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地狱、爱与在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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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遮住月亮，外面也是黑漆漆的，从窗户外望去，没有一丝光亮。因为黑暗，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下来，也没有声音。
成良想起曾经看过的恐怖片，内心的恐惧不受控制地随着黑暗的到来而愈发浓重，一动也不敢动，轻声喊道：“宁屿？”
两人在不同的房间，一人拿着个包装东西，身上没有任何照明设备。
“没事，应该是停电了，你待在原地不要动，我去找你。”
不远处传来宁屿的声音，成良总算放下心来，他摸黑把书包拉链拉上，掂了掂，里面东西不少了，“小心点。”
看不见的情况下，其它的感觉器官在黑暗中异常灵敏，成良听到悉悉簌簌的声音，应该是宁屿摸着墙来找他，毕竟这里伸手不见五指的；还听到更远一些一群人乱哄哄的叫声，应该是谢柏他们那边也停电了。
听着这些熟悉的声音，成良没那么害怕了，站在原地等宁屿。
没多久，宁屿便摸过来了，“把你的手给我，我带你出去。”
成良背上包，伸长手臂在黑暗中摸索，终于碰到一个温暖的手，跟在他后面。
谢柏他们那边的状况就好多了，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堆蜡烛，在房间各个角落放上蜡烛点燃，每个人被昏暗的烛光投影到墙上。
“看上去整个城市都停电了。”闻虹手里削着木棍，来到窗边向远处看去，什么都看不到，除了黑暗。
听闻此言，众人心中又是一沉，但再也没有人抱怨崩溃了，只是默默加快手里的动作，唯有通过手中的武器才能够活下来。
成良眨了眨有些困倦的双眼，想睡觉，但大家都在忙，他也不好意思自己一个人休息。
地上摆了十几根尖锐的木棍和铁棍，他捡起一根试了试，发现用起来还挺顺手。
“做这么多应该够了吧，带太多行动不方便。”成良说道，心里实际想大家快点睡觉吧。
谢柏走过来，检查所有的木棍，有没有裂缝，以免使用的时候突然裂开，“嗯，差不多了。”
成良饱含希望地看着他，希望下一秒可以说“大家辛苦了，先休息吧”类似的话。
事与愿违，下一秒说话的是祝榆，说的内容是，“这栋楼里会不会还有其他的幸存者，不如我们去找一下吧，就像成良说的，人聚集在一起才更安全。”
成良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被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坑了。
不过他说得倒也没错，人多一些冲出去的几率更大，而且在寻找人的过程中还能补充物资，一举两得。
宁屿坐在成良身边，自然看清他每一个表情，也了解他每一个心思。从刚才开始，成良哈欠连天，做事也慢吞吞的。
“还是等明天再找人吧，现在太晚了，又停电，很危险，先休息。”宁屿语气平淡，却不容置喙。
有人首先提出来休息，成良当然乐意，在一旁帮腔，“对啊对啊，今天大家都累了，休息好，明天才能有精力闯出去。”
其余人也一脸疲态，纷纷同意休息。
不过成良家是肯定睡不了了，床板都被拆了，地上乱七八糟，只能去宁屿家休息。
至于睡哪里就不用说了，肯定是成良宁屿睡床，剩下的人随意。
本来成良本着礼让女性的礼仪，想把床让给闻虹睡。
“算了吧，我看你才是最需要休息的，”闻虹调笑道，目光移向成良身边寸步不离的男人，“那张床你们两个睡正好。”
“你可千万别小看闻虹，她体力绝对比你好，你就麻溜去睡吧。”谢柏说道。
成良从放假就没再锻炼过，最多的运动就是去门口买东西。
上午杀丧尸、拼命逃跑，全靠肾上腺素，一到安全的地方，手抖心跳，瘫在地上好久才呼吸平稳。
一行人里，最狼狈的就是他和吴铮。其他人都是警察，平常十分注重锻炼，所以没什么。
既然对方拒绝，成良确实累狠了，也没多纠结，就睡床上了。
客厅有沙发，勉强能睡一个人。反正现在是夏天，睡地板也不存在生病的问题，嫌硬就在地板上铺个被子。
这一夜，成良睡得十分安稳，很快就睡着了，与没有做噩梦。
第二天被宁屿叫醒，精神前所未有得好。
他们简单吃了点食物，带着自制的武器开始在这栋大楼里搜寻。
大楼总共层高20，他们在十一楼，正处于差不多中间的位置。出发前，谢柏将队伍分为两队，一队去楼上，一队去楼下。
成良、宁屿和闻虹一队前往十一楼以上的楼层搜寻，剩下的人去十一楼以下的楼层。
“宁屿上来的时候走的是消防通道，我们也从那边走，应该比较安全。开消防门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先听一下门后面有没有异样的声音，如果丧尸数量很多，那就放弃搜寻那一楼层。”
临走前，谢柏叮嘱大家千万要小心，不到万不得已不开枪。
成良跟着宁屿，闻虹殿后。
楼道中静悄悄的，除了他们极细微的行动的声音，听不到其他声音。
确保没有消防门后没有异响，宁屿握住门把手，闻虹来到门的一边，成良举起手中的木刺，每个人蓄势待发。
三个人对视，宁屿缓缓下压门把手，猛一拉开——空无一人。
他们进去，来到一扇门前，宁屿上前敲敲门，没有任何反应。
这时闻虹从兜里掏出两根铁丝，插进锁眼捣鼓两下，门就开了。
看得成良一脸佩服，轻声说：“你还会这个？”
闻虹挑眉，笑了笑，“那当然。”
依旧是宁屿打头阵，室内很乱，看起来这家的主人在灾难开始就带着家人离开了，只剩下零星的食物，还大都是调味料，搜了一圈没什么收获。
接下来的几家都没有人，大多数人去更安全的地方避难，成良也从一开始的干劲十足变得漫不经心。
“难道这栋楼就我一个人了？大家消息可真灵通。”成良随便翻找，小声抱怨。
一直到20层，一个人都没发现，不过物资倒是搜到很多。
正当他们想要返回时，对讲机响了，里面传来谢柏的声音。
“闻虹，你们搜完了吗？我们在五楼发现了一个人，还有……你们如果搜完就过来吧，一路过来都是安全的。”
三人对视一眼，闻虹回复：“我们已经搜完了，这就过去。”
他们对谢柏说的话很在意，尤其是那处停顿，语气很犹豫，但肯定不是什么危险的情况，更像是无可奈何。
不管怎么猜测，只有到了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三人背起物资下楼。
正如谢柏所说，一路都是安全的，他们几乎是用跑的。
五楼有一户门开着，他们进去就看到谢柏等人，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男人，站在他面前，双手张开，似乎是在抵抗。
“谢队，怎么了？”闻虹皱着眉头，先去看陌生男人手中，没有任何武器。
祝榆走过来，轻声叙述事情。
他们来到这家发现里面还有一个男人，本来想劝他一起走，男人不肯。
僵持了一会儿，祝榆听到奇怪的声音，像是指甲挠木板，还伴随着低沉的嘶吼。
男人明显也听到了，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机便恶声恶气地赶他们走，与之前礼貌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谢柏和祝榆交换了个眼神，默契地将男人制伏压在地上，那奇怪的声音渐渐清晰，甚至还有撞击的声音。
肖顺和吴铮来到一个大衣柜前，打开里面竟然出来一个女人，但是双手和脖子上沉重的铁链限制了她的行动，只走了两步就停下来，双手想抬起来抓眼前的人却抬不起来。
那是一个丧尸，脸部削瘦，呈现一种灰白色，眼球浑浊，没有任何情感，喉咙里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
被吓一跳，吴铮怒骂一声，往手心吐了点唾沫，攥紧木棍就要刺进去。
谁知那男人发出一声不似人的嘶吼，竟然挣脱谢柏和祝榆的束缚，飞快来到吴铮面前，撞开两人，拦在那个丧尸面前。
“不能动她！谁敢过来我就杀了谁！”男人一改刚才温顺到窝囊的态度，神情激动，手无寸铁，面对四个全副武装的男人，却还是要保护那个丧尸。
祝榆冷酷地指出事实，“不管她生前是你什么人，但现在已经不再是你熟悉的人了，她是丧尸，会吃了你。”
丧尸嘴里塞了东西，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双手被铁链锁着，已经失去了伤人的能力，但骨子里的本能还在，滴着口水想咬男人的脖子。
“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是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她都是我老婆，我不允许你们任何人伤害她。”男人脸上布满泪水，眼神复杂。
四个人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求你们了，你们走吧，就让我跟我老婆留在这里吧，求求你们。”男人绝望地祈求。
谢柏握紧手中的武器，还想劝说：“她一定不希望你变成这个样子。”
“我不管，她就是我老婆，我怎么能因为她变了个样子就不认她了呢？如果这是你们的家人，你们会残忍地杀了她吗？”男人不为所动。
“我宁愿死也不愿意变成这个样子。”闻虹看着被锁住的丧尸，眼中有些怜悯。
“你不是她。”男人油盐不进。
“你也不是她，你同样不知道她内心的想法。”
男人哑然，闭紧嘴巴，不愿再多说一句话。
成良三个人进来正看到双方正在僵持。
几番劝说无果，肖顺提议道：“要不我们把他打晕带走。”
“然后呢？”成良问道。
这句话问得莫名其妙，肖顺疑惑地看着他，“什么然后，然后他就会慢慢接受这件事。”
“对我们来说，我们只是杀了一个丧尸，但是对他来说，我们谋杀了他的家人，换你你会接受吗？”成良反问道。
衣柜那边还传来丧尸的叫声，食物近在咫尺却吃不到，对任何饿急了的生物都是一种诱惑，虽然不知道丧尸算不算生物。
几人意见不一致，成良认为把他们留在这里就好，宁屿自然无条件支持他，不知为何吴铮也同意这样做。
肖顺本来也认为应该把男人带走，但成良的问题让他犹豫，改变了想法。
这时，一旁的男人开口，眼神看向谢柏腰间的枪，“要不，你们把枪给我，我先杀了我老婆，再自杀。”
谢柏下意识摸枪，干脆地拒绝他，“不行。”
男人喃喃自语：“世界变了，变成了地狱，每个人都会死的……”
这似乎是个无解的局，局内的每个人都怀着不一样的心思，坚持自己的看法。
男人眼中的决绝，众人看得分明，谁都知道，他充满了绝望，可谁都不想做那个递刀的坏人。
成良看了眼外面的天，万里无云，阳光普照大地。
他终于被永无止境的僵局弄烦了，快步来到男人面前，抽出自己的刀递给他。
“虽然我不能理解你和你老婆之间的情感，但这样做应该是最好的结局。我没有枪，只有这个。”
谢柏皱着眉，想上前阻拦。
“警官，你现在应该做的是把枪给他，这就是在救他，让他死得痛快点。”宁屿拦住他的去路。
谢柏没多少时间思考，因为男人已经举起刀。
男人放下防备的姿态，颤抖着接过那把锋利的匕首，刀身闪着寒光，映着男人恐惧的脸庞。可是他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妻子，所有的恐惧烟消云散。
“枪里还有两颗子弹，对准头。”谢柏把枪扔给男人，接着走出房间。
其余人接连走出房间，但谁也没有走，在客厅里沉默着搜寻物资。
不久，两声枪响从房间传出。
成良愣了一下，茫然地看向那边，眼中满是疑惑，“为什么一个人会为了另一个人去死呢？”
虽然他尊重男人对待自己生命的态度，但在离开房间时，他还是抱有一丝希望——枪响一声，男人出来和他们一起走。
“因为爱，因为在乎。”吴铮望着紧闭的房门，怔怔出神。
成良目光移向他，不理解他说的话。
宁屿像往常一样站在他身边。
他们没有在这一户人家多做停留，转而走向五楼的另一户人家。不出所料，里面没有人。
谢柏对大家说：“我们这里休整一下吧。”
毕竟刚才发生的事对每个人来说同样难以接受，男人绝望的态度像病毒一样蔓延。大家看似默不作声休息，实际上心中想的是同一件事。
客厅墙上挂着一个钟表，正在滴答滴答的走着，如同心跳一般。
“嗐，大家都别丧着个脸，死这个事对他来说是解脱，对我们来说那就不一定了，”吴铮扫视一圈，眼神落在肖顺身上，“小顺，你这么快就怯了？你要是不想活了，还在北方等着你的父母怎么办？”
肖顺抬起头，被他的眼神鼓舞，将自己的内心想法说出来，一开始很犹豫，但越来越坚定：“害怕肯定会的，但我还不想死，我要活着见到我父母，保护他们。”
“这就对了，你们这么年轻，世界还等着你们拯救呢。”吴铮开着玩笑，粗犷开朗的笑声像是寒冬的火把，驱散了恐惧等负面情绪，每个人不约而同露出微笑。
“接下来我们有一场硬仗要打，大家都精神点。搜完这栋楼，我们得策划一下怎么出去，当然首先我们得拿到在小区里丢下的车。”谢柏说道。
当时丢下车就是因为那边涌来大量丧尸，现在想拿回来可不容易。
“出去以后去警局吗？”祝榆想到之前说的联系不上警局，觉得还是先去那边看看情况比较好。
“我是这样打算的，去警局，除了确认情况意外，最重要的是里面有枪械库，”队伍中不止有警队人员，谢柏想了一下，征询大家意见，“大家有什么意见吗？”
众人摇摇头，没有意见。
下一站，警局。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地狱、爱与在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