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年后再相聚》冰心泽

13、状元跳河啦！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体检结果对沈忆来说是一个晴天霹雳。体检结果，因患肝炎，没有被录取，欢天喜地盼来的是这么一个结果。深深的失望穿进了沈忆的灵魂，让他痛苦不堪。他觉得自己如被一把冰冷的尖刀刺中了心脏，并把他的心在一片一片的撕裂。他的灵魂如插上了黑色的翅膀，漫天飞行穿越了虚无，又无处可去。失望像是一个魔法师，把一切美好变成了黑压压的鸟云。
　　听到了肝炎这个毛病，沈忆妈以为儿子是绝症了，哭得昏天黑地对儿子说：“儿子啊！得了这么严重的病，你怎么会一点都不知道的呢？好心肝啊！你让妈怎么办啊？”沈忆也不知道自己的病到底有多严重！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他心疼地对母亲说：“妈，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害你伤心了！妈，看到你哭我受不了！妈不要哭了！”
　　沈忆妈哭着说：“这难道是命吗？老天爷啊！你为什么捉弄我啊？刚见到一束光亮，为什么又把我推进了黑洞啊？……”看着妈妈又是这样哭天喊地的，突然间那个，“帮助母亲死去”的魔鬼想法，又窜进了他的脑海。他好怕，好担心，怕自己没有控制住，杀死了母亲。他怀疑自己有病，怀疑自己疯了，是间歇性的疯子。
　　所以沈忆决定自己马上去死，最好是带上了妈妈一起去死，这样母子俩都没有了痛苦，并能永远地在一起。于是沈忆跪在了地上，向母亲磕了一个头说：“妈，我们去死吧！死了就不会惹你伤心了！我也不会伤心了！”说完，他拉着妈妈往外走。母亲马上拉住了他说：“这是什么话呀？我们俩都不能死！”沈忆一看妈妈不愿意死，他心疼地看了看母亲说：“妈！是不是你不舍得姐姐啊？妈！我死了，你会幸福的，因为姐姐从来不惹你生气的。”说完话，沈忆头也不回地冲向河滩，往水里扑通一声跳了下去。沈忆妈追出去，跪在了河滩边喊求命。
　　听到了有人喊救命，沿河人家的人都冲了出来，几个男人相继跳下了水。沈忆犟在河里不肯起来，被四个男人强行抬上了岸。村上两河两岸站满了人，大家劝着沈忆母子。沈忆母亲哭着说：“为什么？为什么活得这么难呢？好不容易考上了，怎么又会这样的呢？他年纪轻轻，让我怎么不伤心啊！……”
　　状元跳河了，状元跳河了！这个消息一下子传开了。公社党委书记，及管文教卫生的周党委，听到了沈忆因体检原因没有录取，投河自尽，差点丢了命这个消息后。马上下命令，派学校老师去劝慰沈忆母子。

　　在公社召开的各学校负责人会议上，周党委特地跟白龙高级中学的校长说：“张校长，我了解过医生了，沈忆的病是急性的。这种病是可以医好的，恢复后，让他去做个检测。如果没有传染性了，一定要鼓励他读高中，这个学生我们一定要跟踪好，这次没有录取不要紧，这个生源还在，等高考时让他再为我们争一回面子，让他为我们争个省状元。
　　这么优秀的尖子生，这次没有录取，不一定是坏事。中考为我们公社发射了高彩卫星，已争得过光芒了。我们要让他在两年后，为我们发射一颗更大的人造卫星。他简直是个天才，我们一定要让他，把我们公社的教学成绩，发射得人人皆知。
　　你想想看，在乡下片中，物理没有专门的老师上课，他中考物理能得满分，说明他的自学能力是超强的。”张校长挠了挠头皮说：“就是这个病？…”周党委笑着说：“放心，我问过医院方面专家了，能彻底痊愈的，痊愈后没有传染性的。

　　红华得知沈忆因没有录取而跳河后，她的心情如海浪般起伏不定，她的情绪极为复杂，时而如红日升起，时而如鸟云遮掩。既高兴又怜惜，高兴的是接下来与沈忆又可以朝夕相处了，怜惜的是因他体检没过，与中专擦肩而过。

　　开学了，学校的负责人，把高一新书送到沈忆家。并对他说：“沈忆，你有着极强的自学能力，在家好好自学，一个星期让各门课老师布置一次作业，考一考你自学的掌握情况。……”沈忆听了频频点点头说：“谢谢老师的关心！’’
　　沈忆在家自学了二个月后，他终于拿到了可以上学的医院证明。沈忆拿着医院证明，在母亲的陪同下到片中去报到了。

　　红华一看沈忆来了，心里无比的激动。回家吃中饭时，红华对父亲说：“爸！中考状元今天来读书了！”红华母亲看着丈夫说：“老公，依我看托张书记把红华调到白龙高级中学去吧？在农村中学，上个初中还行，要是高中的话，别说师资力量薄弱，硬件设施方面更是差了一大截。物理，化学都没有实验室，这怎么学好这两门课啊？”
　　听到了母亲的话，红华马上双手乱摇着说：“不要！我才不要去白龙高级中学呢！妈！你不要看不起我们的学校，你看中考状元不是出在我们学校吗？”母亲摇了摇头说：“这不一样！……”红华爸爸敲了一下桌子说：“红华不愿去就不去！老婆，我跟你说，以后绝对不要提这个问题。”
　　红华走后，陈老师生气地对红华妈说：“你说张书记会让红华上白龙高级中学吗？不瞒你说，初中毕业后，他对我说，红华不要上高中了，把她安排到公社信用社的银行去工作。你懂不懂，现在是恢复高考了，上大学要凭真本事考的了。本来是要推荐红伟上工农兵大学的，可现在没有大学可推荐了，红伟没有了上大学的可能，他能希望红华上大学吗？”
　　红华母亲摸了摸嘴，点了点头说：“这倒也是！那万一我们红华考上了呢？”红华父亲沉重地叹了口气说：“听天由命吧！张书记的话也没有错，他说让红华在公社里占一个好工作的位置，也不一定比上大学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