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遗言是我很开心》小绿似乎知道

5、第五章

　　从那之后，她和岳随就更加熟悉了。

　　岳随之前邀请过她。

　　岳随跟秦天说，她可以带秦天先去一个近一点的国家玩，她可以出所有的钱。

　　岳随是当面跟秦天说的。当时刚刚演出完，人都走了，整个演出场所只有秦天和岳随两个人。

　　秦天安静地打扫着演出场所，灯光关了一半，岳随在台上，拨动着吉他，不成曲子，她只是随便弹弹，也有可能是在创作。谁知道呢。

　　原本和谐的场面，岳随突然开口提议。

　　“我先带你去一个国家玩怎么样？助力你完成一下梦想。”她轻轻拨动着吉他，平时经常弹很燃曲子的电吉他发出了温柔的声音，“钱我出。”

　　秦天扫地的动作愣了一下。

　　她看向岳随，岳随也在看她，原本很酷的她露出温柔的表情，笑容又是那样的开朗，她像一个大姐姐，想尽己所能给秦天一些能让她开心的东西。

　　秦天给她留了一盏灯，灯光刚好从她头顶打下。岳随像童话中帮人实现愿望的精灵，一下子让秦天幸福了起来。

　　秦天是想靠自己环游世界，她本该拒绝，她应该出一部分的钱。但是，那是岳随。看她的样子，如果自己答应的话，她应该也会很开心。

　　所以秦天答应了。

　　昏暗的场所，秦天的世界像是被照亮了一般。她当时感觉她的人生，应该充满希望。她很庆幸自己有这个梦想，庆幸认识了岳随，庆幸一直坚持到了现在。

　　而且，当时的她，也很期待她之后的人生。

　　她们计划出去四天。

　　但是当时没有很长的假期，只能和学校请两天的假。

　　这件事，秦天不敢告诉领养自己的孤儿院的老师。倒不是害怕她可能会不同意，就是觉得最好还是不要让她操心比较好。

　　她不知道自己来酒吧打工，不知道自己认识了岳随，两个小女孩出去，她肯定会不放心。

　　她打算先跟老师请两天假，然后再随便找个合适的理由和领养她的孤儿院老师解释一下。

　　某天，她去找了班主任。

　　她清楚地记得当时的心情。期待，愉悦。她似乎可以看到自己的未来，她清楚地感受到了自我。她清楚地感知到自己鲜活的生命。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人生很精彩。

　　当时是下午，办公室只有她班主任一个人，阳光并不刺眼，办公室里安静的只有空调吹出风的声音。

　　班主任是一个还算年轻的男教师。戴着一副眼镜，平时很喜欢讲一些大道理，和同学之间相处还算不错，喜欢和班上男孩子打打闹闹。

　　可能是她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合理的理由，也可能是当时办公室没有其他人，也可能是她对自己的梦想太过自信。她便实话实说了。

　　她说她的梦想一直是环游世界，她说她想请两天假去一个国家旅游，和她的一个姐姐。

　　那是她最后悔的时候。她当时太过自信，对自己的梦想太过喜欢，她当时正处在一个将这件事告诉谁她都会很开心的时期，便一下子没有了头脑，把实话说给了班主任听。

　　她以为所有人都会认可她的梦想，以为所有人都会认可她的追求，以为所有人，至少班主任会理解她的想法。

　　但是并没有。

　　在她的班主任眼中，那两天的课比她的梦想要重要。

　　她知道，班主任会担心她可能会在出国期间有什么安全上的问题，也担心她的学业，也因为这个理由就开假条，哪怕他认，学校也不认。

　　她都知道。

　　可是她还是难过。

　　但是她也接受。

　　“秦天啊，这个理由实在是开不了假条啊。”

　　“而且，环游世界等以后，等你考上大学之后，找到工作，赚更多钱，也能去啊，对不对？”

　　“再说了，你现在是个学生，不要跟我说什么，在你看来几节课不如你的梦想重要，在我看来，你身为一个学生学习就是你的义务啊。”

　　“怎么样，我说的对不对啊，你现在就回去好好学习，以后有的是机会出国旅游，甚至不用等大学毕业，高中毕业就可以啊，不用非得现在吧。”

　　秦天静静地听他讲一些她都知道的道理。

　　她一句也没有反驳。毕竟都是事实。她也没什么好反驳的。她的理由确实不正当，学生不谈学习谈玩乐，也不是什么应该的事。 办公室的空调明明温度没有变化，但是秦天却越来越冷。她想把自己包裹起来，哪里都好，她现在只想离开这里。

　　太阳渐渐的要下山了，办公室也有老师进来了。

　　班主任为了给秦天留面子，不再说什么，示意秦天离开，并且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还对她笑了笑。

　　秦天笑不出来，她小声地对班主任说了一声对不起，便快步走出教室。

　　她头也不回地进了厕所，然后靠在了墙壁上。

　　她也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很复杂，但她哭不出来。

　　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难过，但是她并不想哭。或许是知道如果哭就会停不下来，所以并不想给自己留有开始的机会。

　　她当然理解班主任。但是她不清楚，班主任是否理解自己的想法，是否明白她并不幼稚，不懂道理，她只是单纯觉得，这两天的课如果是因为她的梦想而请假，也不是那么不值得。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梦想不是可以随便说出口的事情。特别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所处环境的变化，就越不能轻易说出口。

　　说出来只会显得幼稚，但是藏起来，却可以省下很多麻烦。

　　之后放了学，她要给岳随打电话告知这件事情。

　　那时天已经黑了，她自己走在回家的路上，四周没什么人，因为位置很偏，路灯也因为很久没有换的缘故光线很暗。

　　她纠结了好久，才下定决心按下拨通键，跟岳随说这件事。岳随应该很期待这次旅行，可能已经开始收拾行李了。

　　电话铃声响起的瞬间，秦天不停地模拟着电话接通的说辞。

　　终于接通。电话那边传来了岳随温柔的声音。

　　“请完假了？”

　　四个字从岳随口中说出，秦天一下子觉得很委屈。她的眼泪止不住往外涌，她只能克制地让岳随不发现异常。

　　“岳随，班主任不同意我请假，我去不了了，抱歉。”

　　从她的语气中，听不出她的眼泪，但是可以听出克制不住的遗憾。没有办法。她既然懂道理，那就应该遵守道理，不要给他人添麻烦。

　　电话那边的岳随沉默着。秦天也不说话。眼泪一直无声地落下。

　　她走过了一个路灯，两个路灯……

　　最后，电话那边终于传来了声音。

　　“这样啊，那好吧，再见啦。”

　　是她平时说话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