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森林》蛮满

15、第 15 章

　　第十五章

　　这一天下午，在暖黄色餐厅吊灯下方、在窗外暴雨啪嗒窗户的声音里、在彼此相交对视又很快移开的目光中，他们在一起吃了一顿简单、普通、平凡的一餐，以至于在很长时间里，这样泛着暖色柔和安宁的氛围，都像是闪着微弱的光，支撑了盛星辰很久很久。

　　在总院二十四小时候值班累到快要崩溃时，在极寒且干燥山区跟随老师援助时，在准备毕业论文一遍遍痛苦返修时，只要想到这里，他就会有在坚持下去的想法，就这样揣着攒着，珍惜的捧在手心，把这样的场景和其他为数不多的、一只手数都数的过来的与陆迟予在一起的那如同碎钻的时光，翻来覆去的看、想，可能他只有这么多，所以格外珍贵。

　　陆齐予坐在地毯上看绘本，窗外风雨声音很大，他偶尔看看盛星辰和陆迟予，再低头看自己的绘本，已经不再害怕。

　　两个人吃完了，盛星辰让陆迟予回去休息，并且嘱咐他，一会做雾化，先别睡，陆迟予的状态看上去好很多了。
　　陆迟予看见盛星辰还在忙，并收了他手里的餐盘，放进洗碗机，并且收拾了下餐桌。
　　盛星辰正好有电话，遍走开了，去到落地窗那边接电话。
　　是裴朔。
　　“裴师兄。”盛星辰开口。
　　“你在哪呢？”裴朔的声音有些着急。
　　“怎么了？”盛星辰问。
　　“你看通知了吗？强台风预警，大学下发了通知，要求教师学生这几天居家线上办公学习。”裴朔应该放的免提，周围有杂音，还有呼啸的风声。
　　盛星辰听到这里，立马去看窗外，屋外的天空光线越来越暗，连对边S市的地标建筑群的灯光都看不清了，他站在落地窗遍，甚至能感受到微微的颤。
　　“你在哪里？”裴朔问他。
　　盛星辰扭头看看陆迟予，又环了一圈诺达的客厅，翁声答，很轻；“在家。”
　　“那就好，这几天你就在家待着吧，注意安全，有什么事情我们线上联系。
　　“裴师兄，你在哪？”盛星辰问。
　　“在实验室，把实验物品整理好，断电锁门。”裴朔牢牢关上窗户，实验楼外的车摁了几声喇叭，在催促他，天气的情况越来越不好，能见度也越来越低，预感不太好。
　　“一会有车送我们回去，别担心。”他好像猜到盛星辰想要表达什么。
　　盛星辰觉得实验室的师兄师姐这会应该忙的焦头烂额，而今天他正好又不在，有些愧疚和自责，因为没帮上什么忙，实验室里资历最浅的、年纪最小的一般都负责这些。
　　“辛苦了。”盛星辰说。
　　“晚上拉个会议，把这几天的任务安排一下分工，先挂了。”
　　“哦，好。”
　　—
　　盛星辰打电话的时候陆迟予一直盯着看，这会盛星辰挂了电话，他那目光还是跟随着，盛星辰当然是没发现陆迟予那目光带着审视询问的意思，他赶紧手机软件叫了车，又收拾了自己和陆齐予的东西装进书包，像是着急要走。
　　“你干什么，盛星辰。”陆迟予走过来问他。

　　“我们得走了，你记得按时吃药做雾化，测了体温告诉我，”他顿了下，“发信息给我吧，如果还有别的什么不舒服，也要说。”他说完有赶紧给陆齐予床上外套，往玄关处走。却被陆迟予一把握住了手臂，“你确定这个天气能打到车？”陆迟予挑眉质疑，盯着盛星辰。
　　盛星辰打开手机查看，确实，没有司机接单，裴朔的信息到是一个接一个的弹出来，陆迟予低头间不经意看到。

　　裴朔发来的信息包括，却不局限于：晚上二十一点组会；别担心，方教授不参加，只是安排工作，不用做准备；你家里备食材了吗？需要帮忙给我说……
　　一条条往外弹的信息，盛星辰一点没注意，他只盯着有没有司机接单，而陆迟予到是一条不拉的全部尽收眼底，他的脸色更难看了。
　　“有人给你一直发信息。”

　　盛星辰哦了一声，手指上划，把弹出来的信息界面关了，抬头看了一眼陆迟予，摁灭了手机屏幕。
　　陆迟予眉头几不可查的挑了一下，手掌也松开了，没再抓着盛星辰的手臂了。
　　“那怎么办？”盛星辰自问自答，没有在问陆迟予的意思。

　　他又去窗边看，似乎在查看风力大小，地面积水的程度，和屋外的能见度是否能让他和陆齐予安全回家，又结合手机天气新闻的预警报道。
　　“你出门也不看看天气的。”陆迟予的话有些阴阳怪气的，又让陆齐予重新坐回去看绘本。
　　“我从来不看的。”盛星辰到是很真实的承认。
　　他看着陆迟予，欲言又止、迟疑不决，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走上前，小心翼翼询问，生怕被拒绝：“要不你把你的车借我一辆，给我一辆破点的车就行，我带陆齐予回去。”
　　“行吗？”盛星辰又补了一句，恳求道。

　　“你觉得哪辆车是破车？”陆迟予抬眉看着他，漫不经心的，带着些笑意。
　　“我哪知道。”
　　陆迟予无奈的叹了口气，站起身，他个子高，盛星辰就仰头看他，以为他的借车请求得到了应允，期待着看着陆迟予。
　　又是那种湿漉漉、黑漆漆的眼睛。

　　陆迟予忍下去没再看他，握住盛星辰的肩头，把他往阳台处推，陆迟予打开阳台门把手，猛的推开，屋外突如其来的强劲风暴像是砸到自己身上似的，他不由的往后退了一步，却结结实实的被风暴推进了陆迟予的胸膛。
　　迎面而来的风暴是冰冷的，雨点像刺一样，打在身上有痛感，而身后的胸膛很烫很温暖，让人有安全感，他有些失神，也没动，侧身抬头去看陆迟予，陆迟予没说话，他就没挪开，还在贪心的用自己的背感受身后结实有力的胸腹。

　　陆迟予扶着他肩膀让他站好，又把它往前带了一些，让他去低头俯身去看城市道路。
　　他的临江大平层在顶层，很高了，往远处眺望S市的城市主干道都尽收眼底，可是几乎没什么车辆了，往下看，波影荡漾泛着的光影可以分辨出地面的积水已经有些深度了。地标建筑群每晚为游客们亮起的灯带也完全灭了，这夜景的零星亮着的，像是零星烛火，有种末世的消沉和孤寂。

　　“你确定要带着陆齐予勇闯台风天，还是把我的车当船开。”陆迟予低头问他。
　　“怎么会。”盛星辰尴尬解释。
　　“快进去，你会着凉的。”盛星辰意识到他在让一个病号和自己确认并且体验天气路况确实不适合出行。

　　应该回不成了，盛星辰去到客厅和容菲打电话，确认了他们那边的情况，并且告知了他和陆齐予目前在陆迟予这里。
　　容菲听后很高兴，意识是你们在一起我们就放心了，正好可以相互照顾。
　　陆齐予又给容菲软软的撒娇，说想妈妈了，容菲哄了一会，陆齐予也挺听话，把电话挂点就把手机还给了盛星辰。

　　陆迟予吃完药昨晚雾化就继续休息了，他嗓子好像疼的厉害，也不想多说话，盛星辰在客厅陪着陆齐予玩了一会，看了看时间在等待组会开始。
　　他也没闲着，看了一会文献，基本确定了自己在课题组论文的选题方向，拟了几个题目想着先让硕博的同门们提提意见，自己修改后再问问方教授的意见。

　　晚上时候，陆齐予饿了，盛星辰又给小朋友煮了意面，他没什么胃口，就没吃，快九点前，盛星辰给陆齐予洗漱，让他先去床上躺下，开完会就过去陪他睡。
　　组会开始后，陆迟予从主卧出来，在厨房找水喝，盛星辰问他一句“你好点没？”
　　陆迟予嗯了一声，指了指盛星辰的电脑，意思是不用管他。

　　线上会议是裴朔主持的，按照他的要求，大家都打开了摄像头，面对面交流，他给大家分配了任务，轮到盛星辰时候，裴朔意思是尽快确定选题方向，准备开题报告，这样科研的工作和论文的投稿和见刊能在毕业前完成，不耽误他申请推免硕士，这与盛星辰给自己的计划是一样的。

　　期间陆迟予从盛星辰身后走过，在客卧门口看了一眼陆齐予，没进去，反回主卧室，瞥了一眼盛星辰的会议界面，扫视了一圈组会的各个成员，没吭声，就又坐会餐厅位置看特助发来的报表。
　　大家都打开了麦克风讨论着，突然韩婷婷师姐冷不丁问了一句：“星辰，你在哪？”

　　“星辰这是你家吗，这装修有点子败家啊，还有刚才你在跟谁说话，从你身后走过去的人是谁，好帅啊！”是韩婷婷犯花痴的样子，只听声音就能想得出韩婷婷闪着粉红泡泡的眼睛。

　　韩婷婷确实看到了陆迟予，但是陆迟予没有露脸，闪过屏幕的只有陆迟予的肩膀以下和膝盖以上，不过这些部位足够让韩婷婷判定为男模般的身材了。

　　会议突然安静的离谱，仿佛都在等盛星辰的答案，就连主持会议的学术精英裴朔，也没有打断这一个会议的插曲。
　　“……我朋友家。”

　　他这一句话却引来了陆迟予的有些奇怪的目光和视频那头裴朔质疑的目光。
　　之前电话里说在自己家，现在所在朋友家，还是男性朋友，

　　这样的台风天，这样的奢贵的大平层，这样的男性朋友，不免让人有些好奇探究是怎么的关系。
　　裴朔认为盛星辰好像真的很奇怪，疑点很多，总是藏着自己的事，脸蛋漂亮寡言冷淡，在学校也不怎么交朋友，有些劲劲儿的，好像谁都看不上，谁都入不了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