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枳》繁小番番

1、他有什么了不起的？

　　开学演讲是江门八中的传统，每次演讲都会请级段“最优学生”上台发言，每次发言都是对差生的一种打击，所以一些差生都会趁着演讲之际偷摸溜出演讲厅，带头人不是谁，就是高二五班的应枳，这所学校本来就是江门县最好的高中，很多人挤破脑袋都想进来，应枳也就在初中混混了两年，最后一年努力了一下就勉勉强强刚好到江门八中的分数线。
　　他本是想要在高中改邪归正，没想到开学第一天的演讲教务处就把应枳的中考分数放入大屏幕，毕竟他的分数在这所学校也算倒数第一了。
　　校长王举华着重批评了应枳的分数并把他作为学习反例，特别是数学，那鲜红64分被放大，全校议论纷纷，而当事人已经握紧拳头，眼神看出来能杀一个人。
　　那天下午，学校论坛就炸了，坚持在第一的词条“高一五班新生应枳”“心疼校长老年杯”“到底是不小心手滑还是故意为之”等字眼。
　　那是他在八中有史以来第一次的通报批评，也是让全校第一次给他贴上“不好惹”的标签，之后他更是随心所欲，课想不想上都无所谓，怼人那是张口就来，出口狂言。
　　都说八中是帅哥美女云集地，确实多，但似乎都比不上应枳，又因为他的手段和性格，被一众认为“高岭之刺”，一碰就流血，没有坚强的毅力和顽固的信念根本无法拔下他。
　　家里只有他一人独自居住在一个小公寓，爸妈都在外地打工，很少去管他，似乎本就没有这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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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告厅内，王举华洪亮的声音回荡，好像讲了一个小时的论文，一个暑假过去，大家似乎早已习惯了校长热情发言，除了应枳，可能是因为今天心情好，他竟然听完了校长发言，已经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下面就是“最优学生”发言，高一组上台，又是那个留着厚刘海，戴着黑框眼镜，皮肤挺白的一个女生，她手中厚厚的演讲稿令人窒息，还真是王举华的“走狗”，常年被几个女生背后骂装。
　　而应枳无所谓，只要管好自己。

　　那个女生已经讲了10来分钟了，应枳开始不耐烦了，那个女生对上应枳的眼睛，话筒忍不住抖了几下，最后潦草结束。
　　下面就是高二组，台下忽然喊声一片，大多都是女生，应枳猛的睁开眼睛，看着周围，皱起眉头，看向后台，一个17岁的少年，清新脱俗的秀发，脸上没有一点瑕疵，身形高大，看着也有1米87左右。
　　1米83的应枳:……

　　那个少年走上演讲台，拿起话筒，一个富有少年感又有点成熟的声音回荡在报告厅内，叫喊声也随之变多。
　　应枳闭着眼睛，皱着眉，似乎很反感这种声音。
　　“大家好，我是温郁。”
　　应枳刚想站起来就被身旁的南芩拉住。
　　“应枳?干嘛去?”
　　“管我?”
　　“好好好，不管你不管你。”
　　说着，南芩拿出手机，点开校园论坛，把手机举到应枳面前。
　　“你看看。”
　　应枳看着上面的字条“四班温郁”“高岭之花诞生”“硬控高岭之刺”
　　“……”
　　南芩看着应枳的表情，虚虚的拿回手机，生怕他下一秒把自己的手机给砸了。
　　“应枳，这他妈就是挑衅啊！跟你比颜值?他还差点。”
　　下一秒，应枳笑出声，南芩露出疑惑的表情。
　　“你笑什么呀?”
　　应枳用下巴点了点左下角离他们十排的傅茴叶，傅茴叶此时脸都要气绿了，他嫉妒的看着台上的温郁。
　　南芩看着傅茴叶也忍不住笑出声。
　　“噗…你看看，都红温了哈哈哈。”
　　傅茴叶本来是他们整个年级段的“最优学生”，现在被人抢了去，脸能不绿吗。
　　应枳又看回温郁，眼神中不免也有几分看不起。
　　“四班的?”
　　“对啊。”
　　应枳起身，走下观众席，朝门口走去，老师们和学生们都习惯了他的提前离场，虽然是沉浸在美色之中。
　　应枳路过演讲台，往台上一瞥，视线交汇，目光撞怀，两人对视了，应枳朝他挑了一下眉，眼神中尽数看不起，温郁半垂眼皮，眼睛重新回到演讲稿上，拿起话筒又讲了起来，应枳也没有多看一眼就走了。

　　校园里现在很清静，大部分人几乎都去报告厅了。
　　空荡的小道上，应枳走着，随意的看了几眼风景，之后走到一棵大树下，从口袋里掏出烟盒，那烟盒花里胡哨的，看着好像也挺贵的，他从中掏出一根烟，一只手拿着打火机，另一只手娴熟的护住烟，一套动作下来不知道有多熟练。
　　他椅着树，看着蔚蓝的天空，烟雾缭绕，他从口袋拿出手机，点开校园论坛，看着那条“硬控高岭之刺”，沉默许久，那条词条的下面的白色爱心被点成了红色。
　　“温，郁。”
　　他一字一顿的念着这个名字，眼睛微眯，盯着手机上的图片，心中油然而生的攀比心占据了一半。

　　上午第四节课下课，就有几个男生疯一般的狂奔向食堂，像800年没吃饭一样，总有几个女生在后面挽着手臂并肩走过去，而南芩不像他们，他只会跟在应枳身后，为什么呢？因为每次中午吃饭，食堂阿姨都会留一份给应枳，难怪这个人每次气场都那么大。

　　应枳一打到饭就在食堂来回张望，直到在角落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迈着大步走去，温郁抬眸，只见应枳把餐盘重重的放在桌上，他坐在了温郁对面，皮笑肉不笑的盯着温郁，温郁没什么表情，周围的同学都抬头看着他们，这时南芩拿着餐盘扫视着周围。
　　“看什么看，没看见我们枳爷在忙吗!”
　　同学们这才珊珊回头，温郁盯着前面的人。
　　“应同学，有事吗?”
　　“没事啊，你吃。”
　　应枳拿着铁勺一下一下的敲着餐盘，看着温郁吃饭，温郁再次感受到温热的目光，抬起头，沉默了几秒，把自己盘中的鸡腿给了应枳。
　　“应同学，这样够吗?”
　　应枳:……
　　应枳舌头抵了抵腮帮子。
　　“我问你，怎么知道我的?”
　　“去年学校论坛，你是摔杯子的。”
　　应枳手中一紧，勺子硬生生给他掰弯，周围的同学都偷偷的看过来，而温郁又特他妈直男的说。
　　“应同学，需要换个勺子吗？”
　　应枳咬牙切齿。
　　“不，需，要。”
　　“哦。”
　　应枳把自己的餐盘往他那推了推，眼神暗沉。
　　“慢慢吃…”
　　应枳撒手走人，温郁看着应枳的餐盘，垂眸。

　　午间休息，教室里一片死寂，睡觉的睡觉，做作业的做作业，看书的看书，这让饿着肚子的应枳实在不耐烦了，当着全班的面走了出去，其他人也没多说什么。

　　路过四班，他往里面瞟了一眼，就看见坐在窗边的那个少年，他依旧是清新脱俗的秀发，他顿了顿脚步，往内道走了几步，头微微偏向窗口，细小的声音传来。
　　“已知x和y…求a的值…草，看不懂。”
　　温郁听到细微的声音抬头，正好跟应枳对视，应枳一愣，随后收回视线，他刚想抬腿走，温郁拉开窗户。
　　“这道题很简单，要不要教你?”
　　应枳似乎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
　　“我会学这个?你在开玩笑吧。”
　　“不试试怎么知道。”
　　“滚，老子不学。”
　　温郁盯着他。
　　“那你来这…”
　　“我的事不用你管。”
　　“哦。”

　　学校后面有一堵墙，墙旁的藤条常年不修剪，所以蔓上了墙头，总会有几朵小花在墙头苟活，这堵墙也是应枳高一以来逃学的唯一路径，时不时还带着几个小弟一起翻墙逃学。
　　应枳脚蹬在墙上，一起一跳轻松的翻过墙头，最后帅气的插兜走人。
　　目睹全程的路人:…这小伙马戏团的吧…

　　他这次出来没有叫上南芩，毕竟南芩那个话痨在身边也不是什么好事，他更喜欢清净，之前在初中有个美名“高冷男神”。
　　其实在他幼儿园的时候，爸妈就已经离开了他，当时还是小孩子，抱着爸妈的行李箱硬是不让他们离开，还是邻里哄了好久的，后来连联系方式都删掉了，没有任何念想的离开了应枳的世界。

　　离学校最近的一条小吃街，那边随处可见的小吃地摊，摆放不整齐的小电驴自行车，和好几些纹身小混混，美其名曰“社会哥”。
　　应枳随便找了家面馆，但这家面馆前几天被人举报过用地沟油，问题不大，照样开。

　　老板见到应枳，笑脸迎人。
　　“哟，应枳啊，不是在上学吗?怎么跑我这来了？”
　　应枳把玩着手中的手机，一副懒散的样子。
　　“中午没吃。”
　　老板笑了声。
　　“还是老样子?”
　　“嗯。”

　　老板进了后厨，应枳探头往里看了看，啥也没看到，这时手机提醒音响起，他拿起手机，是南芩。
　　“啧。”

　　:)南边的帅比: 应枳你是不是出去了，没找到你啊
　　:)yz: 下午不回校了，烦
　　:)南边的帅比: 不是啊，你不会因为那个刚来的转校生生气了吧
　　:)南边的帅比: 不是我跟你说，人家有颜值，有成绩，有金子，但他就是没有你狂
　　:)南边的帅比: 你说说看八中是谁掌管的，是谁独占一方的，对了，我出来找你吧
　　:)yz: g u n

　　应枳看着南芩的微信名“南边的帅比”。
　　“……”
　　他点开备注，输入了“南芩”。
　　嗯…顺眼多了。

　　老板从后厨出来，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面条，放在了应枳面前的桌上。
　　“给你多加了个蛋。”
　　“谢谢。”
　　应枳虽然脾气差，但礼貌还是有的。
　　“慢用昂。”

　　应枳慢条斯理拿起一双竹筷，拆开包装，掰开，把面搅匀了，刚吃下一口，就看见一个人鬼鬼祟祟的拿着手机不知道在拍什么，应枳一看就知道他的意图。

　　应枳借着出去上厕所的功夫把人堵在墙角，他拽着男人的衣领，两人的脸离得很近，男人喘着粗气。
　　“你妈的，有病啊你!”
　　应枳拿过他的手机，手机正是老板捞地沟油的视频，他按下删除键，眼前的男人急了。
　　“操，神经病啊你!”
　　“老老实实的，懂不懂?”
　　男人甩开他的手，指着他的鼻子骂。
　　“我警告你，别坏我好事，要不然我去你们学校告你!你是…”
　　男人瞄到他胸前的校徽。
　　“八中的是吧？好，等着你，等着退学吧。”
　　应枳嗤笑了一声。
　　“退学?好啊，我挺期待的。”
　　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不敢，男人心里清楚他面对的不只只是学生那么简单，拿起地上的手机一溜烟的跑掉了。

　　应枳回到面馆吃完了那碗面，他走到前台去结账。
　　“吃完啦?5块，给你半价。”
　　应枳付完钱刚要走，又转过身。
　　“韦叔。”
　　“昂?”
　　“有那钱去买新油，别用地沟油了。”
　　韦志愣住了，随后扯出一个笑容。
　　“好，尽量。”

　　应枳一个下午都没有回学校，他对那个破地方没兴趣，走在街上总有人回头看看他，毕竟八中这种地方也只有学霸可以巴结的，他去图书馆待了会儿，但他不是去看书的，而是去发呆看风景的，就这么待了三小时。

　　下午五点，夕阳照人，小道上铺上金色的地毯，路边的野花向阳而生。
　　应枳靠在小巷口的墙壁上等着南芩放学一起去网吧开黑，他手中夹着烟，身旁烟雾缭绕，路过的学生纷纷避而远之。

　　一个熟悉的身影又闯入他的视线，应枳看着比自己高半个头的温郁，笑出声，抖一抖烟盒，抖出一根烟。
　　“来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