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治群》左晋美

15、第 15 章

　　“叮！”

　　电梯里的人神色慌张地争先恐后如潮水一样激烈涌出电梯。

　　“快快快，打卡没？”

　　“哎呀呀，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斯斯被人群推搡着往里走。

　　屁股才刚挨到工位椅子，飞飞就跑过来问道：“你早餐吃什么？我下去顺带帮你带。”

　　斯斯弹射站起来说：“一起下去吧！”

　　飞飞不可思议地跟在斯斯屁股后面，确定周围没同事才问道：“你怎么了？每次不都是说要先总结一下前一天的工作成果，让我给你带上来吗？”

　　斯斯摇摇头：“不知道，就是今天特别想下去自己买。”

　　飞飞心满意足：“很好，你正在慢慢学着当摸鱼人。”

　　斯斯挑了一桶杯面，一串香肠，一瓶柠檬茶。结完账，动作熟练地接水冲泡，悠悠地拉扯起来。烟雾迸发，慢腾腾升起。

　　飞飞盘着手站在旁边问道：“你不着急？”

　　斯斯看着眼前的面：“烫啊，吃不进去。”

　　“我是说你办公室里的事情，你不忙着回去做吗？”

　　斯斯对着卷嘟嘟的面丝吹了口气，说道：“不忙，没什么事情做的。”

　　飞飞问道：“你刚才走之前电脑开了没？”

　　斯斯摇摇头：“没有。”

　　“你这是怎么了？摸鱼都不及格，摸鱼第一原则就是开了电脑假装去上厕所，你电脑都不开不就是等着男同事明晃晃告你黑状吗？”

　　斯斯被面烫得捂住嘴，手当扇子扇扇风挤出晶莹的泪花说道：“他告我一时，总不能告我一辈子。”

　　男同事佯装找斯斯借笔走过她的工位，却没看见斯斯的人影，定睛一看连电脑都没开！他赶紧敲响了老大的办公室门。

　　“咚咚咚！”

　　“老大，你在吗？”

　　里面没人应。

　　他毫不犹豫地推门进去，里面没人！

　　他给老大发消息说道：“老大，今天斯斯是请假了吗？我这边着急和她对方案，但是还没看到她人。”

　　老大回复道：“没有，我这边没有收到她要请假的消息。”

　　男同事：“嗯嗯，好的，那我再等她一下。”

　　斯斯吃干抹净了杯面，垃圾丢进垃圾桶，深吸一口气，准备上楼。

　　男同事唯恐天下不乱地堵上斯斯，假装关心道：“斯斯，我还以为你请假了，原来是迟到了呀！”

　　斯斯正眼都不给他一个直接道：“你才迟到，我早就到了，给你擦屁股擦到半夜到上班前一口饭都没吃，下去吃个早饭你也有话说？”

　　斯斯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正好能让办公室里临近的人都听到，忙碌的键盘敲字音稀稀落落停下，有些人头和眼睛没动，耳朵却早就飘到斯斯和男同事周围。

　　男同事愣怔住，瞟了一下周围人的反应，他也觉得今天斯斯状态有点奇怪，但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也不好跟一个女孩子过不去。

　　他吃瘪地说道：“有什么事情，一会儿再说。”

　　斯斯上纲上线：“是你先找我的，现在说一会儿再说了，那你来找我干什么？”

　　男同事气急败坏道：“我找你对方案，我找你干什么，你这话说的还真有意思！”

　　斯斯追问道：“方案呢？在哪里？”

　　“你！”

　　男同事又一次在意周围人的反应，他赶忙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不敢再和斯斯纠缠，她一定是遇到别人说的什么那几天身体不舒服的事情了，可笑，女人就会用这种理由来给自己当挡箭牌，男人却不行。

　　飞飞在心里无穷无尽地给斯斯鼓掌，她的顿悟来的过于突然，飞飞钦佩不已。

　　过了一会儿，老大终于风尘仆仆地赶进了办公室，男同事看见他的时候急急忙忙冲上前去。

　　老大边在手机上打字边说道：“有什么汇报快一点，我这边还有事情忙。”

　　男同事只是想纯告状，没想汇报什么事情。

　　老大突然想起什么说道：“哦对了，斯斯说工厂的事情是你在负责对接是吧？那你今天把所有备选的工厂清单都整理清楚，初步先定二十家，我交上去给领导看一眼，不用太细节，快去吧，今天就要。”

　　男同事傻眼了：“那个，老大，”

　　“叮叮叮”电话响，老大接起来：“喂，哎苏总，对对对。”他朝男同事摆摆手，男同事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退出去。

　　他咬牙切齿地走过斯斯的工位，看见她正对着镜子化妆，又是涂口红又是画眉毛的，看着他心里就来气！

　　他压低音量走过去问道：“是你跟老大说的工厂那边是我负责的？”

　　斯斯头也不抬：“你想说什么？”

　　男同事说道：“他让我今天整理出二十家厂商的名单，你那边有吗？”

　　“有没有也都不关你的事吧。”斯斯对着镜子砸吧砸吧努努嘴。

　　男同事眼睛里的血丝比火焰还红：“我们是一个组的你不能见死不救！”

　　斯斯啪地合上镜子，起身道：“你对我见死不救甚至把我往火坑里推的时候多了去了，我说过你什么？”

　　她的身体被关在他的红血丝眼眶里，她冲破牢笼，款款离开。

　　茶水间，咖啡机正滴滴答答工作着，斯斯静静地看着一滴一滴往下漏的咖啡液，她又一次想起来电梯里那个女孩子。她摇摇头：“清醒点，不可能的，哪有那么神奇的事情？”

　　“这么多咖啡还不能清醒？”

　　她惊奇转身，一个中年男子靠在吧台望着她。

　　她明艳笑笑：“不好意思，你要用咖啡机吗？”

　　明总摇头：“我是看你在这里站了好久，看来工作很闲？”

　　斯斯苦笑一声抬起咖啡示意道：“苦中加苦。”

　　明总笑了：“得再加个更苦的咖啡机。”

　　有人来叫明总开会，他小声道：“知道了。”

　　中午，飞飞来约斯斯午餐，斯斯心事重重，拒绝道：“我中午有事儿，就不跟你一起吃了。”

　　她马不停蹄地赶往宁平在的咖啡厅，打开门，店员头也不抬地招呼道：“欢迎光临。”

　　斯斯冲上去对着压低帽子擦着桌子的店员直接说道：“你什么会员卡我买还不行吗？但是这也太过分了吧，居然还和性格搞联名，这么出奇的创意你们究竟是怎么想出来的？”

　　擦着桌子的店员诧异抬起头，斯斯恨不得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她根本不是宁平！

　　她佯装不尴尬，但是眼神毫不留情地出卖她，她看着其他地方正打算努力找补。

　　店员开口说：“谢谢你！我好久没遇到这么好心帮我冲业绩的人了！”

　　她丢掉抹布死死握住斯斯的手，斯斯顿感不妙：“那个，我我，我没钱充会员卡，我我，”

　　店员绝不错失良机，立刻给出方案二：“咖啡豆，我们的咖啡豆也很好的！你买一包现在送一杯美式，考虑一下吧！”

　　“我我，我是来找人的，我，我不买咖啡豆！”

　　宁平背着双肩包从门口走进来，看见这边的骚动，奇怪地走上去看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了？”

　　斯斯回头，终于看见了救星！她把自己的手从店员的枷锁当中解放出来，握住宁平毫不犹豫道：“我有话跟你说！”

　　宁平一个健步就被斯斯拉走，不给她丝毫拒绝的空间。

　　她们坐在一家店面门前的台阶上，斯斯拽着宁平的手不放开。

　　“你叫什么名字？”

　　“宁平，宁静的宁，平静的平。”

　　“你电梯里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宁平挪了挪屁股墩儿，她的膝盖头撞到斯斯的大腿：“你先跟我说说，你是不是明显感觉到性格不对劲了？”

　　斯斯一脸认真道：“我是不会办卡的。”

　　宁平无语地垂下头去，垂得衣服都不跟着她的脖子贴合，斯斯看见了她的后脖颈，骨干显著。

　　宁平的短头发搔到斯斯的手背，她又叹了口气重新抬头盯着斯斯，开口道：“或者你买包咖啡豆，现在买咖啡豆还可以送一杯拿铁。”

　　斯斯惊叫一声：“啊？刚才不是说送美式吗？怎么到你这儿变成拿铁了？”

　　宁平抽开自己的手扶上肮脏的台阶：“我靠，是送拿铁啊，难道后面改规则了没通知我？”

　　“你们这群无良的销售。”

　　“业绩压力大，没办法。”

　　斯斯找回脑筋：“不对啊，我不是跟你说这个的！我的性格，怎么会这样？”

　　宁平另一只干净的手杵着下巴，双目无神道：“说说吧，什么症状？”

　　“我敢回怼男同事了。”

　　“嗯，还有呢？”

　　斯斯回忆道：“嗯，还有就是，我敢拒绝了，我拒绝脏活累活都往我身上丢。”

　　宁平敷衍道：“那挺好的。”

　　“话也变多了，变得不太在意别人的想法。”

　　“恭喜你。”

　　“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宁平打了个哈欠悠然道：“我也不知道。”

　　“你，你也不知道？你之前不是还有另一个实验对象吗？”

　　宁平问道：“你对我什么印象？”

　　斯斯直言不讳：“没什么边界感，大大咧咧的，奇奇怪怪。”

　　“我三年前根本不是这样，我人生二十年说过的话可能都没有我醒过来的这段日子说的多。”

　　“什么三年二十年醒过来的，你真的是什么天降的大王吗？”

　　“呵呵，”宁平表情既尴尬又惆怅，她又道：“要不你买包咖啡豆我再跟你解释？”

　　斯斯句句清晰道：“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