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他回国了》秞宁

44、烂事

　　家长在餐桌前等着，两个也不敢磨蹭太久，但身上的痕迹都太过明显，彼此都穿了件高领毛衣下楼。

　　“今天吃什么呢。”陆砚执大摇大摆地走到餐桌前，先看了眼圆桌上的五菜一汤，再拉开凳子坐下。

　　顾昀辞晚他一步坐在餐桌前，邱晗言照例给他端了一碗汤，“做了些家常菜。”邱晗言对陆砚执说。

　　过年连吃几天大鱼大肉，大家看见油荤重的菜都腻了，崔姨不在，邱晗言便自己做了几道家常菜。

　　菜品依旧有荤有素，陆砚执的筷子伸进盘银鱼仔蒸丝瓜里，夹了块丝瓜放进嘴里，味道比前几天的用高汤煨着的鱼翅，佛跳墙清口许多。

　　许是下午大量消耗体力的缘故，陆砚执吃得格外香。

　　“对了，资金差个收尾，昀辞，剩下的交给你吧。”陆楷看向了顾昀辞，他最后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剩下的就只能看运气了。

　　顾昀辞应了一声，夹菜时陆砚执接过了话，“那周岐呢，就这样了？”

　　陆砚执前有试图单挑周岐的事件，陆楷就怕他又像上次莽撞地行事便说，“你管好公司就行，别老想着打抱不平。”

　　“知道了”，陆砚执听陆楷的话，能猜出他七七八八的心思，“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当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谁让你抓我进公司的。”陆砚执有些不满。

　　陆楷听着话冷哼一声，“就你这性子，当警犬都不合格。”陆砚执哼了他一声，陆楷继续说，“不过我记得你小时候，说的是要在跳蚤市场摆摊卖二手吧。”

　　“那当不了警察，就摆地摊呗。”陆砚执给自己找补。

　　陆砚执小时候话多，脑子里有八百个念头都叭叭不停，他的梦想是什么，估计连他自己都记不得。

　　“那他们家的事儿就这样了？”陆砚执又把话题拉了回去。他也知道其中的不可控因素太多，过个一两年全忘就是笔烂账，可当下他的心里总有些愤愤不平。

　　陆楷放下筷子，“难道你还想插一脚进去啊。”管公司比管陆砚执轻松多了，陆砚执全把他的话当耳旁风。

　　“我就说说而已。”陆砚执嘟囔，扒拉了口碗里的米饭。

　　.

　　晚饭结束，陆砚执推着陆楷回家，父子间的小矛盾常有，陆楷也不怎么放在心上。

　　而陆砚执一路上和他插科打诨，还陪着陆楷在家呆了一会儿，表明餐桌上的那点阴云已经过了。

　　顾昀辞斜倚在床头玩游戏机，陆砚执带上门，“顾昀辞！”陆砚执张开双手扑上顾昀辞，还轻轻吻了他的脸颊。

　　陆砚执整个身体压在顾昀辞怀里，顾昀辞习惯性地摸他头，“和好了？”

　　陆砚执己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算吧。”他也不和顾昀辞说谎，其实陆砚执对陆楷处理周家事上的小情绪一直存在。

　　不过情绪不大，而且陆楷是病人，他怕真吵起来，言语过激老爷子会受不了，所以陆砚执就在心里藏着。

　　“顾昀辞，我很差吗？”陆砚执问。

　　顾昀辞垂眸看着他的眼睛说，“不差。”

　　陆砚执笑了，微微侧过脸颊贴在他的手背上，看着紧闭的窗帘说，“那为什么你们做什么，都把我排除在外呢。”

　　陆砚执心情糟糕，这话似乎也在问他自己。

　　顾昀辞将他的脸掰过来，“哪有。”

　　“可你们有些事从来不和我讲。”陆砚执又将头扭到一边。从他回国到现在，陆砚执自己也能隐隐感觉到，陆楷好像在某些事上对他都是避重就轻。

　　顾昀辞将自己的游戏机放到床头柜上，把话挑明了说，“你说的是周岐的事吧。”

　　“对。”陆砚执将头扭回来，扒着枕在顾昀辞腹部。他心里有些憋屈，憋屈的是无论他怎么做，在他爸眼里，他都是个情绪不稳定，做事不过脑的人。

　　甚至有时他还会产生种，他爹赶鸭子上架的错觉。

　　顾昀辞没有立刻接话，他在思忖，斟酌好措词他才开口，“陆砚执，你爸不想你接近周岐，也是为了你好……

　　顾昀辞抱着他，回忆跟着不紧不慢地语速回溯过去的五年。

　　五年前，房地产最后的繁荣时期，云景的市值依旧持续上涨。因为云景股权分散，在顾同远去世后，顾昀辞手里只继承了20%的股份。

　　20%的股份没法让顾昀辞在云景站稳脚跟，因为集团未定继承人，集团内部看在他父亲的面子上，让他做上总裁的位置。

　　可那时全体股东都盯着顾昀辞的位置，只要他稍有差池，就有理由踢顾昀辞出局，顾昀辞如同盲人走钢丝般步履维艰。

　　顾昀辞当时刚熟悉公司业务，另一个和云景平起平坐的公司——新石集团，扬言收购云景。

　　表面是两家房地产公司抢占市场，实际是周岐在背后用大量现金流购入云景的股权。

　　当时周岐风头更盛过顾昀辞，加上周家财产分配不匀，他接管希顿后，也不满足于酒店业务，便盯上了铂润，更想趁云景内部纷乱之际，分食这块肥肉。

　　五年来大大小小的公司被他吞并，从明面转到背地里，而周岐无所不用其极，使用的手段愈发肮脏，还滑得像条泥鳅，做事从来不留痕迹。

　　陆砚执抓着顾昀辞的手，听顾昀辞这么讲着，五年前的事掉进他的心里，他思忖，“所以你知道酒吧的事儿，是周岐干的。”

　　他想了想自己后续的行为，心里貌似笃定了些东西，但说破也没什么意义。

　　“嗯。”顾昀辞的指腹摩挲着他的脸颊，他从接到电话的那一刻就猜到了。

　　顾昀辞垂眸，“周岐做事狠绝，或许你不能接受这样的保护方式，但陆叔叔只想你平安无事。”而且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陆砚执的心里不太是滋味，他亲吻了顾昀辞的掌心，“这五年你是不是很难过。”

　　父亲离世就遇上公司纷争，再到周岐疯狂制造的祸事，如果换做是他，这么个吊儿郎当的人，云景怕是折他手里了。

　　顾昀辞笑笑，许多事不在他的掌控范围，比如没人问过他的意见，到底想不想继承公司，只想着拿他来扑火。

　　五年来戏剧和悲剧推着他走，面对着陆砚执，他只轻飘飘带过，“还好吧，反正都过去了。”

　　痛苦不值得拿来互相咀嚼，陆砚执也不想再揭伤疤，现下说什么安慰的话都不合适，陆砚执只紧紧抱住了顾昀辞。

　　.

　　收假，财经新闻便大肆报道了，希顿公司破产的新闻，紧接着就是各种负面舆论，开始在网络传播。

　　长假刚过，全公司的员工包括陆砚执，目光和心思都不在工作上，全放到新闻舆论里，吃了一天不带重复的瓜，每个人的神经都比上班疲惫。

　　陆砚执靠在沙发椅背，目光看着杂乱的手机资讯，正所谓墙倒众人推啊，连希顿公司的某个高层都指认周岐的恶行——其中更有周岐和毒枭的事件。

　　比起顾昀辞的一笔带过，陆砚执亲眼看这五年的繁乱的商界纷争，陆砚执心里多了一丝侥幸。

　　幸亏当时有人阻止他，不然就真祭天了。

　　而另一边周扬居然到了顾昀辞办公室，周扬虽说有继承权，但他从来不会出现在公司这种场合，这次来公司找顾昀辞实属罕见。

　　顾昀辞按照礼貌让宋彦给他到了杯茶，开门见山就说，“亏空填完了？”

　　“差不多。”周扬揉了揉眉心，周岐给他们捅了个洞，现在他听到亏空就头疼。

　　顾昀辞看着他是否还有话要说，如果只是来说明情况，他也差不多能送客了。

　　此时周扬让在外面的秘书拿来了份文件，放在茶几上，推到顾昀辞眼前，“给你们的。”

　　顾昀辞面无表情，看着文件上写着的股权转让协议，目光挪到周扬身上，“给这个干嘛，周氏的股权比我们给你的那些资金值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