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星星》Essa

9、9

　　睡不醒，做很长的梦，但醒了就不记得了。

　　最近我的梦结构很清晰，是松散的肉包骨形态。骨头就是我近期的情绪，肉就是我梦里的情节，梦里一切情节围绕着情绪服务，以它为核心来产生。如果我没有那些情绪，这样子的情节也就不会生发了。

　　正因如此，我在梦里可以见到纯粹的恐惧、喜悦、悲恸、欲望甚至死。

　　恐惧时不需要有什么理由。坐在狭窄的房间里看着电视播放岩浆就能让我害怕到希望自己死掉。因为那种情绪真实存在，需要宣泄，而不是岩浆有多可怕。
　　话虽如此，真加上了我恐惧的东西我就更害怕了。巨大星体、后知后觉以及纯粹的邪恶。有时候我醒过来也还是会继续害怕，那种残留的恐惧更是无药可解。

　　很少喜悦。倒是有欣慰平静的时候，都是在极度的压抑和恐惧后突然重见光明，有一次我漂浮在粉紫色的海面上，四周阴沉但温柔。感到了浮萍似的安心。

　　悲恸是很经常的事。我能在梦里被自己抽泣的声音吵醒。但我同样是不记得自己在难过什么，我知道梦里只是找个理由让我哭，重点是我得哭。
　　无论如何，到最后也是哭不出来的。我不流眼泪，所以这些梦的尝试一直都是失败的。即使我隐隐抽泣了也只是一点点气声，每次醒来后都感到又一次战胜了自己。

　　死。

　　好像不记得梦里死亡的感受了。但我很确定我在梦里死过的，被处刑或是杀死、牺牲的瞬间都有很多次，死后的感觉也有过，目前我最深刻的印象是自己某一次躺在深深的土里，听着头顶沉闷的事不关己的人世。

　　人需要做梦。不做梦就没有机会释放那些悲伤和愤怒。浸淫在这里太久了，梦是唯一一个容纳无处安放的肉身的巢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