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春昏

2、明白

　　“林渊同学，我们去哪补课？”
　　“音乐室。”林渊不紧不慢的说。

　　到了音乐室，林渊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拿出习题。林渊随便指了一道：
　　“这题我不会。”
　　“好。”

　　顾夏讲题的样子，再次让林渊看直了眼。

　　他的笑容明煦温柔，眼中蕴着银河，满载星海，此时此刻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几近将他溺毙，让人无端生出他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念头。

　　林渊止不住抬头，伸出修长又白皙的手，揉了揉他的发顶，少年身子一僵，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已经收回了手。

　　“你干嘛！”顾夏有点愤愤的说。
　　“没干嘛。”
　　“认真听！”
　　林渊越看顾夏越觉得熟悉。——高一那年夏天，林渊放学不愿回家，路过一中时，小巷子传来了打骂声。
　　林渊吓得身子一抖，想走但又很好奇，于是就看了一眼。

　　一个中年男人正揪着一个人的头发往墙上撞，挺吓人的，那个人是一名男生，长得还挺俊俏。
　　应该是一中的，头上的鲜血从头顶流到脸颊，再浸湿衣服染红了校服。

　　林渊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喊了一句：“警察来了！”
　　庆幸的是那男人停了手，不幸的是那男人解开皮带朝他走了过来。
　　林渊有些猛，满脸问号，随着男人的咒骂声响起，“妈的，逼崽子，还敢吓唬老子？”
　　“？”
　　结局和林渊想的完全不一样，林渊觉得可能自己会被打一顿进医院，也可能会被警察救下。
　　那个男生看了林渊一眼，又连忙对着那男人说：“爸，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我们走吧。”

　　男人瞪了那男生一眼，拽着那男生走了，临走前，那男生还对着林渊微微一笑。
　　现在想来，那应该就是顾夏了。

　　他是好学生也是好人。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顾夏没有理，继续讲了题。
　　“我问你话呢？”
　　“没有。”

　　补完课已经是黄昏了，太阳透过玻璃洒在走廊上，一个女孩走了过来，停在了顾夏面前。

　　“顾同学，请收下我的情书！”女孩说这个将情书递到了顾夏面前，那情书粉粉嫩嫩的还别了一个蝴蝶结。

　　林渊在旁边看着一切，他的眼角余光不断地扫向他和那个女人，他的喉咙里堵满了苦涩。每一次他们的笑声传来，他的心都会猛地一跳，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被撕扯。走到顾夏身边：
　　“你们聊完了吗？”
　　“没有，你先走吧。”

　　林渊走了，阳光洒在顾夏和那个女生身上，自己这里却是一片阴暗。

　　回到家里，林渊坐在沙发上思考着什么，他并不懂为什么会这样，他明明对顾夏没有一点感情，或许也是他不知道，他对顾夏究竟是什么感情，是作为他为自己补课的感谢，还是有好感，还是……

　　“喜欢？”

　　后来的几天，顾夏和林渊都没有在过多交往，顾夏也不再为林渊补课，像是故意躲着林渊一样，以前认真听课的他，现在也经常走神。

　　“接受那个女生的表白了？”林渊想着。

　　这一刻，顾夏确定了自己对顾夏是喜欢的。为了确定那个女生是不是和顾夏在一起了，林渊在那个女生的桌洞放了一个小纸条：“放学小巷子见”

　　女生看到这个小纸条，虽然已经心的无语掺杂着害怕，但是她还是去了。

　　小巷子里——

　　女孩看到远处的人，那人个子高高的，留着微分，褐色的眸子在阳光的衬托下发出金色，没有一丝好学生的样子，是林渊！

　　那个女生认识，之前是异校的，是那个常年排在倒数榜的人，但家里有钱，家人把他送进了尖子班，听说上次因为打人还进过派出所，但中考还算考得好，进了复旦附中。

　　女孩走了过去，开门见山的说：“是你在我桌洞里放小纸条吧。”
　　“嗯。”
　　“有什么事吗？”
　　“ 你和顾夏同学在一起了？”

　　女孩听到这句话愣了几秒，随后又继续说：“没有。”

　　林渊有些愣神，但听到没有两个字之后，心里的那颗悬着的石头终于放下了。

　　解决完顾夏没有谈恋爱这件事后，就要开始解决顾夏躲着他的这件事了。

　　第二天，一放学就埋伏在顾夏经常走的那条路上，顾夏路过的时候，林渊直接一伸手给顾夏拉进了小巷。

　　顾夏看到是林渊松了一口气，随后又愤愤的说：
　　“你干嘛？吓死我了！”
　　“躲着我？”

　　顾夏听到这句话愣了几秒。声音有点心虚。“没……没有啊！”
　　“没有你结巴什么！”

　　他欺身靠近他，一步一步，将他抵入墙角。他两手紧靠墙上，将他全然环住，以一种禁锢般的姿势，让他无处可逃，无处可避。
　　眼前是男人放大的俊颜，鼻息间是男人热热的呼吸，呼吸越来越近。

　　他下意识想要躲开，最先被过下注意的是他胳膊上密密麻麻的伤口，伤口有旧有新。

　　“胳膊怎么回事？”
　　“没什么，自己不小心弄的……”顾夏说完趁林渊愣神的功夫一把推开林渊往家的方向奔去。

　　林渊还没有从顾夏刚才的动作中反应过来，已经不见他的人影了。

　　第二天，顾夏在他的桌洞里发现了一份情书，那情书粉粉嫩嫩的也别了一个蝴蝶结像那个女生送她他的，不！是一模一样……

　　打开情书，里面只有一个卡片，卡片上面写着4个板正的大字：
　　“我喜欢你 ——林渊”
　　果然不一样，歪歪扭扭看都看不懂。

　　顾夏看着林渊那两个字出了神，这时旁边放书包的声音引起了顾夏的注意，是林渊。
　　看到林渊顾夏就像看到杀人凶手一样，愤怒的说：
　　“这情书是你给我写的？”说着顾夏将那一封情书狠狠的拍在了林渊的桌子上。

　　“是~”林渊一脸调戏的看着顾夏。
　　“我他妈是直的！”
　　“你怎么知道你是直的？”
　　林渊见顾夏没有说话又继续说道“没事儿，我力气大我给你掰弯！”
　　“你！”

　　林渊笑着在顾夏耳边说：
　　“想知道为什么吗？放学到小巷子来……”

　　小巷子里——

　　林渊欺身靠前，一步一步 ，把顾夏抵入墙角，双手紧靠着墙，把人禁锢在怀里，让他无处可逃无处可走，林渊的笑容温柔明朗，眼中酝酿着星河。
　　顾夏身体一僵，心跳漏了一拍，鼻息间是热烈的呼吸，耳边的话也烫。
　　两人贴身而站，多了几分无措几分紧张。
　　“快说为什么！”
　　“就是因为喜欢。”
　　顾夏整个人愣住，耳廓瞬间红透。

　　林渊看到顾夏这个样子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只在唇角却未在眼底。
　　“顾同学，请接受我的告白。”

　　家中——

　　顾夏躺在床上，手中摩擦着那张卡片，起身将卡片夹到了相册中。
　　而林渊站在日历前，看着明天的日期：
　　“亲生母亲的祭日”

　　十二年前——

　　“妈妈！”一道稚气的声音响起拉回了女人的思绪。

　　这是林渊的母亲：林燕，那个经常出现在林渊记忆中的女人，却一直没有出现在林渊梦中的人。

　　在林渊的记忆中，他的妈妈不是别人口中的精神病，也不是别人口中的小三，他的妈妈是对他最好的人。

　　在林渊的记忆中，妈妈并不爱爸爸，爸爸也经常打妈妈，妈妈说他真正的爸爸很温柔，不会打人，对妈妈很好，可惜他不在了。

　　每当这时，林渊总会去安慰妈妈，安慰妈妈说：
　　“妈妈，有一个叔叔让我们选妈妈，我选了你当妈妈。”
　　“那你为什么选我做妈妈？”
　　“因为我觉得你可以做一个好妈妈！”

　　每当这时林燕总会抱着林渊哭的肝肠寸断。那天是林渊生日，也是母亲祭日。

　　母亲递给了林渊一颗糖，那糖里面加了安眠药，虽然是安眠药，但并不会致死，吃了糖，林渊很快就睡着了，母亲坐在林渊床前，轻声说：
　　“小渊……”
　　“小渊啊……”
　　“妈妈没法陪你长大了，照顾好自己，如果你还没睡，那也不要阻止妈妈，妈妈实在受不了了，让妈妈解脱吧……”

　　林燕抱着林渊，呼吸的热气喷洒在林渊的脖颈，那份热气也渐渐被空气吞噬，温暖的怀抱变得无比冰凉。

　　他没有妈妈了。

　　母亲的葬礼大家都嘻嘻哈哈，只有他自己趴在母亲的照片前哭着说：
　　“妈妈，把我带走吧，我害怕……”

　　突然一张温暖的手拉起了他的手，因为眼睛被泪水模糊视线，所以导致他看不清面前的人是谁。

　　面前人手上虎口有一颗痣，男孩温柔的说：

　　我等你长大……”

　　后来爸爸又娶了一个女人，是他现在的妈妈，那女人对他很严厉，总是拿成绩和他比较，从有记忆开始，他就知道她不是的他妈妈。
　　几天后，林渊眼中闪着期待的光，他小心翼翼地举起自己画的画，递到林芷晴面前。
　　那稚嫩的笔触描绘出一个色彩斑斓的世界。
　　林芷晴看着画，眼神里满是惊喜，她轻轻地把林渊抱起来，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笑着说：“小渊画的画真好看，你真是个小天才呢！”
　　林渊的脸上顿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像一朵盛开的太阳花。
　　这让林渊不经对于她有了新的认知。

　　是从什么时候噩梦开始呢？
　　好像是从他趴在妈妈坟前哭的那一天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