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他回国了》秞宁

3、重逢

　　车子缓缓地驶入南园，迈巴赫停在陆宅门前，陆砚执并不打算下车，他在车里放下一半的车窗，目光望向隔壁灯火通明的顾家。

　　他爸的事多亏了顾昀辞，不论前因，陆砚执都应该感谢顾昀辞。

　　但谢人总归要有谢礼，更何况大半夜，他要是像个二楞子一样进去，顾昀辞指不定怎么翻他白眼。

　　刚回来还是矜持一点好，陆砚执心想。

　　“砚执。”

　　陆砚执刚下车就听到了熟悉的女声。

　　“阿姨？”陆砚执转身见到正站在顾家门口的邱晗言。

　　邱晗言今天晚上才从顾昀辞口中得知陆砚执回国，邱晗言一直没睡，等了他很久，在阳台看到陆家的车就跑出来了。

　　邱晗言现在的情绪有点激动，“让我看看”，邱晗言伸手轻柔地抚摸陆砚执的脸蛋。

　　“阿姨，这些年我过得很好”，陆砚执摊开两只手，任凭邱晗言从上到下地检查。

　　“臭小子，你真是……”邱晗言欲言又止。

　　“我这不是回来了嘛”，陆砚执笑着邱晗言搂进怀里，紧紧地给她一个拥抱。

　　邱晗言是顾昀辞的母亲，还是陆砚执母亲的闺蜜，陆砚执的母亲去世后，她经常照顾陆砚执，早就把他当成自己的小孩。

　　京市已经进入深秋，夜晚刮起的秋风带着些寒气，拥抱过后，陆砚执打量邱晗言，发现她才穿件单薄的外套。

　　“阿姨你先回去吧，外边冷”，陆砚执关心道，陆砚执实在怕她感冒。

　　可邱晗言一直抓着陆砚执的手臂，没有松开的意思，“你下飞机吃过东西没？”邱晗言眼里含着几丝心疼。

　　皮肤晒成小麦，衣裤都洗褪色了，娇生惯养的孩子一下糙成这样，邱晗言都无法想象，陆砚执在国外是怎么生活的。

　　“我吃过飞机餐了，我现在不饿”，陆砚执又劝她一次，“阿姨您还是赶紧回去吧”

　　邱晗言就想和陆砚执说说话，于是找了个借口，“我煮了宵夜，你进来陪我吃吧。”

　　不等陆砚执拒绝，邱晗言就抓着陆砚执的手臂，把人往顾家带，陆砚执就这样鬼使神差地进了顾宅。

　　陆砚执进了顾家，眼睛打量了一圈，顾家还是他印象的样子，只是诺大的家里，感觉少了点人气，也缺了点东西……

　　“来，吃东西”，邱晗言给陆砚执煮了一份面，原本不饿，见面里什么都有，香气扑鼻，肚子突然有了反应。

　　“嗯”陆砚执吸溜一大口，囫囵夸道：“阿姨，你的面还是老味道”

　　邱晗言拉开椅子坐在他的身旁，见陆砚执嘴上在夸人，眼睛却看向别处，笑着说道“看什么，找顾昀辞？”

　　“嗯，他在休息吗？”陆砚执大大方方地承认。

　　邱晗言摇摇头，语气含着几丝抱怨说：“那臭小子说今天有应酬，晚点才回来”

　　陆砚执觉得奇怪，邱晗言是个温柔和顺的人，从来都不会说顾昀辞的不是，而且臭小子这个词都是用来骂他的，怎么和顾昀辞沾上边了。

　　“阿姨，那臭小子怎么了？”陆砚执实在想听点八卦下饭。

　　邱晗言悠悠地开口，“也没什么，就是这几个月我催他去相亲，他死活不去，今天周末找了个有应酬的借口，一直没回家。”

　　陆砚执笑了，按照顾昀辞的职位，现在应该是公司总裁，谁家总裁周末应酬啊，顾昀辞的借口实在是拙劣。

　　邱晗言坐在旁边絮絮叨叨，“我呀，也是为了他好，家里就剩我们两个人，这宅子冷冷清清的，再说他也老大不小是时候结婚生子了”

　　陆砚执蓦地抬眼，剩两个？

　　陆砚执在话里抓到了一个关键词，嘴上含糊地附和道：“嗯，是老大不小了”

　　邱晗言继续向陆砚执吐槽，“一说相亲，顾昀辞那小子每次都推脱，他现在大好年华，不谈恋爱谈什么，真是……”

　　陆砚执吸溜完最后一口面条，抬眼目光放在邱晗言身上，转了个话题，“阿姨，要不养只小狗？家里有宠物陪你，也不寂寞了。”

　　“可以……”邱晗言又有几分犹豫，“但我没养过宠物，能养好么？也不知道要养什么品种的。”

　　“怎么不能，我们慢慢选，肯定会有喜欢的”，陆砚执喝完碗里的面汤，“阿姨我吃完了，明天再来蹭饭”

　　“好，阿姨明天给你做好吃的”人也见了，饭也吃了，邱晗言照例捏捏陆砚执的脸蛋，放他回了陆宅。

　　****

　　陆砚执进了书房。

　　陆楷有收藏报纸的习惯，各年登报的大事件，陆楷都会保留下来，云景集团董事长顾同远去世这么大的事情，肯定会登报。

　　翻到底，陆砚执真的找到那份报纸印有顾同远死讯的报纸。

　　陆砚执看了一眼那份报纸的印发时间——在五年前，正好是执意他留在国外的那一年。

　　顾家发生这么大的事，当时两家肯定焦头烂额，他当时居然和他爹闹脾气，陆砚执叹了口气，心里感伤好久，他都干了什么。

　　陆砚执将报纸放回去后，却在书柜最显眼的地方，看见一沓用透明文件袋装着的报纸。

　　陆砚执好奇陆楷单独存放了什么东西，陆砚执拿出来快速扫一眼，好家伙是顾昀辞的。

　　第一张是——顾昀辞任职云景集团总裁。

　　“云景集团收购同量级房地产公司新石集团。”

　　“顾昀辞任云景集团董事长一职，同年并购互联网金融公司AM集团。”

　　“云景集团海外产业扩张迅速。”
　　……

　　陆砚执看完规规矩矩地放回去，刨除掉那些夸张的亦真亦假的新闻标题，顾昀辞近年的势头怕是无人能比。

　　****

　　夜深了，陆砚执陷在床里几次翻身，虽然他的身体很疲惫，但脑子却是格外的清醒。睡不着，他掀开被子，把烟找出来，索性去阳台吹吹风。

　　陆砚执前脚刚踏进阳台，就撞上顾昀辞站在自家阳台。

　　两家的阳台间隔五米，顾昀辞倚在阳台上，两手撑在阳台边缘，目光看着远处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真巧了，有意找他找不在家，居然让他们在这儿遇上。

　　也许是隔壁突然亮起的光吸引了顾昀辞的注意力，他转头就和陆砚执对上眼了。

　　两人相视一眼，默契的都没讲话。

　　陆砚执背靠在阳台边沿，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拿出已经在医院被他捏得不成样的烟盒，抿嘴叼住被甩出的烟头，点火、吐息一气呵成。

　　陆砚执面前烟雾缭绕，隔着白雾，目光大摇大摆地，往顾昀辞身上放。

　　顾昀辞穿着咖色的睡衣站在暖光灯下，暖黄色的光线映衬，他的侧脸的轮廓更显柔和，隔着一层薄雾朦胧又吸睛。

　　顾昀辞敏锐地感受到陆砚执眼神，再次转过头看陆砚执，相同他也明晃晃地把目光放在陆砚执身上。

　　不过他有轻度近视现在又没戴眼镜，陆砚执面前绕着一团白雾，他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这回陆砚执能看到顾昀辞的全脸了，没有表情的时候看上去依旧是冷冷清清的，只是气韵上多了一丝岁月的含蓄，远看五官菱角分明，线条起伏有致更像一幅淡墨渲染的山水墨画。

　　陆砚执想到个点子，把烟摁灭在手边的花盆里，身子正过来慢慢往阳台侧边挪，脸上带着一抹笑看着顾昀辞。

　　“不和我打个招呼？”

　　顾昀辞目光落在他的脸上，过了几秒，神色冷静地开口，“别来无恙，陆砚执。”

　　陆砚执外形变得挺大的，与以前的阳光大男孩相比，现在的气质，倒让顾昀辞觉得有点生疏。

　　算了下时间，从陆砚执高三出国开始，他和陆砚执已经十年没见过了，陆砚执现在相貌变了，是不是意味性格也变了？

　　“哎，你过来点儿”，陆砚执笑着冲顾昀辞喊。

　　顾昀辞不明所以，也往阳台侧边走了两步。

　　陆砚执嗤笑，眼神里带着些戏虐看他，玩味地说，“你怎么这么听话啊。”

　　还是一个鸟样，顾昀辞冷下脸给他一个白眼，话也不说抬脚回房间。

　　陆砚执看他要走，赶紧拦住他：“先别走啊，我有话说跟你说。”

　　“什么事？”顾昀辞语气不悦，极不情愿地转身回到阳台侧面。再耍他一次，他就过去把陆砚执揍一顿。

　　“我爸的事，谢谢你”陆砚执收起他吊儿郎当的腔调，真诚地说道。

　　顾昀辞摇摇头，语气放平和了，“没事”，犹豫了一下，“那陆叔叔他……”顾昀辞第一个知道陆楷放弃治疗的消息，他心头一直牵挂这件事。

　　陆砚执明白顾昀辞的意思，没说话只是对他摇摇头。

　　顾昀辞轻轻叹了口气，神情多了几丝焦虑，不敢置信地说，“你也没办法吗？”

　　陆砚执笑笑，“算了吧，老爷子都这个岁数了就不折腾了。”

　　顾昀辞眼神黯了黯，他以为陆砚执能说会道，亲儿子也比他一个外人强，回来了能劝陆楷改变他的想法。

　　两方都沉默了片刻。

　　陆砚执见顾昀辞还不走，陆砚执主动找话题，“不睡么，脑子在想什么？”

　　说他，陆砚执不也是没睡么，“那这么晚，你又在想什么？”，顾昀辞反问。

　　陆砚执想再逗一逗，陆砚执笑着看他的脸，“你呗，全是你。”

　　“脑子有毛病。”，就知道陆砚执讲不了三句好话，心情本来就不佳，顾昀辞直接扭头回房间，关了阳台灯。

　　陆砚执：“……”

　　他就随口说说，顾昀辞怎么炸毛这么快，陆砚执独自在黑夜里叹了口气，一点都不尽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