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生活 ...
-
秋雪放下水壶，从阳台走进来，“你是韩兆先？”
荆衡和他提起过，秋雪知道他是自己以前的朋友。
“啊我是……”韩兆先下意识回答，接着又觉得莫名其妙，“怎么你不认识我了？”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我失忆了。”秋雪只好无奈地说出来。
“失忆！”韩兆先很震惊，荆衡就没跟他说这件事，“那你得去医院检查吧。”
“已经去过了，医生说是大脑损伤引起的，治疗难度太大，只能慢慢恢复。”秋雪说着，示意他坐在沙发上。
韩兆先显然还没太能接受现实，愣愣怔怔地坐下，“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秋雪点点头。
“那你这五年都是在哪，怎么生活的。”
“我在江秋村，奶奶和妹妹一直照顾我。”
韩兆先恍惚地点头，“那就好，回来就好。”安静了一会儿，他还是没忍住说，“其实我真的以为你已经死了……”
当年陆长明说的那么信誓旦旦，而且他们想着沈玉濯如果没事肯定自己会回来，可一年两年过去杳无音讯，除了荆衡，他们几乎都没抱希望了。
谁成想，他不回来是因为失忆。
“我对不起你。”韩兆先向他忏悔，他不是一个称职的朋友。
秋雪摇摇头，“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没办法责怪或是原谅你，但既然我们是朋友，我相信你也很担心我，况且你有自己的生活，不必为此感到自责。”
韩兆先愣了一下，“你还真是不一样了，能说出这么一大段安慰人的话。”沈玉濯失忆居然会表现出跟以前截然不同的性格。
秋雪低下头，“可是，我觉得我比不上以前的自己。”
“你跟自己比什么，我跟你说你以前可坏了，一言不合就打人，谁要是惹了你他可就没好果子吃了。”韩兆先说得煞有其事，“你现在这个样子遇上以前的自己，你得被他吓够呛。”
秋雪被他逗笑了，“真的？你这么说我有点害怕了。”
韩兆先也笑起来，“当然，你是忘了之前拿着棍子追着我打。”
“别听他胡说。”荆衡一回来就听到他吓唬沈玉濯，他走过来道，“你以前没那么可怕。”
秋雪见他回来也起身过去，“我觉得他说的还挺有意思的。”他笑意盈盈的，荆衡揽着他的腰低头吻了他一下。
韩兆先：“……”
“这屋里不是没别人了两位。”
这都不背着人了。虽然他早就猜到两人的关系，但这多过分呢，刚一回来就给他吃狗粮。
秋雪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身，“我去看看花。”
在他出去后，韩兆先颇为疑惑地问荆衡，“他都失忆了为什么还跟你在一起？他不能只记得你吧。”
“因为他很爱我，超过了他的记忆。”
“……”
韩兆先真想给他翻个白眼，但他忍住了，“他这记忆是恢复不了了？”
“短期内比较困难，虽然可以做手术，但毕竟有风险，他现在情况稳定，没有必要强行恢复记忆。”
“也是。”韩兆先有些低落，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作为和他认识很久的朋友，他当然希望他能想起来。
荆衡提醒他，“从他的过去和家庭来看，忘记也可能会让他减少痛苦。”
韩兆先想起沈玉濯父母，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晚上秋雪想起从江秋村带回来的东西，翻找出他最开始穿的那身衣服，摸出还放在里面的粉色塑料纸。
“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吗？”他问荆衡。
荆衡认出来了，相隔五年，他给了沈玉濯一颗糖，他们都以为那是最平常的一件事，却成为了最后的记忆。
他接过来回答，“是糖纸，是我给你的。”这期间的时间像是不存在了，五年时间被压缩成一张薄薄的塑料，沈玉濯靠着这些念想，最终又回到了他身边。
秋雪在江秋村的时候，几乎是看到这身衣服，看到这片糖纸就想哭，现在他好多了，有一种终于放松的平静。
他上前小心地抱住荆衡，声音闷闷地传出来，“可以告诉我，我们是怎么分开的吗。还有我的家人，他们为什么都不来见我。”
他到家一天了，唯一来看他的人是韩兆先。他其实已经察觉到了，他的人生或许没有那么美好。
“明天带你回沈家。”荆衡紧紧回抱住他。
站在沈家别墅门口，秋雪的熟悉感异常强烈，院子里的龙血树，通向房门的小路以及两侧的花园，别墅里的布置，这些东西像是海绵一样填充进他的脑海，有了大致的轮廓后闭着眼都能想到。
他下意识上楼走向自己的卧室，一切都是该有的样子。
别墅的佣人早就离开了，老吴也有了新的去处，现在里面空空荡荡的，没有一点人声。
门口的被砍掉的人工林被重新栽种树苗，虽然还有些稚嫩，但已经和其他树差不多高了。
荆衡牵着他的手穿过林子，踩着上山的石阶一步步登上山顶。因为荆衡很忙平时很忙，存活下来月季花都被搬回了荆家照顾。
小木屋日复一日立在山顶，沉睡着等待它的主人回来。
“这是你爷爷生活的地方，你很喜欢这里，我们经常过来坐在屋子门口，看远处的山和天空。”
那时沈玉濯还说要找个地方去种田，没想到一语成谶，他真的去到了田野间，一去就是五年。
看过沈家后，秋雪没再提起家人的事。
荆老爷子过了两天来到了家里，他身体也大不如前了，但相较同龄老人还算健硕，他松垂的眼睛望着秋雪，声音更加沙哑，“你失忆了？所以一直都没回来？”
“是的，荆爷爷。”
荆老爷子缓缓点头，“我还以为，你是不想回到这个地方。”听到沈玉濯还活着时，他也很意外，还以为是他讨厌这里的人和事，知道是失忆才恍然。
他现在没资格去管荆衡了，荆衡费了那么大力气把人找回来，也不需要他就能很好地生活，那他想和谁在一起都是自己的事。
他慢慢开口，“以后你也叫我爷爷就好了。”
秋雪顺从地喊了一声爷爷，对方也笑了笑，拄着拐杖转身慢步离开。
生活就这样安定下来。
荆衡家里有一个书房，秋雪很喜欢待在里面，有些书他很熟悉，他觉得以前的自己一定也会喜欢，于是经常一看就看到忘记时间。
荆衡把办公椅旁边放了一张柔软的椅子，还铺上毛茸茸的毛毯，他一回来就可以看到沈玉濯缩在椅子里，软和安静得像一只小猫。
荆衡不想打扰他，但还是走近过去，握住他的后颈抬起，将他从文字中抽离，俯身亲吻下去。
秋雪一直都很习惯他吻自己，好像他们天生就该是这么相处的。书被合起放在书桌上，荆衡穿过他的腿弯抱起，一边吻着一边回到了卧室。
秋雪身上一凉，他喘息了一下握住荆衡的手指，“我想去上学……”他知道了自己之前正在上高三，“我想去高考。”
荆衡声音低沉，“我教你。”学校那么乱，他怎么放心他一个人去。
“不行……”秋雪忍着不稳的气息，抓着荆衡的肩膀，莹润的眼睛里含着水光，“我要自己去学，你让我去吧……”
他哼哼着求人，殊不知这样会让对方更过分。
“不可以，你要是再丢了怎么办，我就找不到你了。”
“我不会丢的，我一定放学就回家。”秋雪尽力做保证，为了让荆衡答应求了好半天，最终头晕脑胀地妥协做了许多事。
荆衡让他上的是私立精英制高中，不光教学质量高，平均一个老师只教十几个学生，每个都顾得过来，而且环境很安全，不会出现别的问题。
秋雪当然没意见，他从非常基础的知识开始学，学得很快，一个月下来掌握了高中的大半，原本想再学一年参加高考，但刚好时间上凑巧，他就直接上了考场，准备先试试，考不好再复习一年。
高考他被分配到别的学校考场，最后一科考试结束，周围的考生都欢呼着冲出来，秋雪拿着笔袋混在一群高考生中，一点也看不出来他是二十三岁的人。
荆衡等在门口，手里也和其他家长一样拿着一束花。
秋雪含笑接过，“你怎么也带这个。”
荆衡道，“给你仪式感。”
两人转身上了车，而在他们不远处，一个显得有些落魄的身影站在那里，在人群中望着他们，面无表情。
成绩出来的那天，秋雪很紧张，毕竟是这么大型的考试，他也想知道自己学了三个月是什么水平。
看到分数后，跳动的心脏平息下来，虽然考的不差，但他还是想再学一年重新考。
终于在第二年的夏天，他收到了一所很喜欢的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学校距离荆衡家有些远，但荆衡不让他住学校，非要在附近买下一间房子，还坚持每天去学校接他。
新同学们不知道他的过往，听说他二十多岁，都很稀奇地问他为什么现在才上大学，不会是考了好几年才考上的。
秋雪只说是之前生了病，休息了几年。因为他对人比较温和，同学们也没有在意，下课后还有人叫他一起去校外吃饭。
秋雪犹豫了一下，拿手机给荆衡发消息，旁边的人凑过来问，“那个天天接你的人是谁啊，是你哥哥？”
秋雪刚好不知道怎么回答，就顺着他说的点了点头。
“哇那对你也太好了吧，一次不落的，是有多不放心你。”他们都是成年人了，怎么想也没必要看得这么紧。
秋雪只是轻笑了一下，“他只是担心我。”
下一秒荆衡回他：我陪你一起去。
那人瞥到了，打趣着对周围人说：“今天咱们可有眼福了，玉濯的哥哥也和咱们一起。”
还有女生悄悄过来问，“你哥结婚了没，有没有女朋友。”
被别人听到嬉笑着说，“你想当人家嫂子啊。”
秋雪不由得放下手机，面色看起来不太好，他看着周围人，勉强笑了一下，“我今天不舒服，就不去了。”接着背起书包离开教室。
其他人面面相觑，“刚才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舒服了。”
“行了，先不管他，我叫了一个研究生学长，咱们先过去。”
酒过三巡，有人逮住什么说什么，
“你们说沈玉濯是的了什么病要休学几年。”
“找个借口呗。”
“不过我觉得他长得挺好看的，要是进娱乐圈肯定有人很多人喜欢。”
那位研究生学长听了眉头越皱越紧，“你们说谁？沈玉濯？”
“对啊，学长你也认识他。”
学长冷哼一声，“我还真是认识。”
众人来了兴致，“听你的意思，你跟他关系不怎么样。”
“是他这个人，人品就不行。”学长手指比划着信誓旦旦。
“怎么说？”
“不能吧，他看着还挺和气的。”
“和气个屁！他就是个校园霸凌虐待动物的败类，仗着家里有权有势肆无忌惮，谁他都欺负。”
“我靠？”
“真的假的。”
其他人纷纷睁大了眼睛，谁能想到还有这一出。
“这件事你们千万别说，我怕他知道了回来报复我。”他指着自己，一副半醉不醉的样子。
“那学长，他家里什么条件啊，怪不得看他哥天天豪车接送。”
“他哥？什么哥……”
“你不知道啊。”有个人拿出手机翻照片出来放在他面前，“每天放学必来接人，我们很多人都看到过。”
照片里男人就在驾驶位，专注地看着向他走来的沈玉濯，虽然拍摄距离远使得人脸有些模糊，但凭借出众而独特的气质及轮廓，学长还是认了出来，接着说出让他们大为震惊的话。
“这什么他哥，他们两个是同性恋。”
“！”
他们倒吸一口凉气，“不会吧。”
“你们知道什么，我可是小时候就认识他，后来留学回来，哼……在一个宴会上被他男朋友打了一顿，我刚开始还不知道他们什么关系，去年才听说的，他们家长都知道。”
沉默之中，一个女生突然惊呼，“那完了，我还问他哥有没有女朋友，他是不是因为这个不跟我们一起来的。”
这么一想也是，好像就在她问完之后沈玉濯才变了主意。
“那你真是完了……”“啧啧啧”
他们说着，女生面如死灰，“他不会怎么样我吧。”
学长长叹着摇摇头，“那可就不知道了。”
秋雪还不知道自己名声已经天翻地覆，坐上车后荆衡看向他，“怎么不去了。”
“是因为我吗？”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