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治群》左晋美

82、第 82 章

　　女人抬着苹果汁，站在花园草坪上津津有味地打着电话：“宛乔啊，小林总那边我已经帮你说过情了，但是你记住，就像我之前告诉过你的，他们，哦不，你们公司从来都是能力第一，没有过人的能力，拿不出数据说话，在你们那里是无论如何都呆不久的，之前的成绩再好，往后拿不出成绩，也是等于零，这你明白了？”

　　她的食指在杯底打圈，短甲没有任何修饰，短短平平的，透过鲜红的苹果汁，可以看到手指的光影在杯底来来回回。

　　“你也不要太冒进，容易被人当枪使，等你这把枪用得不顺手了，第一个被扔掉的就是你。”

　　挂下电话，她抬着苹果汁一饮而尽。

　　“我靠，这么甜？”她皱着眉头嫌弃地说道。

　　老妇人又端了一杯苹果汁过来，她连忙摆摆手拒绝道：“不用了不用了，你去忙吧，我喝水就好。”

　　这么甜的东西，她实在是不知道发明的人是怎么想的，喝一口都让人直打冷噤。

　　不一会儿，别墅里就三三两两地聚集了一些人，他们开始扎堆攀谈起来。

　　临时从服装店调过来的人手也纷纷换上服装开始帮忙。

　　院子里，一个夫人拿出手机向各位展示着说道：“来，都猜猜这幅画值多少钱？”

　　“这个八百万吧？”

　　她拍了一下那个人的肩膀，说道：“屁勒，八百块！”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哄堂大笑，谁都不知道在笑什么，笑就完事儿了。

　　“我老公从西藏回来，说什么都要买一块玉送给我，我真的是，拦都拦不住！”

　　“你老公疼你嘛，天天在家看孩子。”

　　“切，他有本事断了外面的那个生活费！”

　　“唉，话也是不好这样说，天天在家画画画，闲着玩儿玩儿，别来烦你，倒是也挺好的。”

　　“来来来，先来pre-drink一下，等一下啊，名总回来还指不定要搞什么花把式呢！”

　　“他上次玩儿得嗨了，直接往天上撒钱，哇塞简直不要太疯狂！今天让他少喝点儿，千万别再那么狂了！”

　　“你先等他人到了再说吧！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躲我们，今天到现在都没出面，真是心机深啊！”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草坪里放着轻柔的慢摇音乐，兴致好的已经随着节拍跳起了舞。

　　白伊伊在楼梯上整理着客人们碎下的薯条碎片。

　　一个人站在楼下问道：“你好，请问卫生间在哪里？”

　　白伊伊直起身子来，说道：“哦，我带您去吧。”

　　她带着客人走到走廊最深处，指着里面道：“最里面是女士专用。”

　　“好的，谢谢。”

　　白伊伊笑着正准备离开，却听见阵阵洗衣机甩动声从里面传递出来。

　　她瞬间感觉到不适，蹙起眉头也冲进洗手间对着面盆干呕。

　　一天没吃东西的身体，是什么也吐不出来，纯粹发恶心罢了。

　　她扭头看着厕所墙壁，想道：“不应该啊，这后面应该什么都没有。”

　　她清了清额前的碎发，看着方块灰色墙壁。有一处不寻常的深灰，比周围都更暗，更黑。

　　白伊伊抖着手，眯着眼睛伸过去，指尖就快要触碰到那处黑暗。

　　“啪！”

　　门清脆声音响起，刚才着急上洗手间的女士从里面出来，她被眼前的白伊伊吓了一条：“啊！你没走啊！”

　　白伊伊惊恐缩回手，回头颤抖着嘴唇说道：“哦，我，我等您。”

　　“啊，你人真好，那个，我知道回去的路，你先回去吧。”

　　她如释重负地说道：“嗯，好的好的，我先出去。”她往自己的围裙上疯狂擦着手汗，踏踏着半高鞋而出。

　　名成终于回来了，一进门就开始和各类人群开始打招呼。

　　“哟！好久不见了！”

　　“李总！又年轻了！”

　　“怎么样，老母亲身体还好吧？”

　　他站在客厅C位，高声宣布道：“感谢各位的理解，今天我名成确实是来晚了，先自罚三杯，今天大家伙儿玩儿到几点都行，玩儿不尽兴不准走啊！”

　　一群人开始欢呼，高声喧哗，呐喊助威。

　　白伊伊翻找着冰箱忙忙碌碌地说道：“我早上还看见黄油在这里呢。”

　　“黄油我找到了，但是现在葱又没有了。”

　　“没有了？那怎么办？”

　　老妇人对着白伊伊喊道：“饮料也没有了，不行的话伊伊你再去买一趟吧！”

　　白伊伊无奈，只得答应道：“好，没有的东西我再去买一下吧。”

　　她套上外套就匆匆忙忙跑出去，问着名成的助理道：“司机呢？”

　　“他？他今天要接送客人啊。”

　　“啊？那我要下山买东西。”

　　“名总的车倒是在，你开着去也行。”

　　白伊伊惨白的小脸摇摇头：“我不会开车。”

　　“那只能打车下去了。”

　　车到了，白伊伊无意识之中大力关上车门，说道：“下山，去最近的超市。”

　　车上，两袋补给的食材，还有一袋饮料，白伊伊眼睛里染着前方血红的灯光，出租车司机等得干脆熄了火，打开窗户对着外面开始吞云吐雾起来。

　　她坐在车里着急得直点脚，恨不得能直接飞出去。

　　终于车子开始慢慢移动，一点点地安抚下来白伊伊的心。

　　出租车司机随意朝车窗外丢了烟头，发动车子前行。

　　可以借来的光越来越少，外面一片漆黑无比，只剩这辆车蜿蜒地爬山而上。

　　他眯起眼睛看着前面的路况，疑问道：“这前面是怎么回事儿？”

　　白伊伊困顿的眼皮也不得不被他的声音撕扯开来。

　　他踩下刹车，停在路边，解开安全带，开门出去。

　　落石竖立在路中间，很明显，已经不能容忍车辆经过。

　　白伊伊也跟着下了车，擦亮眼睛看清楚黑暗。

　　他不慌不忙地点了支眼说道：“只能到这儿了。”

　　她也倒是很能接受现实，说道：“嗯。”

　　白伊伊抱着补给，提着饮料，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啪！”香槟瓶塞喷耀而出。

　　塑料袋应声破地。

　　喷泉朝空中任意地挥洒，即使借着晚间的灯光，也亮不明酒精本身的颜色。

　　白伊伊尖叫一声：“啊！”她丢下手里的东西急急忙忙地追赶圆身饮料瓶下去。

　　一个个圆溜溜的滚圆毫不费力地下山。

　　冒烟气体直冲上云霄。

　　白伊伊前倾快步跑，却怎么都跑不过顺畅的圆柱形。

　　终于，山石滑落的地方，阻隔住两边的去路，圆瓶身在触到碎石的时候要命地停了下来。

　　名成舔了舔手上留下的酒精，欢呼雀跃道：“好酒！”他丢下酒瓶子，酒瓶瞬间就闷进了草丛里。

　　白伊伊一只手抱着一瓶饮料，走到被丢下的补给身边，提起菜继续往上爬。

　　汗水滴湿了整个后背，她终于回到别墅。

　　老妇人赶忙接过她手里的东西，问道：“怎么这么慢？”

　　“路中间有积石，我爬上来的。”

　　老妇人赶紧进去告诉了名成。

　　名成点点头，打了个电话：“赶紧找人把路上的障碍清了，我今天办席招待，回不去了怎么办？快点儿啊。”

　　然后白伊伊就投身进忙碌当中，浑然不知障碍轻而易举地就被扫除。

　　老妇人对着白伊伊吆喝道：“动作快点儿！”

　　“知道了。”她头也不抬地回应着。

　　“名总啊，你很少办这样的宴席啊，是不是最近发大财了，发财的时候记得带带我们啊，不然兄弟几个可都不是吃素的！”

　　“哎呀，你这是哪里的话，我不是带着你们发财了吗，对吧，快快，再去多喝点儿酒，不迷迷糊糊的可千万别来找我啊！”

　　“名成，上次那幅画我是真的很喜欢，可惜了，最后让给你了，你说说，你夺了我的心头好，要怎么跟我赔罪？”

　　名成握上对方细细滑滑的手，说道：“来，干一杯，我敬你，下次喜欢什么跟我说，我肯定帮你拍到！”

　　“哈哈哈哈，我可得跟你喝交杯酒才行！”

　　“行行行，我哪里敢辜负你！”

　　白伊伊一行人站在门口送客，过一个人都点头哈腰地说：“慢走。”

　　“慢走。”

　　“慢走。”

　　“慢走。”

　　“不认得我了？”

　　白伊伊抬头，看见了刚开始进来的第一个女人。

　　“你过来一下。”

　　白伊伊跟着女人出去，走到她的车面前。

　　女人点了一只烟，递给白伊伊，白伊伊摇摇手。

　　“不抽？”

　　白伊伊摇头。

　　“酒呢？”

　　她老老实实回答道：“也不会。”

　　“男朋友呢？”

　　“啊？”

　　“还没有？”她寻着白伊伊的嘴低下头去，近得白伊伊都能清清楚楚地闻到她身上的烟味。

　　“女朋友？”

　　白伊伊摇头。

　　“你是哪里来的？”

　　白伊伊吐字道：“离高茗，开车很远的一个村。”

　　“几岁了？”

　　“二十，不到二十一。”

　　女人继续吐着烟圈，说道：“既不抽烟，还不喝酒，也不交男朋友，是怎么混到今天的？”

　　“就，瞎混。”

　　“哈哈哈哈。”

　　白伊伊抬眼扫了一眼女人，看见了她脸上的一丝细纹。

　　“瞎混可不是你这样，瞎混是被一个瞎混的黄毛骗得毛都不剩，不知道被谁搞怀孕，然后生一个继续瞎混的小孩儿。”

　　白伊伊挠挠头，听不懂。

　　女人灭了烟，踩踩地上的烟头说道：“会开车就好了，今天就让你开车送我回去。”

　　“其实山路上有积石，不一定能走。”

　　“名成早就处理好了你不知道吗？”

　　“那，祝你一路顺风。”

　　“我也祝你一路顺风。”

　　“谢谢。”

　　女人噗嗤出来，笑道：“哈哈哈哈哈，谢谢你。”

　　她按下车钥匙，钻进车里去，白伊伊很识趣地让开车头，守在一旁站着。

　　女人摇下车窗，对着白伊伊说道：“喂，下次有这样的宴席记得化化妆，我看了会喜欢。”

　　超纲，白伊伊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