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颗星星》随意北

30、第三十章

　　乔绎安赶到的时候，正巧碰到老严送走店里的顾客，转身之际，目光捕捉到乔绎安身旁的男生，“小乔，这小伙子，你同学？”

　　乔绎安：“季阿姨侄子，叫季桓夏。”

　　季桓夏颔首：“你好。”

　　老严跟季含柳打过照面，印象颇为深刻。

　　老严热情招呼着：“好好，快，进来坐。”

　　老严见到他过来，特意去隔壁档口借了两把雕花实木椅子，从收银台柜子下面提出一袋封装的整整齐齐的果干，解开结，摊在桌上。

　　老严细细打量着季桓夏：“长得跟你姑姑还真有点像。”

　　乔绎安听闻也扭头端详起来。

　　像吗？

　　脸型轮廓看着是有点相似，乔绎安眼神移到嘴角，又发现了不同，季桓夏笑起来时，嘴角有两个浅浅的梨涡，是与他平日严肃冷淡恰恰相反的特征。

　　季桓夏疑惑看着老严，出于礼貌，他并没有多问。

　　乔绎安默契地解释道：“小时候季阿姨经常带我来买材料，都认识。”

　　说到这，老严便是来了兴趣：”你刚来那天啊，我记的老清了，”

　　说着老严向前手摸着乔绎安的头发：“那会每次来都带着个小黄帽，季含柳领着你过来，小脸圆嘟嘟的，眼睛跟个小圆球一样，就是不太爱说话，问你什么都看你季阿姨，哪像现在，都长成大孩子了，也不需要你季阿姨领着了。”

　　聊着聊着，话题就聊到季含柳身上，老严问道：“你季阿姨最近怎么样？这两年都没见她。”

　　乔绎安磕西瓜子：“挺好的。”

　　“上次来也忘了问，你季阿姨都结婚了吧。”

　　好像对于这个话题季桓夏更有发言权似的，又看向季桓夏，又问了一遍：“你姑姑结婚了吧？”

　　乔绎安也好奇看向季桓夏，季含柳虽是在他家做阿姨，请假回家理由也都是看她侄子和父亲，从未提及过家里人。十几年了他确实没听季含柳聊过除了季桓夏以外的其他人。

　　季桓夏闭口不谈，对于一个陌生人他也说不着，他也不想聊这个话题。

　　老严尴尬看了看季桓夏，觉得木讷又老实，起身抓了把开心果塞他进手里。

　　老严：“吃。”

　　季桓夏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捧着一手的开心果，“谢谢。”

　　老严扭头又问乔绎安：“今天怎么想着过来了？”

　　乔绎安直接进入主题，嗫嗫道：“有个事求你帮忙。”

　　老严听闻，笑笑，拾起地上的老虎钳，问他：“说说，看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乔绎安：“我想拿点榉木板。”

　　老严疑惑：“榉木？”

　　乔绎安点点头。

　　前些年老严还在做木材生意，这两年市场行情不好，改行搞五金生意，乔绎安害怕买到假货，来找老严，毕竟老严早年间做过这行，或许能找到门路。

　　老严面露难色，倒也没有直接开口拒绝：“这几年没接触木材，一时半会拿不到货，等几天我去市场看看。”

　　乔绎安脸上难掩喜色，“就知道你最神通广大。”

　　老严想了想，乔绎安不常在他这里拿榉木材质的木板，贵而且大多数小型的模型都用不上，塑料居多，上次拿的时候说要做什么木屋，比赛用的。

　　根据乔绎安的想法，还是老严给他的建议，这次不知道又是做什么，怕他选错材料，便开口问了问：“这次是要做什么？”

　　乔绎安：“跟上次一样。”

　　“上次？”

　　乔绎安：“比赛那次。”

　　老严恍然大悟，笑道：“又要参加比赛了？”

　　乔绎安神色暗淡：“没有，里面的木屋摔坏了，修一下。”

　　聊到这事，老严见乔绎安语气和脸色沉下来，于是没有再多问。

　　老严：“明天我去市场给你挑挑，给你拿最好的。”

　　“好。”

　　出了西街，乔绎安带着季桓夏打车去商场，进了家鞋店，店内装饰简约时尚，是乔绎安最喜欢的潮牌，导购小姐见到乔绎安，点头哈腰地迎上来，满脸堆笑领着他来到展柜前，向他推荐最近新出的款式。

　　乔绎安不为所动。不听导购小姐的介绍，眼神一排排扫过去，看上了一双蓝白拼接的板鞋，鞋带是扎染工艺，底部带着点饱和度高的深蓝色泼墨，和他今天上衣的颜色很接近。

　　乔绎安指着第三排：“这双，”侧首问季桓夏：“你喜欢吗？”

　　导购小姐见状连忙移步至季桓夏身侧。

　　季桓夏简单说句：“不用了。”

　　不用了不代表不喜欢。

　　乔绎安眼神不容拒绝看着季桓夏，“就这双。”

　　付款时，乔绎安凭借着他的会员身份抢先付了款。

　　不时，手机上方里弹出来季桓夏的转账信息。

　　一双鞋至于算得这么清楚吗？对他好点怎么就这么难。

　　乔绎安点进去，退还。

　　季桓夏又转过来。

　　代宁的微信弹出来。

　　10：35

　　【在家？】

　　11：07

　　【确定了，不在。】

　　11：51

　　【来蹭饭了，季阿姨手艺就是不错，改天把季阿姨挖走。】

　　【在外面玩够没？】

　　【你不回来我不走了。】

　　连着五条信息，乔绎安现在才看到。

　　乔绎安【我最近都没空打游戏。】

　　代宁立马回复。

　　【靠，我就不能有正事？】

　　乔绎安正回着信息，季桓夏声音飘在耳后：“我又转了一笔，别退回来。”

　　乔绎安低头忙着回复代宁，下意识脱口而出：“我就是想对你好点。”

　　对你好点。

　　一句话堵在季桓夏心里，酸的发胀。

　　同情心泛滥了？

　　施舍？

　　语言站在不同角度去理解，总会出现偏差。

　　季桓夏站在他身后，语气冷淡：“不需要。”

　　乔绎安恼了，转过身质问他：“一双鞋你至于吗？就当是我让你翻垃圾桶的回报！”

　　空气陷入死寂。

　　乔绎安倏地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染上怒意的神色松懈，不再去看季桓夏。

　　不经大脑的话一旦说出口就覆水难收，但也还是说了，乔绎安懒得再解释什么。

　　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解释什么。

　　俩人带着低压的气氛出了商场，饭都没吃就回家。

　　到家时，代宁坐在客厅玩着乔绎安的游戏机，见到他们回来，代宁转身趴在沙发靠背上，下巴抵着垫子，露出半个头。

　　“嗨。”代宁挥着手。

　　乔绎安：“有事说事。”

　　代宁耸耸肩：“乔绎安，你真是越来越没意思了，游戏不打，信息不回，聚会不参加。”

　　乔绎安：“我很少参加聚会。”

　　这倒是事实，代宁说得聚会是代家长辈组织的家庭聚会，偶尔会有些商务晚宴。

　　乔绎安在代家也算是借着干儿子的名义出席过几场，仅仅是那几场，就给代家造成了不少闲言闲语，代宁父母倒是无所谓，实力摆在那，足以让流言蜚语烟消云散。

　　生意场上所谓的朋友没空八卦，家里的亲戚也不敢多议论，偶尔成为那些边缘人物茶饭间的谈资。

　　乔绎安：“我上楼换身衣服。”

　　代宁眼神转向跟在后面的季桓夏身上，百无聊赖地问：“你呢，你也换衣服？”

　　季桓夏脚步停住，看了眼楼梯上的乔绎安：“不换。”

　　代宁站起身，将手里的游戏机抛给他，“那正好，过来打游戏。”

　　季桓夏接住游戏机，随便摆弄两下：“我不打游戏。”

　　代宁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笑起来：“忘了，你不打游戏。”

　　季桓夏走过去将游戏机还给他，顺势坐下。

　　代宁继续玩着游戏，闲来无事问道：“他带你去哪玩了？”

　　季桓夏：“商场。”

　　代宁思绪集中在游戏里，顺着话题问下去：“他居然带你去商场！”

　　季桓夏不解：“怎么了？”

　　代宁：“我就是震惊，带你出去玩，这么多好玩的不去，居然带你去逛商场。”

　　“你有意见？”乔绎安带着他的声音从楼梯上下来。

　　代宁看了眼楼梯的方向，又立马落到游戏机上：“没有，你乔大少爷的待客之道我哪敢评头论足。”

　　乔绎安走进了，看了眼季桓夏，视线对上又错开，“他又不是客人。”蜷着一只腿窝进旁边的单人沙发里。

　　游戏结束，代宁将游戏机扔给乔绎安，砸到乔绎安腿肚上，乔绎安拿起游戏机，又给它扔到沙发上。

　　乔绎安：“叔叔阿姨回来了？”

　　代宁：“没有啊。”

　　乔绎安：“那你还跑我这来打游戏。”

　　代宁：“想你了。”

　　季桓夏看了代宁一眼。

　　乔绎安：“滚。”

　　代宁：“我妈说让你有空回去一趟吃个饭，”

　　偏头看季桓夏，意外发现季桓夏眼神不似刚才那般友好。

　　“还有你。”代宁顿了顿才说道。

　　乔绎安不解，直起身：“带他？”

　　代宁：“反正我是说了，你家里还有季桓夏。”

　　这话越听越怪。

　　乔绎安：“阿姨回来的时候你通知我。”

　　代宁做个OK的手势。

　　代宁脖子往前凑着：“而且我还跟我妈控诉，你有了季桓夏就不要我了。”

　　什么叫有了季桓夏。

　　不会说话别说话。

　　乔绎安下意识看了季桓夏，脸上泛起红，很快消下去。

　　乔绎安刚要开口，代宁抢在他前面：“我真有正事，班里的实践活动，”代宁伸了个懒腰：“本来我是不打算去的，看见你们都去了，我跟着报了个名。”

　　季桓夏：“你早上说的？”

　　闻声代宁满脸问号扭头看季桓夏，结果人家问的不是自己，越过他直直看着乔绎安。

　　乔绎安：“对，我给你报了。”

　　代宁转过头看右边的乔绎安。

　　季桓夏：“可以取消吗？”

　　代宁头转得跟拨浪鼓似的又转左边去。

　　乔绎安态度坚定：“不可以。”

　　代宁问乔绎安：“敢情你瞒着人家报的？”

　　乔绎安看着季桓夏：“我跟他说了，不是吗？”

　　季桓夏：“我没有同意。”

　　乔绎安：“我说了，想不想去你都得去。”

　　代宁再次打断：“不是，哥们，你这就有点强人所难了。”

　　乔绎安眼神警告：“你别管。”

　　代宁闭了嘴。

　　乔绎安：“你到底去不去？”

　　代宁听着，这哪像是问句，像是下达了一个不可违抗的命令，就没给对方留下拒绝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