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月不识向南意》简途

11、鱼鱼鱼

　　连着几天都下雨，孟小川不能出门肆意撒欢，郁郁寡欢地躺在垫子上。

　　舒雪年看着窗外，顺着它的背毛抚摸着：“这天气可真应景啊。”

　　“不过明天应该就能放晴了，小川，明天我带你去海边玩好不好？”

　　孟小川听到去玩，激动地站起来狂甩尾巴。舒雪年心想当一只小狗还挺好，快乐和悲伤的来源都那么简单，不像人类，很容易困在某种情绪里出不来。

　　听着窗外的雨声，她抬眸看向灰蒙蒙的天空，细密的雨丝有减小的趋势。

　　是啊，雨不会一直下，总该是要好好生活的。

　　第二天一早，阳光穿过没拉拢的窗帘缝隙照射到舒雪年脸上，闹钟还没响她便醒了，她拉开窗帘，感觉这些天下雨的湿气被阳光驱散不少。

　　孟小川听到动静，激动地推门进来，在房间里汪汪叫着转圈圈。

　　看着小川期待的样子，舒雪年脸上带笑，立马起身洗漱，拖着行李箱带小川上了车。

　　下雨的这些天她做了不少攻略，她打算带小川去邻省的一座小岛，在那里度几天假。

　　岛上有个朴实的渔村，海岛景色优美，有些渔民把自己的房子改造成民宿，小岛还没怎么被商业开发，岛上的生活节奏缓慢，氛围淳朴，舒雪年很喜欢这种感觉。

　　乘船登上岛，孟小川便撒开腿去追浪花，不料一个大浪打来，半身狗毛都被海水打湿，咸咸的海水呛进鼻孔，孟小川打了好几个喷嚏，委屈地跑回来求安慰。

　　舒雪年无奈地摸摸它：“小心点，别跑那么远啦。”

　　舒雪年正拖着行李往渔村走去，一个小麦肤色的男子等在村口，看到她来笑着挥手，在阳光下露出两颗虎牙。

　　“你就是舒雪年吧，欢迎入住我的民宿。”男子走上前接过舒雪年的行李箱，“哦，做个自我介绍，我叫于屿渔。”

　　男子礼貌地伸出手，舒雪年也礼貌回握，好奇道：“鱼鱼鱼？这不是你民宿的名字吗？”

　　于屿渔哈哈大笑，笑声爽朗：“哈哈哈哈这是我大名，是有点拗口，你想叫鱼鱼鱼也行。”

　　“我爷爷给取的名字，我觉得这名字不好，我可不想在岛上当一辈子渔民，世界那么大，哪能只在岛上窝一辈子呢。”

　　于屿渔带着舒雪年缓缓走在渔村的水泥路上，路边是一户户渔民修的小洋房。

　　舒雪年感叹道：“看起来你们村的条件挺不错呀。”

　　“我们这边渔业资源丰富，我们家也有搞规模养殖，不过我不喜欢干这个，他们让我回去接班，我可不乐意。”

　　于屿渔一脚踢开路上的石子，愤愤道：“他们真是太残暴了，知道我不想接班竟然直接给我断了粮，我就想开个民宿，这两年自己攒点钱。”

　　他笑道：“哈哈哈，毕竟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舒雪年心里也忍不住笑了，某种程度来说，她和于屿渔还真是同病相怜，她的爸妈都在体制内工作，让她考编不也是变相的继承家业吗？

　　两人聊着天，很快到了于屿渔的民宿，民宿院门上挂着一块木板，上面手写了一团字，旁边画着着歪歪扭扭的海龟海星什么的，舒雪年细细辨认才认出那一团是民宿的名字，鱼鱼鱼。

　　“看我自己做的招牌，还行吧。”于屿渔挑眉，得意地看向舒雪年。

　　舒雪年看着那潦草歪扭的三个字，沉默片刻：“……你的民宿生意还好吗？”

　　于屿渔挠挠头：“我这刚开业不久，不瞒你说，你是我的第一个客人。”

　　舒雪年不忍再看那个让人两眼一黑的招牌，进院子办了入住。

　　于屿渔帮舒雪年把行李搬到房间：“作为第一个客人，我可以友情赠送你出海服务和炭火烤海鲜。”

　　舒雪年道过谢，孟小川在房间里到处嗅闻，迅速适应环境。房间不算太大，但是装潢温馨，收拾的干净整洁，在房间里待着很是舒心。

　　舒雪年放好行李，带上相机，牵着孟小川往沙滩去。

　　天上飘着朵朵白云，海天相接一片蔚蓝，海水清澈得像一块玻璃。在船上时舒雪年脑子里冒出很多镜头，仿佛有音乐在耳边响起，配合着镜头的节奏，现在她想把脑子里的画面真实地拍摄出来。

　　孟小川来到沙滩，跟忘记之前被海水呛到似的，兴奋地在沙滩上奔跑，金色的毛发飞舞，舒雪年架好机位，记录下它在海天之间奔跑的样子。

　　这片沙滩上还有个前来采风的画手，正架着画板，舒雪年惊喜地发现他把孟小川也定格进了画纸。

　　舒雪年礼貌地向画手打招呼，征得他同意后，把他和画也拍进画面里。

　　孟小川的动静吸引来渔村的几只田园犬，它们互相嗅闻，很快便你追我赶玩到一起。

　　狗狗们在沙滩上追逐浪花，画手画着它们，舒雪年拍着他们，复盘这组镜头时，舒雪年满意极了。

　　舒雪年静静坐在沙滩上，看着雪白的浪花翻涌，听着唰啦啦的海浪声，她觉得这个世界真是美妙极了。

　　天边渐渐被染上一片金光，太阳临近下山，阳光一收海边的潮气便吹了过来，寒意袭来，舒雪年带着玩的精疲力尽的小川回了民宿。

　　于屿渔在院子里升好炭火，一进院子炭火的热气扑来，身上的潮气被驱散不少。

　　舒雪年带孟小川回房间把打湿的毛发吹干，刚收起吹风机就听到于屿渔在院子里喊她下楼。

　　舒雪年带着小川到院子里坐下，于屿渔递过来一串烤鱼：“给，料是我自己调的，鱼是隔壁伯伯下午刚打回来的，很新鲜。”

　　舒雪年咬上一口，鱼肉白嫩鲜甜，调的料风味十足，她真诚夸赞：“手艺真好。”

　　于屿渔爽朗笑道：“哈哈哈哈哈比我写的那手字好多了吧。”

　　见被戳穿心里面的想法，舒雪年有些不好意思。

　　于屿渔摆摆手：“哈哈哈哈我都习惯了，上学的时候老师就说，狗在卷子上踩两脚都比我的字写的好。”

　　他学着老师板正的腔调，逗得舒雪年噗嗤一声笑出来。

　　“不过说到狗，你把你的狗狗照顾得真好。”于屿渔掰下一整块鱼肉递给孟小川。

　　舒雪年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这不是我的狗，我现在是一名宠物陪伴师，这是我接的委托。”

　　于屿渔睁大双眼：“哈？看你把它照顾的那么好，还以为是你的狗呢。”

　　舒雪年微笑道：“认真对待工作，而且我的雇主对我很好。”

　　想起孟清规，舒雪年的心又钝痛起来，他应该也会很喜欢这座小岛吧。

　　忽然于屿渔传出一大声惊呼：“啊啊啊孟小川你这家伙居然偷我的五花肉！”

　　舒雪年被拉回思绪，看到孟小川嘴里叼着肉串在院子里乱跑，于屿渔在跟在后面穷追不舍。舒雪年扬起嘴角托腮看着他们，拿过炭火旁的食材，接替于屿渔烤了起来。

　　于屿渔终于追上孟小川，一人一狗扭在一起，总算等他们休战，舒雪年手里的食材也烤的差不多了，招呼他们过来。

　　于屿渔的脸被蹭上一块块黑印，对着孟小川愤恨地咬下一串鱿鱼足，孟小川哼哧哼哧吐着舌头哈气，享受着舒雪年的投喂。

　　于屿渔拿过来一串没有调料的五花肉递给孟小川：“看看，看看，这才是你吃的，不许再偷吃我那份，你这只坏蛋小狗。”

　　两人聊着天，很快把准备的食材消灭干净，舒雪年把杯子里的米酒一饮而尽，舌尖的清甜和饱腹感让她觉得此刻幸福极了。

　　于屿渔把最后几串牛肉一同塞进嘴里，两个腮帮子鼓鼓的：“你刚刚就时不时盯着我看，我很帅吧。”

　　舒雪年轻笑：“我只是觉得，或许你可以去洗个脸。”

　　于屿渔霎时停下像松鼠那般的腮帮子，愣了两秒后猛地冲进屋子里，孟小川屁颠颠地跟着他一同跑了进去。

　　舒雪年笑着摇摇头，把桌上的残局给清理干净。

　　片刻后于屿渔收拾完自己走了出来，又恢复那副干净清爽的模样，手里还抱着一把吉他。

　　“海边音乐会，免费请你欣赏。”于屿渔得意地说着，抱着吉他坐了下来。

　　于屿渔字写的不好看，琴弹的还是很不错的。他弹着岛上的民谣，篝火在他不远处摇曳，轻快的旋律从指尖溢出，孟小川坐在于屿渔旁边好奇又认真地看着他。

　　舒雪年悄悄拿起相机，找好角度，将这一幕记录下来。

　　“诶你干嘛偷拍我！”于屿渔沉浸在演奏里，一曲结束惊讶地发现舒雪年的镜头正对着他。

　　舒雪年有些不好意思，准备道个歉，她觉得这一幕很美好，不记录下来有点可惜。

　　道歉还没说出口便听于屿渔兴奋道：“干嘛偷拍，光明正大的拍我这英俊帅气风流倜傥如花似玉的样子呗，需要我摆什么pose吗？我配合你。”

　　说着他凹出各种夸张的造型，舒雪年扶额，笑着摇摇头：“不了不了，刚刚拍的就很好。”

　　“你这里有木板吗？”舒雪年环顾四周，“又是海边烧烤又是音乐会，介不介意我给你重新做个民宿门牌以示谢意？”

　　于屿渔眼睛都亮了：“好呀！木板多的是，装修还剩了很多材料，还需要什么我都去给你拿。”

　　舒雪年又要了些钉子锤子等工具。

　　“给我个钉子。”舒雪年两只手把两块木板错位拼在一起，于屿渔乖乖递上一枚钉子。

　　“锤子。”

　　于屿渔递上锤子。

　　“钳子。”

　　于屿渔双手递上钳子：“主刀医生，还需要什么尽管跟小护士说。”

　　舒雪年噗嗤笑出来，他们这过程还正有点像做手术。她用钳子把木板侧边夹出纹路，又要来剪刀细细修剪木板边角，一番修整后，门牌的大板做好了。

　　于屿渔惊叹地直点头：“手艺不错，这板子做得跟废弃甲板一样。”

　　说罢他连忙摆手：“啊我不是在讽刺你，纯夸，真纯夸。”

　　舒雪年轻笑，她当然知道于屿渔是在夸她，她想做出的就是这种回归自然的效果。

　　板子做好后舒雪年便开始设计构图和字体，于屿渔见这活自己帮不上忙，便把吉他抱过来坐在一旁弹琴，孟小川玩累了，趴睡在一旁打起呼噜。

　　舒雪年在木板上不断勾勒着线条，几曲之后设计好了文字和图画的排版，她收起画笔：“今天先到这吧，我还要在这住两天，保证走之前把它完成。”

　　“好的海螺姑娘。”于屿渔也收起吉他。

　　“海螺姑娘？”

　　于屿渔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你既会木工活又会搞设计还会摄影，真是跟个海螺姑娘一样。”

　　舒雪年也笑了，她只是小时候学过一段时间画画，没想到还能得个海螺姑娘的评价。