判定集体行为的对错，继而引向积极进步的道路。

　　本星历时期的星际大扩张，多国联合政府之所以转变为中央大政府，就是基于以上逻辑。后来，英仙和切诺斯特星域的开发建立也都继承延续了该理论。

　　英仙星域过于遥远，暂且不论。在切诺斯特内部，大大小小的星区加起来多达16个，其中大型星区5个、中等4个、小型7个——要么采取中央大政府管理模式，如灵钟星区、逐熵星区；要么是军政结合政府（如与灵钟毗邻的第六星区）或资本帝国制（如边境距离英仙最近的蒙卡星区），比之中央大政府要更为集权。

　　在这样的强权政府治理下，人们天然地认可“在其位谋其政，任其职尽其责”的政治观点，在出现异议时寻求领袖支持——哪怕在此之前可能这个领袖毫无威严可言，仅仅只是名义上的摆设，也不妨碍成员们首先想到的就是TA。

　　况且，与摆设正好相反的是，作为泰礼小团体的会长，齐戎并不仅仅只有个名头。

　　当机甲改装已然做出第一版方案，是他率先打破常规，大胆提出了新猜想，并据此给出针对性建议——为其他人确立了方向，体现出性格上的审慎和周到严密。

　　在第二版的具体改装过程中，尽管是无意为之，却仍身体力行地成为了效率的榜样，并不吝为其他人提供机械处理相关帮助——显示了立竿见影的行动力和执行力，十分直观地印证了其专业实力。

　　因此，在名义和能力兼收于一身的情况下，其他人在产生疑问时去寻求他的看法，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而且齐戎也没有让人失望，他确实有所思考。

　　为了方便沟通，他调转了第一排的座椅朝向，与其他人面对面。许霄坐在旁边。

　　飞行器行驶在学院上空，速度不算快。但考虑到前天飞行十分钟便抵达了比赛入口，时间有限，齐戎选择单刀直入。

　　“现在看来，其实初赛已经在一定程度上凸显出了机械师的作用……一天之内连比三场，中间没法完全修复机甲，师士精力逐渐降低，这个时候，机械师不得不迅速做出决断，应该重点修复哪个部分，才能让师士在下一场尽可能地发挥出实力。”

　　作为决断的直接受益者，许霄了然：“考验的是机械师对机甲有多熟悉、对师士有多了解。”

　　“没错。”齐戎颔首，“如此一来，不仅排除了性能不够好的机甲，也将那些配合不够和谐的机械师&师士组合给剔掉了，一箭双雕。”

　　当初一天三场的比赛规则出来，尚且不解其意。现在再回头审视，其背后意图就清晰多了。

　　齐戎并不比其他人更早得知规则，只能一边思索，一边根据逻辑推测：“初赛对机械师和师士之间的默契进行了粗筛，那么决赛肯定有互相配合的要求，而且极有可能会限制双方沟通的权限。

　　在此基础上，赛制可能存在两个方向——第一，还是像初赛那样，先让师士发挥机甲驾驶水平，再让机械师展示维修能力，分开考验。第二，想办法进一步考验合作发挥。”

　　众人不假思索：“那肯定是第二个！”

　　光是一反常态地将机械师纳入比赛范畴这一点，就能看出焦氏学院的野心，并不甘心只是举办一场常规的机甲比赛。

　　而齐戎提出的两个方向，第一个已经在初赛玩过了，没必要再弄个决赛来新瓶装旧酒。第二个明显更有新意，更具有看点，足以让焦氏试飞会在眼花缭乱的大型机甲赛事中独树一帜。

　　经过前后分析，尽管无从得知决赛究竟会有什么样的赛程设置，但是起码现在众人心里都有底了，不至于茫茫然地上场。

　　实际上，齐戎推敲得更深入些，思忖道：“如果想要追求创新，从其他方面入手，如提高比赛奖金或赛事危险性，能够更快地引发舆论关注。为什么会选择纳入机械师作为比赛的一环？而且筛选方向也和其他比赛存在明显区别。”

　　机械维修作为比赛中的一环，在其他领域早已存在。譬如竞技级别的公路赛车比赛、飞行器比赛等等。在这些赛事中，机械维修往往都是一个成熟的团队，包括主刀机械师、数据分析师、武器工程师等等多名成员。

　　在机甲领域，类似形式并不多，尤其是单人参赛的情况下，机械师往往只是作为赛前后勤提供支持。

　　而本次试飞会，不仅未在赛前通知“师士应该带上至少一名机械师”——初赛时就有不少师士选择的官方机械师，这样的临时组合能有多少默契可言？

　　除此之外，初赛传递出的信息，侧重点似乎也不在于机械处理技术是否完美、处理结果是否会影响到后续比赛，反而隐藏着一种微妙感，看起来不像是在较量某种本领或技术。

　　“……更像是一场测试。”齐戎说道。

　　姜航等人眼前一亮：“对对，是这样！”

　　随后，齐戎又让邬可查询了近几年的新闻，联想内容为“焦氏学院董事会相关”、“新星球，可能地面承载力差/磁场特殊/，总之无法启用大型机械部队”、“环境恶劣，后勤受限”等几条依据赛程推演而出的条件。

　　经过一番快速检索，邬可投影出了三条完美符合以上要求的新闻。

　　第一条由海桑政府星球开发部门在两年前发布。新闻内容显示，在与英仙星域合作开发魍魉星域的进程中，暂被编号为12区星系的所有行星已探明全部生物情况。

　　三个月后，发布了第二条新闻，以简洁的快讯形式公告了该星系内部的WL75行星存在一种新真菌，经实验后发现其极具医学价值。

　　又过了近一年，第三条新闻发布，同样是快讯形式，播报了WL75开发受阻。原因在于该星球地质环境复杂，工业机械推进缓慢。

　　参与WL75开发的资本是三个大型实业集团。其中之一的【珑程集团】旗下有一家分公司，珑成技术和管理咨询公司，恰好是焦氏学院的董事会成员。

　　情况呼之欲出——本次试飞会就是为了解决WL75开发难题而设！

　　尽管缺乏更详细的信息，无从知晓最终试飞会的结果会以何种形式提供解决方案，但是两者存在关联是毋庸置疑的事情了。

　　泰礼内部的沟通并未故意避开宗唯。她在驾驶座听完分析，心生佩服：“我这个本校生都不清楚的事，你们竟然只靠几个有限的线索就推理出了前因后果，逻辑实在是太严密了。”

　　她说的是“你们”，不过大家都知道，主要功劳在于齐戎，也纷纷赞同，再一次感慨其大局观。

　　这不是第一次了。从小角度切入，三言两语间拨云见日，齐戎似乎尤其擅长。

　　许霄拿肩膀挨蹭蹭，弯起眼睛：“在夸你哦。”

　　齐戎捏了捏他的手指，故意叹气：“没办法，男朋友太厉害了，我得加倍努力才行。”

　　小情侣在互相夸夸，其他人则抢在飞行器抵达终点前，以“考验机械师&师士组合”为基础，各自明确了几条原则。

　　明中翳向姜航强调，一切以赢得比赛为准，不要替他考虑身体问题！甚至自嘲地说“祸害遗千年”，暂且死不了呢！要真出了问题，直接捎带上焦氏学院这么大一个私人学府，血赚！

　　宗唯连忙替自己的母校婉拒这种自损八百、伤敌一千的一换一方案。

　　当然，明中翳再嘴硬，也没法忽略体能差异的客观存在。所以面对任何机会，绝对不能迟疑犹豫，能在前期达成的目标就不要往后拖延——姜航在果断做出决定这点上确实比较欠缺。

　　狄莲则向蔺银说明，她的特长在于伺机而动后的短程爆发，整体风格中庸稳定，不擅长突袭、奇袭。因此尽量避免突发奇想，在比赛过程中不要因过于看重某个点而冲动地做出选择。

　　要不说人容易和互补的人成为朋友呢——与姜航不够果决的性格正好相反，蔺银的毛病就是决策做得快，却经常属于短视上头的结果，视野不够全面。

　　至于许霄，没什么好嘱咐的，拥有专属机械师的高傲已经尽数体现。他兴奋的情绪居多，毕竟以前没见齐戎参加过什么比赛，更何况这次还是两人一起。

　　反手抓住齐戎的食指摇了摇，满怀期待：“加油加油，我们要当第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