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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大叶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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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念待会儿别走啊,留下来吃蛋糕。”堂叔路过时看贝念放下筷子,伸手拍着他的肩膀大声道。
“行!”贝念笑着应下,待人走后才低下头露出些苦恼神情。
为了照顾离得远的亲戚,晚上的宴席开得很早。后面还有一个分蛋糕点烟花环节,他暂时跑不了。
大姥爷家的院子没围护栏,高出一截的水泥地旁是带着些裂纹的田埂。
贝念坐在发烫的地上,垂落的双脚轻轻摇晃,眼前是大片青绿渐黄的玉米地,阳光从西边铺射下来,映出长长的影子。
他看着左边地里成堆硕大的绿叶,有些手痒。
他刚才问过姥姥了,这是她种的芋头。
“你要想吃,我明天来挖,烧鸡肉。”姥姥看他一直盯着,摇摇手里的蒲扇,笑着打趣。
贝念短暂移开视线,认真想想,道:“现在能吃?”
姥姥仰头看他,“能吃,明天挖出来你看看就知道。”
“那我和你一起!”贝念有些兴奋。
过了会,他悄咪咪探头靠近姥姥,小声说:“姥姥,这个叶子我能摘吗?”
那片角落种满了芋头,一丛一丛的长得很高,硕大的叶片能遮住大半个身体。
叶片和莲叶相似,不过形状是拉长的心性,让人一看,就会莫名产生一种想顶在脑袋上的欲望。
能不能摘这个问题姥姥没来得及回答他就被人叫走了,不过在他看来,自家的应该就能摘。
他准备半个小时候后再动手。
因为两分钟前他还没走近,后边儿玩耍的几个小孩就快速围了上来,好似就等着他呢。
“你们怎么啦?”贝念笑得纯良,但仔细看嘴角略微带着僵硬。
几个小孩眨巴眨巴眼睛,齐齐摇头。
他们是被反复叮嘱过不能干坏事的。
“你们吃完了吗?”贝念又问。
几个小孩点点头,“吃完啦。”
“哦~”贝念拉长调子,“那这是要回家了?”
这可不是贝念故意不待见他们,而是他看见屋里的大人们已经开始送客,善意提醒罢了。
小孩们转头看见爷爷奶奶们出来,忙涌上去,只几声念念哥哥再见飘在风中。
贝念屈指拂过鼻尖,轻咳一声压着嘴角,信步上前跟在姥姥身后和人道别。
“哦对对对。”走到半途,堂叔突然想起来屋里的蛋糕还没分,忙把人叫住。
“你们小娃娃喜欢这个,来,把蛋糕吃了再走。”
说着堂叔跑进屋把半臂宽的双层蛋糕提出来,让大姥爷坐在桌前,小孩子们围成一团,高高兴兴地唱起生日歌。
贝念觉得好笑。
是笑他自己,又笑小孩们乐得见牙不见眼的样子。
蛋糕很大,几个小孩分了大半,其余大人们只吃了一点,等亲戚都走完,堂叔看着年纪最小的贝念,让他把蛋糕全拿回家去。
“我一人也吃不完啊叔。”贝念哭笑不得。
“吃不完慢慢吃,放冰箱。”堂叔抱着基本没动的小寸蛋糕,硬往贝念怀里塞。
贝念真的想推辞,他不太喜欢上面奶油过分甜腻的味道。但堂叔都把蛋糕递他手上了他又不能真躲。
“拿回去和小曈他们分嘛。”婶婶从后面走上前,一把抱起蛋糕盒子稳稳放在贝念手上,挥挥手说:“那个阳阳他们,你们几个分一分不就合适了。”
“我……”贝念瞪大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婶婶已经开始招呼起收拾桌子,声音爽朗,玩笑说道:“你先把蛋糕提下去,你外婆耍会儿再出来啊。”
一群大人又回到他们的热闹中去,贝念孤零零站在院里,怀里抱着蛋糕,脑袋发懵。
不过很快,他扭头看看地里的芋头叶子,又看看手上的蛋糕,转身走下土埂。
嘿嘿。
贝念把蛋糕放在地上,再跳进土里,长臂伸展,抓住早已看好的最大叶片,捏住茎秆,掰。
没掰断。
茎秆出乎意料的有韧劲。
咳。
贝念擦擦手上的汗和黏糊糊的汁液,继续。
他还就不信了,今天掰不断这个杆儿了。
掰弯,拧两圈,用上刚剪过的指甲,咬牙使劲,很好,成功。
贝念大喘气走回田埂,一手举起那快赶上把小雨伞大的叶子,一手提溜起蛋糕,感觉自己打了胜仗。
并且现在,他即将提着战利品,去找卫哥。
贝念眉眼弯弯,额头的汗水映出霞光,他毫不在意。
片刻,走到无人的路段,他不禁呲牙。
“指甲怎么还有点痛。”贝念低声念叨。
“对了,还有大仁,今天出力最多的就是他了。”说的是带小孩的事。
先到的是秦阳家。
贝念站在院子外喊了两声,秦阳从厨房探出头。
“去吃蛋糕啊小阳。”贝念晃晃手里的蛋糕盒子,接着说:“卫哥家,你快来,我先去找大仁。”
说完便走了,留下还没反应过来的秦阳。
待看见那好似六亲不认的背影,秦阳伸出还沾着泡沫的手,想把人叫住,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他先是震惊小念哥经历了什么‘大战’,随后看见那大绿叶子又很快明白。
秦阳皱眉吸了口热气,手上动作加快。
同样的方式叫上大仁,贝念兴飘飘走进卫曈家院子。
最先迎来的还是大黄。
热情小狗围着贝念转,尾巴甩得飞快,前爪止不住的想往贝念身上扑。
“等一下啊大黄。”贝念高举起手,免得蛋糕被扑落。
卫家已经吃完饭,卫奶奶和村里人唠嗑去了,卫爷爷在屋里看电视,新闻联播的声音响彻整个小院。
卫曈在楼上收衣服,刚才贝念仰头和人打了招呼,现在还没下来。
把手里的东西找个地方放下,贝念一把抱住大黄。
“你等一下,我搜搜看你能不能吃啊。”
贝念艰难地从兜里掏出手机,然后查小狗能不能吃蛋糕和奶油。
结果很快出来,贝念把手机页面拿给大黄看,指着上面的字念叨:“不建议狗狗吃奶油蛋糕,大黄,你不能吃哦。”
大黄听明白贝念拒绝的意思,顿时发出嘤嘤撒娇声,大闪闪的狗狗眼瞧着可怜极了。
贝念也不忍心,抱着大黄揉脸又揉耳朵的,但态度还是很坚定,不能吃就不能吃。
“你别管它。”卫曈从屋里出来,看不惯那傻狗朝人撒娇的模样,毫不留情且暗藏着刻薄地揭穿道:“晚上才吃了骨头,它在这装呢。”
贝念仰头对着卫曈挑眉一笑,手却悄悄遮住大黄的眼睛,等卫曈转过身又迅速贴在大黄耳朵低语:“我明天补给你好吃的。”
卫曈听见动静,暗啧一声,话倒是没再说。
把手里的凳子递给贝念,还有纸巾,再扇起蒲扇,卫曈才问:“你跑回来的?”
他以为贝念又是在躲难。
“没有没有。”贝念摇头,咧牙笑着,扭身把放在旁边的绿叶拿出来,“我摘了一片无敌大的叶子,盖咱俩两个脑袋都绰绰有余。”
卫曈出人意料的没有应和,而是一脸难言的表情,“你、、先站起来我看看。”
贝念蹲坐在矮凳上,身前抱着大黄,不解站起身,“怎么了?”
说着低下头检查自己的形象,应该、、、不对!这一片‘桖渍’是怎么回事?
“卫、卫哥?”贝念脑袋懵懵的,说话也磕巴。
卫曈拿过贝念手上的芋头叶子,指着已经泛红的茎秆,“你把这个贴衣服上了?”
他轻声解释:“这个茎秆上的汁液沾在衣服上就会变成这样。”说完顿了下,补充道:“基本洗不掉。”
贝念被惊得说不出话来,只卡壳似的看着自己的衣角,又看看卫曈手上的叶子。
手指掌握,还是黏糊糊的。贝念想起来自己刚才摘得时候是、、在衣服伤蹭了下。
“卫哥,小念哥。”秦阳这会跑了过来,刚停下,看贝念那副模样应该是知道了。
“我刚才看见想和你说来着。”秦阳抿唇低声说道。
贝念衣角上蹭了不少,东一块西一块的连成团,猛地看见确实吓人。
“那、我、”贝念看看沾着褐色黏液的掌心,回过神,说:“先把手洗了吧,再回去换件衣服。”
也就看着吓人,算来就是报废一件衣服的事,问题不大。
“走吧。”卫曈牵住贝念手腕,“我帮你洗。”
衣服上的粘液洗不掉,手上的要清洗干净也不容易。
卫曈把贝念带到厨房。
挤上洗洁精,贝念双手张开,被卫曈抓着轻轻磨洗。
“卫哥。”贝念觉得自己惨兮兮的。
卫曈垂眸认真看着眼前的手掌,低声应答后问:“怎么想着去摘那个?”
“那个、叶子很大啊。”与众不同的东西总是很具有吸引力。
卫曈被这个答案逗笑,手上动作不停,指尖轻轻刮蹭那层黏膜,再又放到水龙头下清洗,贝念乖乖任人拉着。
“你用指甲磨断的?”卫曈突然问,他察觉到贝念的拇指在泛疼。
“嗯。”贝念不太高兴道:“早知道不掰了,现在手疼衣服也没了。”
卫曈抬眸看他一眼,想了想,故作建议状,“下次带个手套?再拿把刀去割?”
贝念没忍住,扑哧笑道:“卫哥,你这是在带我做坏事啊。”
卫曈扬眉,“一次摘一片,也不算坏事,反正能遮住咱俩两个脑袋。”
贝念乐得不行,“那如果被人说了,我就露出你的脸。”
“可以。”卫曈也点头认同这个做法,“不过等我们走后,他们肯定会猜你是不是我藏起来的女朋友。”
贝念:……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