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躁物种》丛文李

39、第 39 章

　　循着声音望去，涂黎的视线在苏茶赵正巍身旁的灰衣男人身上定格。

　　他们身处矮楼，苏茶的叫声很快引来尸群。

　　涂黎经过尸群时，顺手扔下一枚炸弹，在灰衣男人身边落定，就见那人冲他礼貌微笑，“这里很危险，我们快离开这里。”

　　四人在矮楼顶端不停翻越，距离大厦两公里左右，灰衣男人打开矮楼安全门，引着身后人进入。

　　微弱灯光亮起，室内杂乱却有序的陈设映入眼底，房间角落，速食品堆积成山，南北向窗户完全被书页遮盖，除了他们进来时的房门，男人在另一个方向还预留了一个逃生通道。

　　灰衣男人摘了帽子，露出光头，他将装了消|音器的家伙放在身侧桌上，脸上一副疲惫的模样，但扫试三人的眼神很是警惕。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闯到B市的？”

　　苏茶抱臂打量着NPC，在一片寂静中，开门见山，询问任务，“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赵正巍的视线在满是武器的墙上收回，看到光头面上的疑惑，以及对方逐渐挪到枪柄上的手，淡笑道：“我们从北境赶来，这里的情况看上去比北境要严重得多。”

　　许是赵正巍的回答细致到超出光头认知，肉眼可见的，光头面容呆滞一瞬，再看向三人的目光依旧提防，但手却没再向后，反而指着椅子说，“坐，先坐下休息。”

　　“你们是异种吧，”光头在桌上放下三杯水，看着涂黎问，“你沾了它们的血，你没有感觉吗？”

　　涂黎眸子微眯，回想到击杀灰鸽时的一滴黑血，他捂上心口，薄唇微动，“我觉得……是不太舒服。”

　　苏茶迅速看了一眼，与人对视间放下心来，连忙看向光头，情绪极为焦躁，“大哥，现在是什么情况，我弟弟刚才和那些疯子挨得很近，我们差点被咬了。”

　　“千万不能被他们触碰！”苏茶的话仿佛触发了光头的情绪机制，男人浑身紧绷，青黑色的眼袋和凹陷的面颊，在昏暗灯光下有些可怖，“他们的血有毒，如果沾染了他们的血，谁也无法逃过成为行尸的命运。”

　　“研究室为了激化异种能力，研制出新型药剂，但注射药剂不出三天，异种就会彻底陷入狂化，双目猩红，只知道猎杀活物，被狂化异种啃食就会成为行尸，低等级的行尸听令于高等级的狂化异种。”

　　“这座城市已经有了新的统治者，”光头看向三人的视线悲凉，摇着脑袋似乎已经确定三人的未来，“你们来到这里，会被献祭，没有感染的高级异种是尸王的最佳养料，你们，完了……”

　　任务目标已经明确，击杀这座城市的统治者，也就是光头口中的尸王。

　　“尸王在哪里？”

　　涂黎的问话结束，光头原本清明的双目忽然发直，他歪了歪头，动作僵硬地偏移脑袋，脊柱生锈般一下一动，发出咔咔声。

　　苏茶赵正巍同一时间拿出武器，紧盯面前行动诡谲的男人。

　　光头咧开嘴，露出一个怪异笑容，新鲜血液顺着唇角涌出，木偶般无机质的眼球在三人脸上看来看去，随后，他动作缓慢地抬起双手，指着涂黎，桀桀开口，音调尖利，“我在你后面，我就在你后面呐！”

　　在光头发声的刹那，前后两道逃生门骤然破裂，数不清的白色丝线弥漫进来。

　　涂黎翻转手腕，手中出现一柄泛着蓝光的长刀，苏茶赵正巍朝着光头男人一拥而上，涂黎反身冲身后那道微不可察的空气波动砍去。

　　类似螃蟹腿的毛绒利爪距离涂黎命门只差几厘米，涂黎瞳孔骤缩，刀刃深陷于不知名怪物的长腿，双方皆因这一情况意外。

　　涂黎咬牙，迅速抽刀，侧身闪开怪物直击方向，再次扬手落下，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却仍旧未能砍断对方长肢。

　　“这什么怪物！”苏茶的窒闷感慨简直说出了涂黎的心声。

　　后屋里，苏茶与赵正巍正同光头和一堆成团的白线缠斗，那光头现下不能称之为人，像是那团絮状白线的承载体，每每在光头手脚分离再无任何战斗力之际，白线就会再次充盈光头的身体，将其身体愈合，使得傀儡再次复活。

　　矮楼内的打斗，很快就将四周围的行尸吸引过来，被光头封锁的地面一楼，此刻正被数不清的行尸围攻拍打。

　　涂黎闪躲速度很快，准头很好，那条长肢屡次被涂黎反手砍伤，看上去金刚不坏的长腿，此刻伤处的裂缝已有三分之二。

　　突然，楼下玻璃碎裂声传来。

　　行尸饥饿难耐的嘶吼自下方响起，怪物对于它们的到来并不感到慌张，但它却因为涂黎对它的伤害开始暴躁。

　　涂黎看准时机，状似被那条长肢压制，后腰抵上桌檐时，高喝一声，“闪开。”

　　苏茶赵正巍应声向两侧躲闪，涂黎仰面躺在桌上，听到利器刺穿身体的动静，当机立断将苏茶甩到肩上。

　　怪物刺穿光头身体，长腿上坚硬的棕毛此刻正与光头体内的白絮缠做一团，它将光头身体高举，想要在空中甩出累赘。

　　三五只行尸冲上二楼，怪物与光头横在它们面前，赵正巍心一颤，聚精会神展开防御盾，“快走！”

　　密密麻麻的行尸冲向天台，破旧木门不堪重重挤压，当啷一声倒在水泥地面。

　　涂黎载着人飞至上空，一眨眼，就见那白色絮状物将光头男人所在的矮楼吞噬成茧。

　　行尸只进不出，不消一刻，街巷再次回归平静，腥臭味道顺风送到三人鼻尖，白色棉絮像沾水后的棉花糖，很快也随着行尸一同消失。

　　“是不是蜘蛛精，要不然用火烧？”变色龙吐了吐舌头，抬起爪子按在涂黎脸上，“他们的刀是不是不好用啊老大。”

　　涂黎眼底闪过一抹光，扁了扁嘴，“确实，刀有点钝，连那怪物的一截小腿都砍不下来。”

　　赵正巍轻笑，拽了拽涂黎袖口，示意涂黎在学校停下。

　　教学楼顶，校规校训的红灯立牌时暗时亮，三人借助立牌隐藏身形，正对面是被完全封锁的医院。

　　偌大的学校，还紧邻医院，按照常理来说，这里的行尸数量只多不少，可现在，这里却如同一潭死水一样寂静。

　　操场上颜色各异的垃圾袋嗤啦一声被风猛拍在围栏网上，这样大的动静，对于听力敏锐的异种来说可谓刺耳，但他们等了很久，也没看到一只行尸。

　　“我觉得那尸王应该就在——”苏茶悄声开口，声音戛然而止，眼神一凝，手心向下，回身之际，扔出回旋镖，顺着那团白絮逃回的方向，勾唇笑道，“原来躲在医院啊。”

　　弯刀挑起地上一团白丝，索链剑试图将那白丝扯断，但那团白丝粘性极强。

　　涂黎将那团白絮挂在立牌，定定看着对面顶楼，灰蒙蒙窗内，好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打火机在赵正巍指尖转动一圈，十厘米的火焰突一声冲到白絮轻飘飘的尾端。

　　白絮在触及烈火的一刻，尾端迅速焦黑，赵正巍收起打火机，微弱火星仍旧不间断地向上吞噬，直到最后，白棉遇火化为黑炭。

　　涂黎俯身轻轻一吹，丝丝缕缕的黑线顷刻间成为空中微尘，与此同时，地面忽然震颤，轰隆隆的脚步声在四面八方涌来。

　　“它察觉到了危险，召唤了全城的行尸。”赵正巍面色严峻。

　　“行尸不会攻击它，这样一来，我们想要杀它就困难了。”苏茶附和。

　　四通八达的路面，潮水般的行尸正以极快的速度奔涌至此，成为行尸的异种正在队伍前方找寻可攻击活物。

　　三人在天台隐退于暗处，涂黎看着下方情形眼瞳放大，舔了舔唇，弯刀在掌心处划了一刀。

　　霎时，新鲜血液的味道随风迸发。

　　下方尸群愈发暴动，涂黎接过苏茶递来的纸巾，攥在手心止血时，学校大门哐当一声被行尸撞开。

　　涂黎向两人伸出手，苍白面容倏地绽开笑，“我想到一个好玩儿的。”

　　半小时后，两辆油罐车对向，冲入尸群最多的大街，汽油随着车行喷洒在路中行尸身上。

　　接二连三的碰撞与碾压，将车身喷染成黑色，医院学校的行尸纷纷转身去寻找噪音发出地。

　　“嘶——刺啦请——群众居家隔离，社区会定时上门提供物资，国家会保障我们的人身安全。请——群众……”

　　男人的声音稳重沉着，即使掺杂着微弱电流，也依旧有安抚人心的功效。

　　涂黎呲牙咧嘴地揉了揉耳朵，看着即将攀到前窗的行尸，蹙起眉心，在侧窗一跃而出，将那尘封许久的喇叭拴在居民楼四层，腕间手环一闪，涂黎举起弯刀，整个人朝油罐扑去。

　　嗤啦一声。

　　弯刀捅穿油罐，涂黎抬脚踹开即将爬到车顶的行尸，两手用力，在油罐顶端豁开一道裂隙。

　　十分钟后，涂黎蹲在居民楼顶端，俯视着两手即将攀住房檐的行尸，被鲜血洇湿的纸巾落在尸群，依靠身体搭建的长梯轰然溃散。

　　吼吼——

　　青灰色手臂搭上天台边缘，一根点燃的火柴与行尸擦肩而过。

　　噗一声，大火在它身下蔓延，火势熊熊连接到路中的油罐车，可它却丝毫不觉危险，面目狰狞地朝身前人张开獠牙。

　　冒着寒光的刀尖抵在行尸额心，涂黎的眼睛被火光映成赤金，冲天火光里，弯刀无情刺穿行尸头颅。

　　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攀到天台的行尸，扑通一下坠落火海。

　　医院前方大路，两辆油罐车被尸群围堵，即使前方熊熊烈火，可闻声赶赴而来的行尸却如扑火的飞蛾。

　　接连两道响彻云霄的爆炸声后，一辆闪着红光的消防车骤然急刹在医院楼下。

　　苏茶拎着水枪朝医院顶楼爬去，三条利爪探出窗口，苏茶踩着窗台翻转身体，空气波动间，连同地面消防车的身影一同消失。

　　三条利爪在半空停滞间，被突如其来的索链捆成一团，顶楼窗子随着怪物爪牙的挣扎不断破裂，一道黑影猝然自空中出现，铛一声，将怪物一条长腿砍断。

　　吱——！

　　顶楼响起怪物一声怒竭地喊叫，涂黎和赵正巍仰头看去，就见一团团棉絮如乌云压境般向他们袭来。

　　涂黎挥刀去砍，却反被那棉絮粘黏住弯刀，棉絮一点点向下准备将他们吞噬，涂黎下意识抬手去挡，来不及化成鹰爪的手心，在触碰到粘黏白丝后，嗤啦一下被它灼伤。

　　涂黎闷哼一声，狠狠拧眉，想要将手收回，却不曾想那团棉絮被他的动作拖拽向下。

　　“涂黎！”赵正巍握紧索链剑，竖眉，还未动手，白线就因涂黎收手的动作猛地向下压覆过来。

　　怪物所产的棉絮可以将活物腐蚀，在白线团即将触碰到赵正巍肩膀之际，涂黎忽然抬手挡在赵正巍身前。

　　看到翕动的棉絮，涂黎眼底一亮，悬停在半空，扇动翅膀，借风吹拂着即将压顶的棉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